230危如累卵
缇娜也认出了那名弓箭手,心中一动,连忙帮着潘朗将他扶起来靠在墙上,他却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好在伤口都已经处理过,身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被土地磨破的伤口也上了药膏。
潘朗看着他,轻声问道:“刚才那个在外面被抓回来和附近山民幽会的赫扎布人就是你吗?”
那名弓箭手费力地点点头,他也不是故意偷听两个人说话,他们进来时,他正在昏迷之中,偏巧歆恬将窗户打开,让月光和清风同时进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不轻才将他唤醒。
缇娜跟着恍然大悟,轻声说道:“难怪你会懂汉话,想来是和你的爱人学的。”附近居住的山民大部分都是汉族人,既然相爱肯定有很多话要说,难免会懂些对方的语言。
那个弓箭手点点头,眼神中却有些悲戚,缇娜心中一动,担忧地问道:“那个姑娘呢,她没事吧。”
弓箭手摇摇头,大祭司只是派人将他抓回来,却不会伤害附近山民的女儿,他想想说道:“其实几十年前,赫扎布部落不是对外封闭的,当年国共联合抗日的时候,我们赫扎布的小伙子还配合游击队打过几场胜仗呢。我们虽然生活在深山里,但是也热情好客,和周围的山民相处得十分融洽。”
缇娜点点头,这样描述看起来才像赫扎布人给人的感觉,热情纯朴,充满少数民族的诚恳忠厚的感觉。
那名弓箭手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十多年前,有一天大祭司从部落外救回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人,奄奄一息,他费力地把年轻人诊治好后,年轻人便在部落里暂时留了下来。那个年轻人也是一个医术很高明的医生,他和大祭司、扎伊花相处得很好,三个人每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将整个龙牙山脉所有艰难险阻风光秀丽之处都游览一遍。后来那个年轻人有事想要离开了,而扎伊花选择跟着他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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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点点头,脑海中勾勒出那一幅画面,同时暗自心惊没有那么巧爱心幼儿园的园长就是扎伊花吧。
潘朗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因为一个女族人跟着那个年轻人离开赫扎布,就这样讨厌汉族人吗。”
那名弓箭手顿了顿,终于还是轻声回答道:“扎伊花她是大祭司未过门的妻子,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很深。”
缇娜和潘朗对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那名弓箭手继续说道:“我们赫扎布人最是团结讲究信义,大祭司救了那个汉族年轻人,他反倒恩将仇报带走了他的未婚妻,所以我们整个部落都很讨厌汉族人,从此之后的几十年,我们赫扎布没有接待过一个汉族人,即使有事外出也没有任何一个族人和汉族人交好。”
缇娜轻声叹了口气,无法评价他们对与不对,虽然一个汉族人不能代表所有汉族人,但是赫扎布对待整个汉族人的态度,又何尝不能表明他们对待当年那个汉族人做错事的态度呢,耿耿于怀,永不能忘记,这也是一个部落的精神。就好像我们要牢记民族历史上的耻辱,不忘雪耻,可是汉族人太多了,终究不能做到所有人都始终保持着这股民族精神。
潘朗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想到眼中园长睿智慈爱的脸,轻声说道:“扎伊花走之前,有没有跟大祭司说过这件事啊,难道是跟着那个汉族人偷偷私奔的吗。”
那名弓箭手摇摇头,轻声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其实就是这件事也不应该我知道。只是因为我最近爱上了附近山民的女儿,我的阿爸偷偷告诉我的。当年那件事就更没有人清楚,只是知道那个年轻人带走了扎伊花而已,至于详情除了大祭司大概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缇娜看着弓箭手,想到园长的眼神,怎么也无法相信园长会是赫扎布人口中的抛弃情意偷偷和人私奔的扎伊花,她轻声说道:“他们只是两个人离开这里而已,你们不知道前因后果,未必见得就是为情私奔。”
弓箭手唾弃了一下,反问道:“一个女人都跟着一个男人抛下未婚夫跑了,不是私奔是什么?”
缇娜看他鄙弃的样子,本来想说他一句“你当女人眼睛里就只有爱情”,终于觉得交浅言深,没有必要。倒是这段往事既然被她知道了,心中总觉得有些介怀。园长的老眼中写着故事,关于过去未必没有遗憾,她既然就在这里,能接触到大祭司总要找机会,想办法解开他们的心结。
那名弓箭手说完,便和潘朗、缇娜讲起他深爱着的那位姑娘,其中种种波折,听得两人不胜唏嘘,缇娜更是暗自想,若是她能解开大祭司的心结,说不定这些随之而来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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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黎明的曙光从窗帘缝透进房间,整个室内便被若隐若现的光线照得一览无余。
舒服宽阔的大床上,空空如也,华丽光滑的真丝床品没有一丝凌乱的褶皱,没有人躺过的痕迹。靠近窗台边的摇椅旁,一张藤编小圆几,圆几上面和附近地面上摆着几个空空如也的酒瓶,满地烟灰烟头,摇椅上,一个男人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一动不动,姿势仿佛是在熟睡,而英俊苍白的脸上,眼睛却大大地睁着看着天花板,略带失神怔忡。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的画面上是一个男子仿若在亲吻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子。骆民翔整整一夜就躺在这摇椅上,抽烟喝酒,整夜未眠,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那副利用角度拍出来的画面上才竭力平静下来。
有人轻轻敲着房门,对讲机里传来报告声:“骆总,还没有找到池骋,我们一会儿是否还正常去公司。”
骆民翔定定神,冷声说道:“是的,我稍等会出去,你先叫司机在下面等我。”那冷静自持的声音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相同,他从摇椅上迅速跳起来,走到盥洗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少顷,他从里面走出来,一夜未眠的黑眼圈、胡茬和憔悴神态全部消失不见,仿佛变了一场神奇的魔术。
他照照镜子,仔细看自己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换好衣服走出门去,只是每走一步,都有着失眠整夜的头晕,但是还好他能够竭力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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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早报头版头条重磅消息,号称本市最豪华的地下赌场昨夜被查抄,豪赌客中查出本市知名富豪十三人,高级官员三人等等,具体情况和处理结果等待进一步报道。
这是正规报纸的一条简讯,而其他审批没有那么严格的报纸,则进行了更多内幕消息的披露,赌场安全经理池骋在警察闯进赌场瞬间,奇迹逃离,经理办公室窗户处有脚印,怀疑其从三楼跳下逃脱。并称如果池骋落案则可能进一步追出此地下赌场的后台老板。关于地下赌场老板的推测,则放出一直和池骋关系密切的骆民翔,报纸刊登两人在一起游玩娱乐的多幅照片以兹证明,并详细挖掘了骆民翔的背景,包括因为骆宏才中风被踢出扬威集团一事,在股市上狙击扬威,偷鸡不成蚀把米血本无归负债累累一事,尤其是地下赌场被查抄,更是丧失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骆民翔坐在车后,沉默地看着那一份份报纸,司机从后视镜中偷偷窥视着他的脸色,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变化。
司机小心翼翼地看了很久,骆民翔抬眼问道:“看够了吗。”
司机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骆总,问题似乎很严重,我是担心。”
骆民翔眼神冷如寒冰,只看他一眼,仍然是以往那种让他全身发寒的严酷,他抬手制止住他,说道:“你是我身边的人,你一举一动也能带出关于我的信息,该怎么做不用我再继续交代。”
他刚刚说完,司机的腰不自觉地挺直,眼神恢复坚定,好像被打了气,说道:“骆总,我知道,池骋一直没有找到怎么办,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也快十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来找您。”
骆民翔再次摆了摆手,说道:“他不来是好事,他比你有分寸。”
他按了按报纸,将它们复又叠放整齐地放在膝盖上。
他现在的财政状况危如累卵,看起来那一堆鸡蛋是好好安放在一堆稻草上,只有他知道其实下面空无一物,还有一个深深的陷阱,他微挑起眉头。他不担心池骋会被找到,一旦他逃脱就滑得象条泥鳅钻进河底的淤泥,不可能被再次捉住。他担心的是那地下赌场的钱,没有那里日日生钱来给他,拿什么来还黑市上高利贷的本金和利息。
而那些认钱不认人的家伙儿,横行霸道,冷血无情,现在又没有池骋从中斡旋,只怕是会很麻烦的。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