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济南,张宗昌官邸:
此时的张宗昌一脸阴郁,看着桌面上的报纸,揉着太阳穴,甚是疲惫不堪。
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如今这样的局面,他本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万无一失,却没想到,杜海生和张学良第二天便做出了反应。
而且,就连出事的地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以杜海生、张学良、吴佩孚为首的新沪系和奉系在报纸上连连发难,更是明确表示,责令他对此次事件进行调查核实,并将调查之结果公布于众,而且,杜海生责成交战双方停火,现在石友三和阎锡山的军队正在济宁一线进行休整,并答应停火,从昨天八时左右,本来攻势凶猛的两军便停止了所有进攻行动,等待事件的后续发展。
而吴佩孚更是在报纸上声明,对此次事件保留采取武力解决,军事打击的权利,张学良更是限时五日,若无结果,将会亲率一个军的兵力亲自入山东。
无论是哪一个结果,对于他来说都极其不利。
调查,调查个球,整件事情都是他张宗昌一人策划,实施的人正是他的心腹部队,调查来调查去,还不是调查到他自己么。
到了最后,还得拿起自己的手扇自己的耳光,这根本不是他本愿看到的局面。
可事情已然发生到这一步,让他甚是为难。
最近两天,不但全国各地,即便是济南、青岛等山东境内城市各行各业的民众,也采取了游行的办法进行示威,对抢|劫者进行谴责,对杜海生为首的新沪系、张学良为首的奉系表示支持,并希望山东省政府尽快拿出诚意来,妥善解决这件事情,免得山东再遭兵戈之灾。
林伯林岳君则坐在一旁,并未说话,可表情更是凝重,心中极其复杂。
当他得知东北军阵亡士兵并未进行处理的时候,便已觉得大事不好,果断采取了措施,却不成想,一切都显得为时太晚。
从杜海生等人在报纸上发布的声明来看,他们故意强调是在济南以北的禹城,而张学良更是直截了当的指出,禹城乃是山东境内,距离济南近在咫尺,若是有能够抗衡他东北军精锐军团三百余种的悍匪,为何作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军队督办的张宗昌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不去对其进行清剿。
很明显,对方的矛头,已经直指幕后主使张宗昌。
无论是报纸,还是民国民众这两天来的反应,对于张宗昌为首的山东军政都是极为不利的。若不妥善解决的话,只怕本危在旦夕的山东,更是难保安全。
他本来就对此次军火劫持事情表示反对,可惜,张宗昌根本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没有听进去。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杜海生和张学良是何等人物?现在山东受到石友三、阎锡山两军的强势夹攻,节节败退,城市丢失,已然无法自保,此时去得罪作为新沪系和奉系代表的杜海生、张学良,实则不明智,乃是愚蠢之极,这下倒好,直接捅了马蜂窝。
若是五天之内仍旧没有合理的解释和结果,只怕张学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还有那杜海生,若是两个派系进行联合,同时对山东之地方进行讨伐,再加上阎锡山、石友三在山东的十万大军,那么,张宗昌以及山东之结果,不用想便能猜到。
“老爷,这件事情,只怕对方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怕事不好办啊。”
沉默片刻,林岳君将手中的报纸叠好,轻轻放在桌子上,长叹一声,开口道。
张宗昌仍旧面色阴沉,处在暴走的边缘,语气极其不善的道:“老子知道,问题是如何解决,如何给杜海生、张学良乃至天下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有事情他都明白,最近几日,张宗昌已然没了精气神,无论那些姨太太们每天用如何幽怨的眼神看他,即便是挑逗,都无法提起他的兴趣。
从昨天开始,自己便搬到书房去住,整夜失眠,好不容易睡去,还被噩梦所惊醒,梦中,杜海生和张学良亲率二十万大军一路无坚不摧,攻无不克,兵临上海城下,最终不敌,被杜海生所擒获,双方一言不合,姓杜的突然挥刀朝他脑袋上砍去,顿时惊醒,一身冷汗。
“解释?”,林岳君一愣,心中苦笑,怎的解释,说这一切纯粹是误会,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甚至说是土匪干的,无论哪一种解释,根本都行不通,杜海生、张学良不是傻子,想要蒙混过关,根本异想天开。
“现在再做解释已然都是徒劳,只怕最后只得跟他们兵戎相见了。”
林伯想着,禁不住长叹一声。
张宗昌闻听这话,不由得面部抽搐,放在胡子上的手猛然一用力,扯动下来几根胡子,饶是吃疼,他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面对张学良和杜海生的联军同时攻击?这他妈不是开玩笑么。
不错,他是抢|劫了这批军火,不过都是一些冲锋枪和步枪,还有一些高爆手雷等,但对于杜海生的部队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他也听说,前段时间刚刚成立的第三方面军,有一个独立机械化步兵旅,而这个旅所配备一个坦克大队,一个装甲大队,一个狙击大队,一个特战大队,所有装备都是江南铁血军团中最为精良和先进的,而且,这个独立旅的编制,比一个师的人还多,足足有一万五千士兵。
若是这支部队最后参战的话,张宗昌根本无法想象坦克和装甲攻城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场面。
现在,即便是他也后悔,为何没有听从林岳君的意见,做出如此之蠢事,虽然得到了武器弹药,但也同样招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他妈的,打?怎么打,我山东虽然有几十万军队,但跟杜海生的精锐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张宗昌说着蹭的站了起来,在大厅中来回踱着步子,一副心焦气躁的样子,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对付阎锡山、石友三两军,他暂且还有一战之希望,而再加上东北的张学良和上海的杜海生,他拿什么玩意儿更人家去抗衡,莫非用自己的“鸟”不成?
“不行的话,只得向南京求救了,希望他们的救援军队快点进驻山东。”
林伯想了想提议道,现在能够帮助他们的,只有南京蒋政府,不过,现在中原大会战激战正酣,他也没有把握,南京蒋某人会不会为了一个山东还有张宗昌,而去得罪杜海生和张学良这两位军界巨头,一旦惹恼他们,全面倒向讨伐军的话,整个战事的天平将会彻底做出倾斜。
作为民国政府的总统,蒋某人断然不会考虑此事所带来的利益得失,而一旦考虑这些的话,一个山东,一个张宗昌断然不会令他和在杜、张两人彻底撕破脸皮,甚至,在这种危急关头,也难保老头子落井下石,跳出来指责张宗昌之作为。
无论军界、政界,都不乏这样的人存在,更何况,作为一代枭雄,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去考虑,在这个世界中,只有相同的利益才会让双方走在一起,一旦得到的利益超过了付出的代价,将会被他们彻底的抛弃,什么仁义道德,什么朋友,对于他们来说,远没有一城一池的得失重要。
更何况,蒋某人所要得到的,并非一城一池,而是整个民国。
听到林岳君如此说,张宗昌更是大为光火,道:“指望他蒋光头,他妈的,老子还不如去求祖坟里头的老祖宗,他们的军队本在十日之前集结完毕,朝山东前行,而现在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老子催了几次,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让等,耐心的等,军队的作战情绪不高,要好好开导。”
林岳君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什么作战情绪不高,分明就是出了这等事情后,不再愿意出兵罢了,看来,也恰好印证了刚才他的猜测。
突然,林岳君眼前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老爷,咱们去下一盘棋吧。”
他这一番话,顿时引来张宗昌的大为不满,怒斥道:“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不帮老子想办法,还有心情去下棋,诚心是看老子笑话不成?”
林岳君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席话而恼怒,反而笑着道:“下一盘棋,也许就开阔了眼界,老爷可曾记得,你我二人下棋,最后逼得你每次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
“你是说?”,闻听这番话,张宗昌若有所悟的道:“弃车保帅?”
林岳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如此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