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第一章
(上)
周一清晨,北京时间8点45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高级住宅区“雅典圣苑”小区的附近。
一个高个子长头发的白风衣女子正双臂紧箍着一个包得粽子似的小孩子在路上拦车,金黄的梧桐树在她身后鲜明着,动着的白风衣和起舞的黄叶摇摆成一幅动态景致。
大风刮过,女人为了给孩子挡风,背过身去,黑发随风飘扬。
时候不赶巧,由于今天是周一,又正好赶上班高峰时期,以至于,一辆又一辆黄绿双色的出租车从她眼前呼啸而过——北京的出租车标志色,偏偏没有一辆是空车,女人气得直跺脚,竟冲到大路中间,于是,听到一声尖利的刹车声,紧接着,便是一个中年男子的破口大骂声:“瞎眼了啊!”
女人还未开口,那辆爱丽舍便疾驰而去。
女人将怀里的孩子拢紧了些,低头吻一记孩子的小脸,梁绍禹突然觉得心下一软,像是奶酪遇见高温一般。
梁绍禹的唇角轻轻勾起,驱车,几步到女人面前,摇下玻璃窗,淡淡地问:“需要上车么?”
那女人看一眼梁绍禹的车,于一霎间双目圆瞪,一双干净的大眼睛里像是含着化不开的忧愁,回忆起什么似的,却在下一瞬拼命点着头,腾出一只手迅速开门,迈开长腿,一屁股坐在驾驶副座上,语气里满是大火烧眉毛式的焦急:“去医院,谢谢,要快!”
梁绍禹侧过脸看一眼这个长得并不讨厌的女人,飞驰过一个高架桥,无奈地驶入水泄不通的路段。他的银色5开始寸步难行,蜗牛一般挪一步,刹车,再挪一步,再刹车,女人手里的孩子也迷糊而痛苦地呻吟着:“妈妈。”
梁绍禹惊讶于这个孩子的呻吟声:难过,却在隐忍,像个小大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女人也一直抱着孩子,时不时地哄着他:“延延,快到了”,“延延,你是坚强的孩子”,“延延你要挺住”,惹得梁绍禹时不时打量着那个病得一脸云雾的小男孩:脸蛋虽像发烧,烧得粉红绯绯,深邃得像带几分欧洲血统的大眼睛却睫毛长长,鼻子挺拔,很漂亮,却与这个女人的五官并不相似,梁绍禹笑道:“孩子像他爸爸吧。”
女人竟一脸幸福:“是啊,很像。”
惹得梁绍禹忍不住想问她——孩子病成这样,他爸爸就心安理得地去上班了么?
可他并没有发问。
雅典圣苑实在不是一般人住的居民区,假山,湖水,亭台,常青藤缭绕的石长廊,齐全的健身、洗寓美容会馆,甚至还有温泉和社区图书馆,房面积也是二百到三百多平米的大屋,在此处安身的,不是有钱人,便是二奶,这个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那么。。。。。。。
梁绍禹心里疙瘩起来,却不妨碍他牵挂这母子俩,毕竟,好看的外表是博得他人好感的第一道防线,于是,他也开始焦急,同时也开始好奇:不知道为何他阅美女无数,怎么就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女人怜惜之余,揪心起来。
“喂,孩子怎么了?发高烧了么?“梁绍禹淡淡地望着前方的道路问。
女人垂下头,抚摸着孩子的前额:“高烧,有三十九度五。”
两人正说着,女人的电话响起,几年前的诺基亚款式,接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穿过手机,震得梁绍禹耳朵几乎要聋掉:“金刚妹,你丫的在哪!“
女人将电话挪开耳朵一些,回答道:“路上,延延又病了。。。。。。“
“你个小笼包,延延病了你就随便坐野汉子的车了!打我的电话你手会长鸡眼么!“电话那头,有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梁绍禹开始猜测两人的关系。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夫妻?不是;男女朋友?不太像,而且,这两人更不像包养关系,电话中人的说话方式完全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却不是女人的弟弟。
这个男人显然是在追求她的,而且追得如此明目张胆,那么,女人的丈夫呢?
“你能注意点语言美么,气死我了,现在是上班高峰期,等你堵车过来,延延早就烧成烤红薯了!”女人抗议着。
“苦情妹,你向右转头!不是向左,你脖子瘸了是不是?”电话那头叫嚣着。
梁绍禹心下窃笑,开始佩服电话中人的文采:一共说了三句话,其中每给这个女人换一个爱称,还硬是将腿脚上的说法,硬是用在了人家的手和脖子上。
梁绍禹也向右看一眼,发现自己邻侧的墨绿色吉普车上,一个带棕黑色墨镜的年轻男子正呲牙裂嘴地边讲手机边睥睨自己,像是有血海深仇似的。
“金鱼妹,你过来坐我的车!”梁绍禹见那墨镜男正指指画画地指着自己的副驾驶座。
正在这时候,女人怀里的小男孩说话了:“妈妈,让家琪闭嘴,太吵了,我要坐这个叔叔的车。“
(下)
梁绍禹忍俊不禁,抿嘴一乐。
女人认真地问:“对不起,我可以继续搭您的车么?“
梁绍禹笑得一脸和煦,镜片下的眸子漾着事业有成的男人特有的自信与宽和:“O problem。”
女人怔怔地抬头,打量着梁绍禹英俊儒雅的侧脸,呼吸有些杂乱,挂掉喧闹不止的手机,倚着车座后背,低头搂着孩子发呆。
梁绍禹款款笑问:“孩子几岁了?”
女人果然拍拍男孩滚烫的小脸蛋:“告诉叔叔,你几岁了?”
小男孩迷迷糊糊回答:“四岁。”说完,意识似乎更加模糊了,闭眼昏睡起来。
梁绍禹若有所悟:“嗯,看你不过二十四五岁(少说三岁也无妨),你孩子该叫我伯伯吧。”
女人毫不晦饰地瞅他一眼:“他父亲比你大。”说完,情不自禁地用白皙的脸蹭着自己孩子的小脸。
红灯变绿,水泄不通的路也稍微疏通开一些,梁绍禹的车速也稍微快了些。
答案已不费吹灰之力从这个单纯的女人口中获得,可梁绍禹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二奶小三之类的,再斜一眼邻车,吉普车上大胆妄为的男孩子依旧大喊大叫,指手画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在追这个有夫之妇,于是,梁绍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判断——这个女人,怕是失去丈夫了吧。
梁绍禹开始用比狗还灵敏的鼻子嗅侧座女人的味道。
没有香水味,男士香水的味道和女士香水的味道都没有。仔细辨别,是奶香和药味,还有洗衣粉的味道。吻习惯了各种香水味,梁绍禹对这种味道反而兴致浓浓。
医院距离雅典圣苑并不远,眼看医院的大门临近,梁绍禹竟有些意犹未尽,掏出自己的淡米色名片递给女人:“有事记得找我。“
女人双手接过名片,塞到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勉强微笑,露出一口并不小的白牙齿,她的一对门牙略微有点兔牙,给她以少女的天真与男孩子的活泼。
待车驱入大门内,门诊大楼之前,女人弹簧似的蹦出车门,远远地留下一句:“谢谢你!“便冲刺似的抱着孩子向大楼飞扑,梁绍禹刚要跟上去,便见一个粗壮的手臂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的去路,拾眼一看:棕黑色的迪奥墨镜,桀骜跋扈的脸部轮廓,一身不能再休闲的松垮街舞式外套。果然是是刚才在吉普车上大吵的男孩子。
“干嘛去?追尾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很丢人的知道吧?这里有我陪胜男,你该干嘛干嘛去!”
被称作家琪的男孩子威胁道,唾沫星子乱飞,溅在梁绍禹无框架眼镜的镜片上。
原来,她叫胜男啊。怪不得满眼尽是坚韧。
“中国的刑法里叫'威胁侮辱妇女罪吧。'”
梁绍禹泰然取下眼镜,来不及找镜布,便用手背微微抹去,却听到这个一惊一乍的男人大叫一声:“梁,梁叔!你还活着?”
梁绍禹有些疑惑地颔首:“哈?”
见面叫叔,这个习惯很不错,嗯。
“尚且健在,苟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般诚意地提问这个问题。”梁绍禹恬然笑答。
再瞄一眼白风衣的女子,已抱着孩子跑到门口,那速度抓贼应该绝对绰绰有余。
风大,她的风衣翻摆着,他浅米色的名片就如一片树叶似的从口袋中飞出,淡米色的名片如叶翩然,摇摇落在地上,被打扫卫生的大姐顺手扫进簸箕里。
家琪并不近视,仔细打量着这尊帅哥,洞察到这人与自己认错之人的不同之处,有些失望地摇头,“走了,没空理你!“说完,便小跑着去追那个白风衣的女子胜男。
梁绍禹扫一眼载着自己名片的簸箕,只见那位敬业的大姐正将簸箕往蓝色的垃圾箱倾倒。
正在这时候,宁谧轻和的爵士乐梁响起,绍禹的接起手机,便听到自己的项目总监顾菲在电话那头心焦火燎地提醒着:“梁总啊,网络公司的陆总马上就到湘化胡同了,您看是不是。。。。。。“
梁绍禹看一眼自己的江诗丹顿VC六针手表,刚好9点25分。
“哦,我就在附近,你先招待着。这个案子跑不掉。”梁绍禹志在必得地一笑,洒脱而麻利地上车,回望一眼门诊楼,催车于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