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八章反应
有了几十块大洋，李佑德他们总算是没有刻意为难了。再加上，他也清楚，如果真的能够把失款追回来的话，想来有了这一次教训的顺德，应该不会太过吝啬。所以，即便是不看在他们警察干的这一行，光是那数额不会太少的好处，李佑德也已经卯足了劲儿。
让李佑德长舒一口气的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伙儿人根本就是一群新嫩，根本就不是惯犯，很多首尾都没有收拾干净。至少，车辙印那是清清楚楚，没有丝毫的掩饰。这也让李佑德的心情相当的好，毕竟面对一群惯犯和面对一群新手，傻子都知道选择谁更为适合。
“胡管事，贼人并不是老手，他们留些的车辙印非常的清晰。但是，如果贵号的护院所描述的内容没有撒谎的话，这些贼人的实力不错。但是，现在我们警队的人手不足，所以您是不是像驻军求救？”
什么人手不足，就算是大白天，警队的人手全都在，李佑德也不会让警队的人去追踪郑海他们的。虽然，按道理说，他们警队的人干的就是这些事情。但是，李佑德还是明白，这些人即便是再怎么新嫩，但是他们敢于打顺德的注意，而且还干脆利落的成功了，也就说明他们的实力不弱。而他们的实力不弱的话，警队的人和他们碰上，也就没什么好结果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的事情，而胡子强在一边旁听的话，他肯定会大骂李佑德的滑头。但是，这事儿落到他自己的头上，虽然还没有彻底的乱了方寸。但是，慌忙还是不可避免的。而他自认为，他手底下的护院比警察要强太多了。
饶是如此，这些个护院外加四条大狗根本没弄出动静就被绑住了。虽然，那些人占据了偷袭的优势。但是，其中显示出来的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所以，对警察的战斗力，胡子强确实也不敢恭维，根本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但是，这话也不能由他胡子强提出来不是？毕竟，在城市里的追踪还得靠这些警察。若是，把他们惹毛了，磨洋工的话，岂不是白费心思。总不能，让驻军入城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吧。
到现在，包括李佑德他们在内，都没有想过，郑海他们已经出城了，全都认为他们应该还藏匿在城内的某个地方。毕竟，这会儿功夫，城门早就关闭了。想要出城去，也就没有可能了。至于，杀死城门的守军然后出城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
现在，听到李佑德这么一说，胡子强当然高兴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李佑德找到那些贼人，然后驻军出动把贼人消灭，或者说把东西抢回来。不过，还是和先前面对警察的时候同样的原因，现在胡子强根本就请不动驻军，他现在要做的唯有等待，等待他们老板疏通关系。不过，想来应该用不了多久的功夫。
“李探长，您看是不是先寻找一下，如果让他们把东西藏好了，或者移了，事情就麻烦了。”
光是现银就有二十六万大洋，再加上那些黄金和白银，总和起来可就是一百多万大洋了。一百多万啊，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所以，如果让他们把这些钱给转移了，那么即便是抓到了人，这些人也许会选择死不松口。毕竟，如果能够给他们的家人留下这么大一笔钱的话，死了也就死了吧。
对这个顾虑，李佑德当然清楚了。虽然，他从不相信若是抓到了人，还有他李某人撬不开的嘴。不过，胡子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拱拱手就带着那几个来打秋风的警察出门，追寻着车辙印子而去了。
当然了，在那之前，也分配出了两个警察，按照浅的那一边追踪过去，看看这些马车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不是。
“探长，事情不对啊。”
没过多久，就有人在李佑德身边悄悄来了一句。李佑德不是傻瓜，他更是早早的就看出了事情的不对之处。但是，他还是抱有万一的期望。毕竟，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就不会如他最初所下的定义，是一群新手不知天高地厚搞事儿，事成了，也就根本没有想过抹杀痕迹这种技术活。
但是，还有一个可能，那是李佑德根本没有想过的那个可能。那就是，人家不在乎泄露痕迹，他们有着足够的实力迎接接下来的暴风骤雨。而这样的人物，可就是那些大绺子了，还得是那种至少也得有个几千人的大绺子。
而这种绺子，李佑德可没有得罪他们的勇气。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让他们的这次行动失败，李佑德敢肯定，绝对会迎来残酷的报复。他李佑德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但是，也绝没有为了现在的这个政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
所以，他现在考虑的，就是到底是要留一手，放过这些人呢，还是一直就这么追下去。同时，李佑德也不由得对制造今晚这个结案的人愤恨不已，看这个情况，他们显然还算是有着充足的时间。但是，他们却没有抹掉痕迹，而是大模大样的就这么留下了。如此的话，即便是他李佑德想放水也没有可能了。因为，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跟着车辙印追下去就去了。
毕竟，至少在天明之前，没有新鲜的车辙印覆盖上去之前，这就是一个简单之极的活计，缺了他李佑德也照样能够玩得转。而这，才是李佑德苦恼的根源。至少，现在其他警察也看出不对了，他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总得作出决定。
左还是右，总得选择一边不是。不过，在李佑德看来，这种明目张胆，其实就有一些示威的意味儿在里面，既然如此，自己把他们拿下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吧？最多，到时候动用点儿关系，把被抓的那些人放回去，如此一来，对方应该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善意，应该就不会和自己太过为难了吧。
不过，李佑德还是有些不明白，东边的绺子他虽然谈不上门儿清，但是也清楚其中的一些道道。他把自己知道的，数得上号儿的绺子挨个轮了一边，觉得就连现在声势最大的一枝梅，应该也没有这个胆量来东边县城捋虎须。所以，李佑德还是有些奇怪，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什么不对的？”
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呢，就听到了边上顾俊的问话。虽然，李佑德自己已经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询问了出来。
“探长，这方向可是去北门的方向啊。而且，您看这一路走来根本就是直接在大路上奔驰，从来没有拐弯的意思。这样说明，他们的目的非常的明确。”
原本，李佑德还以为他们也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呢。自从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儿之后，李佑德就几乎没怎么注意周围的环境了，只是单纯的照着车辙印追了下去。现在，听到其他人的提醒，他也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确实，老实说李佑德最怕的，还是这车辙印朝着西门而去。毕竟，那里用后世的术语说就说平民窟。也就三个字能够形容那里，脏，乱，差。如果，这批人逃入那里的话，事情还真有些不好办。
但是，北门这边就不一样了，这边街道宽敞，易于行走。但是，绝对没有良好的躲藏地方。但是，为什么这些人还朝着北门而去呢？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那又如何？管他们去哪里？咱们只管盯人，到时候抓人的是驻军，关我们什么事儿？”
“这个当然了，但是，如果他们这会儿已经出城了呢？”
“你是说，他们买通了驻军？不可能。”
李佑德的话语里，充满了浓重的疑惑。确实，当地驻军和绺子私通，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即便是大帅上任之后，对大股绺子很是打压了一番。但是，效果还是不甚明显。不过，打压绺子没有明显的效果，大帅就在自家人身上动手了，杀了一批和绺子勾结的人之后，总算是把这种风潮给压下去了。
所以，自从张大帅统一东北之后，驻军和绺子勾结，让绺子在县城内大肆抢掠的情景很少出现了。也就是，那几股大绺子被压缩惨了，才有几次攻打县城的报复行动。所以，李佑德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刚才，他的心思可全都花在了自身的安危上去了。但是，李佑德还是把这个给否决掉了。
确实，明面上的勾结几乎是没有了。但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绺子和各地驻军，或者说是各地的实权人物，双方从来就没有断绝过联系。毕竟，有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交给对方去完成那就是妙棋一招。
但是，这也有个限度，而且针对的也仅仅是国内的一般人众。说白了，就是那种光是有钱，但是却无权无势的人。但是，像顺德这样背后有日本人关系的，借给他们一个胆子，驻军也绝对不敢掺和这事儿的，要知道秋后算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对这些驻军来说，平日里小敲小打，获得一些外快那基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让他们真个提着脑袋干，他们显然不会愿意就是了。所以，李佑德毫不犹豫的给否定了。
“但是，那些人既然选择了北门，那么他们的打算就很明白了，那就是趁夜出城。不然的话，等我们反映过来，把他们给圈在城里了，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什么妙事儿。但是，现在出城，没有驻军的配合，可能么？”
“好了，别想这些没用的，跟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只管跟人，其他的就交给驻军吧，而且这次我们的目标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其实现在就可以交给驻军的人了。”
李佑德总算是不再胡思乱想了，所以他们的行动速度也就提了起来了。而随着追踪的继续，李佑德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因为，就如同边上的那个警察说的那样，根本就是直奔城门而去的，这让他觉得自诩的神探名声受到了影响。
“探长，守卫城门的士兵死了两个放哨的，其他的，在城门楼子里，看样子他们是应该喝醉了，全都被捆得跟粽子一样。”
这下子就连李佑德也觉得顾俊的猜测有些道理了，守卫城门的士兵全都喝醉了？就这么巧？当然了，猜测归猜测，有些事情就得烂在肚子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觉得自己猜对了，正兴奋莫名的顾俊一眼。
“别犯傻，有些事情即便是对的，你也得学会说他是错的。或者说，干脆就当一个闷嘴葫芦。”
若是换一个人，李佑德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但是，在这个顾俊的身上，李佑德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有热血，有希望，有冲劲儿。虽然，李佑德知道如果顾俊接受了他的这话的话，最多也就是变成另外一个李佑德，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消磨了斗志，消磨了热血。但是，李佑德觉得，这还是比丢掉性命划算得多。
“你，回去通知胡管事，就说贼人已经从北门出城了。让他动作快点儿，如果驻军还不出动的话，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了。”
先前，如果说李佑德还有推卸责任的话，现在他就是彻底的放弃了。开玩笑，在城内他觉得空间不大，还有他们发挥的余地。但是，到城外，他们这些警察要想和绺子做对，那简直是寿星老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如果说，先前还有些猜测的话，现在李佑德已经能够确认了，肯定是一股大绺子所为。虽然，东边地区原有的那些绺子每一个是真切的怀疑对象，但是人家若是强龙过江呢？
“血还是热的，没有离开多久，让胡管事快着点儿。”
就在说话的当口，李佑德已经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委顿在地的两个哨兵。对那还没有离开多远的警察，远远的吼了一嗓子。而听到他这话，原本还准备慢悠悠转回去那个警察，当下也加快了速度。
东边由于矿产丰富，再加上日本人在这里也不老少。所以，即便是一个边境小城，依然驻扎有一个团的东北军。今晚，这个团的唐润生团长在他三姨太那里闹腾得正欢实，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唐润生根本就没有理会，因为他以为，这是他家里的母老虎打过来的。至于原因嘛，就不用多说了。往常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因为，即便是他没有接听的打算，电话铃声依然一遍又一遍的急促的响着。
“喂，我是唐润生。”
“老唐，快点回军营，出事儿了。”
“我的参谋长大人，能出什么事儿啊？日本人打来了？还是俄国老毛子打来了？还是哪个不开眼的绺子来找麻烦了？”
听到不是自家黄脸婆的声音，而是自己的参谋长，唐润生当下就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一样是打扰了他的兴致。但是，他明白还是有事儿，而且必须是他这个团长拿主意的事儿。所以，他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准备发表一下属于他的意见之后，就继续刚才的旅程。
“老唐，别闹了，城里的顺德钱庄被抢了，师长给我们来电了，务必要把贼人消灭，把丢失的财物给找回来。”
“哦，那块肥肉还真有人下嘴了？哈哈，抢得好，让他一个个的横，怎么还不是得求到我们头上来了？我的参谋长大人，就这么一件小事儿，你处理就可以了嘛，打扰我干嘛？让一营出动，把东边给我围起来，先把他们圈在城里，等明天我回营之后，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不过，这一次给老子的军费若是少了，老子可不答应。”
“别尽想没事儿了，师长可是下达的军令，而不是私人请求。再说了，如果那些人还在城里，我也用不着现在打扰你的美梦了，那些人已经从北门离开了。”
听到已经离开了，唐润生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也明白，他的参谋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尾随追击，但是效果如何还值得商榷不说，光是部队的疲劳就不是那么好克服的。而这种疲劳，其实更多的是指心理上的疲惫。
因为，跟着绺子在大山里转悠的戏码，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而这一次，包括唐润生这个军事主官在内，也没有太大的希望。所以，参谋长才急着让他回去坐镇。有他和没有他，战斗力根本就是主力团和地方守备团的差别。
“**，我们守城门的弟兄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让他们这么轻易的跑了？等着我。”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起身穿上衣服就离开了。对这种情况，三姨太显然是早就习惯了，也没有撒娇留他的意思，仅仅是默默的帮他穿戴起来。而这，也就让他更疼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