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生一路之上倒也顺利,每到饭点的时候,周涛总是将饭菜准时送到车厢之中。
而饭后之余,他最大的乐趣便是和张怡然这小丫头斗嘴,一路倒也显得并不无聊,甚至还觉得很是有趣。
只是张怡然问自己名字的时候,杜海生还是用了曾经在上海报纸上用过的笔名木十一。
这小妞乍一听之下还笑说是日本人的名字。
当然,杜海生对于这小妞故意的打击报复并没有放在心上。
临近天黑的时候,火车徐徐的开始进入车站,这个个时候,周涛敲了敲车厢的门,在得到杜海生的允许后,方才走了进来。
“老大,济南到了。”
这两天,周涛可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车厢里这位上海滩的新霸主,生怕对方有一点不满意而引起动怒。
幸好,这中间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而那个脾气火爆刁蛮的小丫头似乎跟杜老大相处的还算不错。
而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从未提起过杜海生这三个字其中的一个。
这一点,让杜海生很是满意。
冲着周涛点点头,然后示意他坐下,淡然一笑,道:“周警长,你当警察多久了?”
“有几年了吧。”
周涛不知道杜海生什么意思,脑子飞速的盘算着,猛的一突,仿佛一扇天窗顿然打开,赶紧回道:“有七八年了,在这列车上也有一年多了。”
“嗯,当列车警察很辛苦吧?”
杜海生并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继续问道。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习惯了。”
在如此大佬面前,周涛始终有点放不开,杜海生不单单是上海滩的新霸主,更主要的是,还曾经是廉政总署的署长,即便是刻意将语气放平,但身上和语气中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强势还是让他有种压抑的感觉。
“我跟上海警察局的局长周文山还算有点交集,听说前段时间一个探长退休了,你可有意思?”
“什么?”
周涛闻听,心中登时一阵激动,即便表情极力掩饰,但眼中所闪烁的光芒还是出卖了他。
探长,可真比当这列车上的一个警长要好太多,而且收入也远比这破警察长多,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强烈。
像这种大佬,一般说话做事都会留有一定余地,跟这样的人物交谈,不单单要听其表面,还要琢磨话语中所隐藏的更深层次的含义。
“怎么?不愿意?”
见周涛一直没有说话,杜海生然然一笑,问道。
“愿意。”
周涛把心一横,终于答应了下来。
“好,这里是一封信,到时候你直接交给周局长,他会替你安排的。”
杜海生说着,突然面色一沉,面色郑重的又道:“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上海的警察可能跟你之前所认识的不一样,他们的工资很高,但也要对得起那么高的工资,提出三点,不贪污,不欺负老百姓,好好做事,能做到么?如果能,一旦日后发现你有一条不符,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这个自然,放心吧先生,我定然不辱先生嘱托和提拔。”
周涛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和列车上的这些人早就知道上海警察局的警察工资可不是一般的高,之前一个二个的都羡慕的很。
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机缘,也让他走了进去,更重要的是,还给了自己一个探长的位置。
这无异于给了他一种新生。
这个时候,火车停了下来,杜海生没有再说,上前拍了拍周涛的肩膀,带着旁边的张怡然下了火车。
“小丫头,告别吧。”
下了火车,杜海生嘿嘿一笑,很是绅士的伸出手,道。
“你确定?”
张怡然把头一歪眨巴着眼睛反问道。
“怎么,你还想把我留下来,去你家见个父母,吃个饭,然后逼我跟你成个亲,生个孩子走一辈子啥的?”
这货无耻的劲又来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流氓!”
张怡然小嘴一撅,娇嗔一句。
两人还在这里不清不楚的打情骂俏的时候,从两人前面走过来十几个人,到无米之外的时候,除了前边一个穿着袍子的老人走了过来,其他人都站在了原地,杜海生暗暗的道,这小丫头看来还挺着张宗昌这老匹夫喜欢的,若不然,也不会派出这么多人来迎接。
刚才他暗中扫视一番,这些家伙练家子的不多,但眼神中都闪烁着坚毅,应该是张宗昌手下的士兵,不过,这些士兵跟铁血十八军那些兵蛋|子相比,还差的太多,气势是有了,但那股子狠辣的劲以及精神面貌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大小姐!”
老者上前一步,面色极其尊重的喊了一句,话语中尽是带着笑意。
“林伯,你来了!”
张怡然见到眼前这个老者,也是一脸的高兴,上前挽住了对方的胳膊,一副乖巧的道。
“我父亲呢?”
“将军最近一段事情特别忙,正在处理公务,没有办法离开,特地让我前来接大小姐回家。”
林伯说完,这才注意到后边的年轻人,一脸的疑惑的问道:“这位小哥是?”
“他啊……”
张怡然扭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道:“就是一个流氓。”
“啊!”
林伯禁不住哑然失笑,不过看他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应该是早就习惯了张怡然这种瞎胡闹。
而杜海生此时却是一脸的无奈,只得很有礼貌的上前一步,笑着介绍自己:“木十一,你好林伯。”
“木十一?”
林伯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变化,随即淡然一笑,“倒是个很古怪的名字。”
“呵呵,家父所起,小子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呃,对了,大小姐,你身边的阿武和老九呢?”
这时候,林伯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在杜海生身上纠缠,随即问道。
大概,这阿武和老九应该就是那两个愚蠢保镖。
“说来话长,林伯,还是等下在车里我跟你讲吧。”
张怡然不想多说,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也确实有些身心疲惫,伸了个懒腰,做出一副很困乏的样子。
“行,那就坐车上再说。”
林伯点点头,转而问杜海生:“敢问木先生来济南有何事情?”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
杜海生不由得暗暗佩服,人家这话问的,直接就奔问题的关键了。
“探亲。”
“呃?那木先生的亲戚在何处?”
看来这老家伙是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这让杜海生很是恼火,不过还是做了回答:“菏泽。”
“菏泽?”
林伯想了想,转而一笑:“那可够远了,从济南到菏泽的路并不好走,而且现在整个山东也不安宁,既然跟我家大小姐一路来的,老夫感谢你这一路对我家大小姐的照顾,这样吧,眼下天色已晚,就在济南住一晚上,老夫安排一下,明天我派车送你过去。”
“倒是不用。”
老家伙,想要监视老子,嘿嘿,没那么容易。
杜海生一阵腹诽,但面部表情还是一副平静:“老先生的好意,小子心领,不过小子此次前来一是探亲,二就是想要好好看看沿途的风景,指不定在哪里就停留呆上几天,再说,我跟张小姐也是萍水相逢,更谈不上照顾,还是不要麻烦的好。”
林伯闻听,禁不住一怔,对方已经将话堵死,再说就显得自己有些拿脸去贴人家的屁股了,故而选择了放弃。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不再多劝了。”
这时候,倒是张怡然狠狠的掐了一下杜海生的胳膊,狠狠的道:“臭流氓,给脸不要脸,小心我让人把你给崩了。”
“呵呵,你会么?”
杜海生冷然一笑,不等这蛮不讲理的小丫头再说,转而冲林伯一拱手,道:“我还有事情,暂且先离开了,他日若能再见,定要讨饶老人家。”
“老朽等着。”
说完,杜海生转身离开,朝着出站口走去。
“这小子,不简单啊。”
望着杜海生远去的背影,林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切,林伯,这臭流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点功夫么?”
张怡然对林伯的夸奖一脸的不以为然,小嘴儿嘟嘟着道。
“你不懂,这名字,呵呵,先回去吧,老夫还要去找老爷,这个人,要留意。”
说着,一摆手,上来一个人,附耳交代了几句,来人转身离开,奔着杜海生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