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若是频耶宇知道这首李后主的词,一定发出知己的感叹。是的,尽管卑躬屈膝的贵族们已经背着奄奄一息的频耶翳劳王已经与大华人达成了割地求和的条约,但若是没有一个王族出来背书的话,一则大华人不会相信,二来这些贵族们也怕日后因此遭到清算,因此就轮到了自己这个勃固的王子的登台。贵族们承诺拥立自己为勃固王,大华人同意向自己提供迁都以及购买火炮的借口,但一切的一切都是要让自己承担起出卖这个国家的责任。
然而频耶宇并没有拒绝的本钱,虽然他曾勇敢的率着留守王都的部队出击企图打破大华人的围城,然而如雷的炮火,森然的长枪,闪电般的骑兵,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惊恐万状。当勇气消失时,他想到的只有自己的娇儿美妻,所以他才会慌不择路的试图逃回城内。当绳索套中自己的一霎,频耶宇曾经真的以为自己要和美好的人世告别了,那时心中充满了沮丧和懊悔。可未曾想,尽管身上伤痕累累的,但大华的总督却没有杀了自己,还让医师延治外伤,死里逃生的他于是更加不想现在就往赴亡者的国度了。
签字就签字吧,尽管有些屈辱,但是王者的头衔已经落在自己的头顶上了,只要自己日后励精图治,勃固并非没有从瓦砾中重新崛起的可能。频耶宇如此安慰着自己,一想到,一旦签字之后就可以立刻软禁的军营,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中,频耶宇心中充满了希望。
但频耶宇绝对不会想到,此刻自己美丽的妻子正和频耶翳劳王那些年轻的妃子一样,在张宸洮的鞭挞下含泪哭泣,曾几何时起,张宸洮就向往着效仿祖父张煌那样,执敌国君主以驾前,夺其财富,淫辱其妻女。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亮了,张宸洮慵懒的伸了伸腰,看着躺在身边留着泪痕入睡的女人,看着对方身上留下的各种痕迹,张宸洮满意的点点头。“来人!”随军伺候的宦官很快出现在了屋内,尽管屋内的气氛**,但经过训练的宦官们仍然目不斜视。“安排一下,请夫人沐浴后再送还回去,至于那些该消失,你们看着办吧,今天咱们可就要把这座城市还给勃固人了,总归面子上不能太难看了。”
也亏得大华入城后将王室成员统统分开羁押,还经常以审讯的名义重新安排羁押地,否则有些地方还真不好圆谎,至于这些失身的宫妃们会不会走漏风声,张宸洮相信她们有这个智慧,认清自己的处境的,即便她们认不清也没有关系,事实上作为先王的遗孀,根据当时骠国的惯例,这些没有子嗣的年轻的妃子们只有殉死一途。
是先王,没有错,虽然频耶翳劳王已经沉疴难起了,但是作为失败者他还是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更何况让频耶宇沾上自己父亲的鲜血,也是日后大华进一步干涉勃固甚至骠国的一大借口,张宸洮乃至以后的继任总督们绝不会错过这样一个机会的。
至于眼前频耶宇王最美丽的妻子,想来她也不会轻易断送了自己的将来,打落牙齿合着血吞下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大华七十年八月初三,志得意满的接受了新任勃固王频耶宇的降书,至此骠国南方的孟人大邦成为了大华在西洋行省的又一个外藩属国。同日,在大华官吏在马都八对岸的毛淡棉打下第一根界桩的同时,返回王宫的频耶宇王下达了迁都的政令。
八月初四,已经撤退到城外的大华奴军经摆渡进入萨尔温江对岸,沿海边一直南下,沿途驱赶、掳掠孟族百姓,五日后于单表西城下与越过他侬通猜山而来的铁通王的主力会师,由此双方又为了如何分赃而进行了一系列的协商。
“对于不得越过萨尔温江,我国可以接受,对于划出毛淡棉以及比卢岛作为大华商埠,我国也可以接受。”经过几天沟通,在大华的强势面前,铁通王被迫收敛起一举吃掉勃固将疆域扩大到伊洛瓦底江畔的执念。“但土瓦以南,莫山口以西直至大海的土地,希望总督大人能看在我国恭顺的份上予以交还。”
“可以,”张宸洮点点头,既然已经从对方手中拿到了莫山口以南六郡,再要这些土地就显得有些贪得无厌了,张宸洮于是抓住对方话语中的漏洞有保留的予以同意。“但只是到大海为止,海上的丹老群岛不应计算在内。”
拉玛蒂菩提顿时一滞,但是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否则也不会用六郡之地做此一搏。“也好,反正沿海诸岛素来贫瘠,人丁不盛物产不丰,既然总督大人喜欢,那就留下好了。不过,还请大人交还土瓦以南北掳走的孟族人,另外总督大人从北方获得的这些孟人奴隶,我国也希望能够赎买下来。”
“南方的奴隶是本爵答应给各藩属国出兵的报酬。”这是瞎话,其实报酬已经另外备下了,那些俘获的奴隶以及正在攻打的土瓦城只不过是添头而已。“而本爵手中的这些奴隶是用来建设毛城新镇的。”张宸洮看到铁通王脸色有些不豫,于是笑了笑。“不知道交还给贵国也不是不可以,但不知尊王准备如何赎买呢?”
“我国庄他武里一带盛产玉石,我国愿以两块一千尺青玉、一块两千尺红玉以及一万根柚木和二万石稻米来换取全部孟民,不知道总督大人意欲如何啊?”铁通王不愧是一代英主,他明确知道人才是最宝贵的,其他什么东西都是次要的。
“两块一千尺青玉、一块两千尺红玉?”张宸洮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所谓尺是指尺方,也就是长宽高都是一尺的成块玉石,虽然罗斛的青玉和红玉及不上骠国的翡翠有名,但同样也是价值不菲的宝货,更何况一千立方尺和两千立方尺这么大的玉石,可是旷古罕见的,铁通王这次可是大手笔了。“如此甚好,本爵这就派人飞告各国,不过,孟人一概归还,但掠走的财物,自是不能在让各国掏出来了。”
“理当如此!”铁通王当然明白进去容易出来难的道理,换成自己,到了口袋里的财物再拿出来的话,也会善财难舍的。“总督大人,既然勃固已经臣服,那不知道总督大人下一步兵锋指向何处?”铁通王试探着,西面进取的道路已经被堵塞,南面又根本行不通,如何扩展罗斛的疆域就成了他的心病。“敝国愿意附骥其后。”
还附骥其后呢,张宸洮白了白翻译的温师昉,说得那么文雅干什么,对方就是准备向大华摊牌的。“尊王,速古泰乃是我朝附属,抚远字小乃是我朝的宗旨,因此尊王切切不可欺辱弱邻啊。”正当铁通王大失所望的时候,张宸洮又悠悠的说道。“其实速古泰而今只有王畿四城的疆域,地不过罗斛的百一,实在构不成罗斛的隐患,而且本爵听闻速古泰、兰可泰世代联姻,若是罗斛也可以与此二国结为姻亲,日后血脉交融,三国自然而然也就是一体了。”
铁通王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张宸洮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大华绝不会支持罗斛用武力的手段来灭亡速古泰的,但对于罗斛通过联姻的手段兼并或者说将速古泰纳为藩属却并不介意,如此说来向北扩张还是有可为的。
“兰可泰也已经向我朝表明了臣服的态度,但是蒙胡依旧势大,因此不能明白的臣服。”张宸洮这是告诫铁通王,若是因为进犯兰可泰引来了元军,大华是不是出面的,但张宸洮也知道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事实上元帝国已经到了日落西山的地步,铁通王要是有心,还是很容易打探到事情的真相的。“南掌也最近向我朝称臣,所以,尊王还是将息过了,与民修养的为好,兵者不祥之物,百胜而不得一败啊!”
话虽如此,但铁通王听后心头狂跳,张宸洮的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漏掉一个最重要的国家,那就是曾经是罗斛宗主的真腊国,一想到湄公河下游的千里沃土,再想想吴哥王朝衰弱的国力,铁通王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
不过铁通王却不得不在张宸洮面前掩饰自己的贪婪,然而这种贪婪的光芒已经摄入了张宸洮的眼帘,张宸洮只是不动声色的端起了酒杯,种子已经埋下,接下来随时随地可能发生一场牵涉到整个神州南麓小国的大战,到最后胜利者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华朝廷,这也算自己为大华做的最后的贡献吧。
“对了,尊王,贵国既然已经向我朝称臣纳贡,为什么不派使臣前往海东京兆府参觐我朝陛下呢?”张宸洮喝了口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径直问道。“难不成贵国还有不臣之心吗?”
其实再有不臣之心也被奴军们打掉,要知道当初速古泰城下出战的只是奴军,而非大华陆军,出现在湄南河上也不过是大华商人的武装商船,而不是大华海军的炮舰,就是这样的武装力量就已经让罗斛吃了大亏,铁通王又怎敢冒此大不韪呢。
“是小国的疏忽,还请总督大人见谅,等小王回到国内,立刻遣人前往叨州,还请到时候总督大人派出想送。”铁通王诚惶诚恐的说着,他明白这是张宸洮在借机施压,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地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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