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三和狗剩正在闲扯,一声刺耳的紧急集合铃声响起,两人不敢怠慢,赶紧到训练场地跟队伍汇合。
此时的操场上,其他兄弟连队已经集合完毕,由于他们这个连队多是新兵蛋|子,军纪已经深入人心,但军心和行动的迅速上相比其他连队还有相当远的差距,尤其是在军事素养方面,更是无法企及,刘老三知道差距,但也明白,自己才来部队几个月不到,而其他人则是一年,两年,甚至五六年,在这些方面不是一下子就能达到他们的高度,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要努力,他坚信,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站在队伍中的刘老三和狗剩暗中瞄着眼睛朝四周张望一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道:“乖乖的,这是要干啥啊,怎么这么大动静?”
眼前的场景,不得不让两个刚到铁血十八军的新兵蛋|子惊诧不已,铁血十八军一共大大小小二十个训练场,因为还有其他师团驻扎在上海城周围,虽然这里是总部,但人数也只有三万人而已,饶是这三万人,还是有二十个训练场来保障各个连队的训练,这样的规模,在民国各地军阀中乃是首屈一指的,甚至有些军队连想都不敢想有这样的设施。只是,让两人惊诧的是,刚才一声紧急集合警报,竟然让三万人马全部出来,二十个训练场,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在两人的印象中,这样的场面还从未见到过,有印象的也只有大饥荒时,密密麻麻的这么多人。
“魏瘸子,今天这么大动静,你知道是干啥不知道?”
刘老三看过半天,读不出个所以然来,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不断卡巴着眼睛的一个年纪中年的士兵,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我咋知道?”
刘老三口中的魏瘸子,原名叫巍财,河北唐山人,今年刚过三十岁,但兵龄已经超过十年,之前跟过韩复渠,韩复渠在济南失势后,转而投奔了孙传芳的直鲁军,魏瘸子本来不瘸,后来在一场战斗中被弹片击中大腿,虽然弹片已经取了出来,但这条腿从此以后再也不好使。
因而他也得了一个魏瘸子的称号,不过,提起魏瘸子,在整个连队中每个人都会竖起大拇指敬佩不已,当时那弹片进入大腿,做手术的时候,这小子愣是说当年关云长刮骨就没用任何麻醉,他作为一个军人,自然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医生告诉他会疼昏迷过去,饶是如此,这小子仍是连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后来上级将领给他军饷让他回家好好享福,可这小子愣是说自己当兵还没有当过瘾,愣是留在了部队中。
“你咋不知道?”
刘老三以一副不敢置信的眼光看了对方一眼,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你个老油条,这种场面不要告诉老子你没有见过。”
“我靠,你个死老三,我骗你做啥,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魏瘸子见刘老三不信自己,一脸的怒气,可现在这么多人,也不好发作,只得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铁血十八军成立以来,我还真没见过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动静,你个死老三,这样的场面,恐怕是有大事情发生,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将整个总部的家伙们都拉出来。”
“巍哥,你说,会不会是要打仗?”
狗剩见连长离自己这边还远,排长在其他地方,故而壮着胆子,一脸希冀的表情问道。手中的枪却握得更紧了。
他心中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作为一个军人,要是一直训练,连一次战场都不上,那这个军人也是当的足够憋屈了,说出去只怕会招来其他人的嘲笑,他当兵不是为了好玩,更不要说报效国家那些鬼话,对于他这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没见过啥世面的人来说,报效国家这些话纯属扯淡,再说了,现在的民国,外强并没有侵犯,一直是内战不断,也谈不上什么报效国家之类的,毕竟,打死的都是自己的兄弟。
他当兵的原因不像刘老三,但跟刘老三有一个目的,他也听说,当兵不但能填饱肚子,还能发军饷,娶老婆,最为重要的一点,刘老三只是一个人,无父无母无亲戚,而他的家里,不但有父母,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等哪一天自己出人头地了,到时候将他们接到城里,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上海城的繁华,而他更加明白的是,想要加官进爵,只有通过在战场上的表现才能达到目的。
虽然铁血十八军唯人才是用,但人才的选拔标准是什么,就是通过日常的训练和在战场上的表现来决定的,没有战争,一个人的战斗力和实力又怎能得到体现,所以,他渴望一场战争来表现自己,无论这场战争是打日本人,还是打老蒋的部队,他都显得比任何人更加的迫切。
“打,打你个大头鬼,这民国,现在还有啥部队闲着没事找不自在,主动招惹咱铁血十八军,就连那南京的老蒋都要忌惮三分,更不要说其他部队了,就是给他们两个胆,他们也不敢,要知道咱们背后的大老板是谁,那可是没人敢惹的主啊!”
魏瘸子懒得跟这俩新兵蛋|子讲话,啥都不懂,见识的少,听到狗剩说要打仗,白了他一眼,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屑的回到。
不过,他当兵多年,虽然以前见过这样的场面,但自打进入铁血十八军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上次老蒋几十万大军围困上海城,铁血十八军危在旦夕,也没见有过这么大动静,他所在的连队该干啥干啥,仿佛那几十万的大军都是一群鸟人,不值得他们去鸟一样。
眼下这种情况,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打仗,看站在前边的几个双手背负的将领表情,不像,可不打仗,紧急集合干啥。
跟三人心中所想一样的,在这三万人中,大有人在,所有人都看不懂,都在小声的议论着,几个人是小,但三万人都在小声议论,这声音可就大了去了,闻听下边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很是嘈杂,整个训练场如同一个会议场合一样。
薛岳和孙传芳两人去了杜海生的订婚仪式现场,此时主持整个铁血十八军的是参谋长朱德伦。
此时的他一身军装裹身,双手背负,听到下边一阵嘈杂的声音,不由得眉头紧皱,脸色登时耷拉下来。
“营长以上将领出列!”
朱德伦厉声命令一声,刷刷刷,从军队里边小跑出来一群人,来到他的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心中却犯嘀咕,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你们是怎么带兵的?”
他这一声质问,面前的几十位将领不由得一怔,不知道参谋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俱是彼此看了一眼,却也找不出任何的答案。
“怎么,难道还要我向你们重复一下铁血十八军的军规和纪律么,集合时候,队内不得有任何喧哗的声音,你们都给我好好听听,这些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跟一群蝇子一样,实在让人讨厌,这样的部队,留着有什么用,没有任何的军纪!”
说着,看了一眼众人,又命令到:“各连连长,排长给我下去巡查,哪个士兵胆敢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就此开除铁血十八军,营长下去监督!你们几个,带兵不严,纪律监督不够,有失职责任,一百个俯卧撑,马上做!”
各营的营长都下了去,那些连长,排长闻听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离开自己的位置,下去去查自己的士兵去了。
留在部队前面的师团长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一阵沮丧,但在事实面前不敢有任何的违背和反抗。
没有任何的迟疑,一群人散开,附身下去,将双手撑开,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这……”
看到眼前这一幕,所有士兵都被深深的震慑,尤其是那些当了多年的老兵,更是惊诧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在下边的窃窃私语,竟然连累了几个师团长,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犯了错误,受到惩罚的却是自己的上司。
尤其是这些高级将领,师团长一级的,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几乎是一切的存在,但在参谋长面前,却没有任何的脾气,不敢做任何的辩解和反抗,这种震撼,不是表面,而是发自肺腑,自然,更多人是感到深深的自责,就是因为他们的无纪律,才导致了师团长们集体被军法。
这倒是他们当兵多年从未见到过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也别不服气,有谁不服气,可以直接去军长那里告状去,士兵不守纪律,那是因为你们这些当首长的平时没有严加管理,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这次只是俯卧撑,下次若还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将不是如此简单了事了。”
说着,将目光收回,朱德伦扫视了一眼眼前的部队,大声训斥道:“不要以为,师团长替你们代过受罚,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你们就没有丝毫的羞愧,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也配做铁血十八军的士兵,若是不想干,早日滚蛋,少占着一个名额当军队里的蛀虫,纪律,军长不止强调过一次,反复强调,你们却不曾记住,这是什么行为,若是到了战场,是不是也不用去守军规了。”
“我还是那一句话,铁血十八军不是给你们那些人渣混吃混喝的地方,想要混的话去其他部队,我们这里不欢迎。”
“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部队里的蛀虫,渣滓!回答我!”
朱德伦胸脯一挺,如同伟岸的高山,此时一脸的严肃,郑重,透着无限的霸气和男儿气概,就连这一番问话都透着无限的热血。
“不是!”
齐刷刷一声,所有士兵异口同声回到,声音震天。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中午没吃饭么,有气无力,像个娘们儿,还说不是,你们就是部队里的蛀虫,渣滓,还不承认,到底是不是!”
朱德伦这一次又提高了一个调调,爆吼一声,质问到,他的声音,更是响亮,回荡在整个上空。
”不是,我们不是蛀虫,我们不是渣滓,我们是热血男儿,我们是铁血十八军的骄傲,我们是老百姓的守护者,我们是战无不胜的铁血雄狮,我们愿意用一生的热情来挥洒在自己所爱的部队中,我们将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捍卫铁血十八军的荣誉,我们是人民的骄傲,我们为自己是铁血十八军的一员而自豪,直到有一天,我们的身体倒在战场上,胸膛被对方的子弹穿过胸膛,若是还有一点清醒意识,还能扣动扳机,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扣动他,杀死对面的那个敌人,我们要用行动来捍卫一个军人的尊严,我们不是蛀虫,我们不是渣滓,我们是英勇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