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幼齿而超慧

目录:公元579| 作者:哭之笑之| 类别:历史军事

    听了于翼感叹,司马泳十分赞同,说自己初见小皇帝时也错愕非常、惊为天人,现在已比较习惯罢了。宇文衍对此却有点哭笑不得,七岁男同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三十六岁的男人,可不就是不可思议的事么!不过他以往听到类似评价都充满了颂扬乃至阿谀,唯有于翼刚才的话直白而真实,显然是有感而发。

    宇文衍不置可否地笑笑,回到自己关心的正题:“于大人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

    于翼拱手道:“陛下方才责怪臣不帮韦静怡小姐说话,这个陛下可就错怪臣了。”

    “哦?此话怎讲?”

    “昨日臣觐见天元大皇帝述职,谁知大皇帝陛下要拉臣参加御花园的宫廷家宴,还说臣皇家姑舅,也是家人。当时臣还以为都是皇家宗族和女眷的宴席,却不知司马大人夫妇和韦大人夫妇连同他们的女儿也在场。一开始臣不明就里,自然不敢说什么。后来臣慢慢体味到宴会的目的,臣便更不能说什么了。臣若替静怡小姐说话,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于大人的意思是……”

    “陛下,臣陛见天元大皇帝不过是碰巧在昨日,大皇帝拉臣参加那个宫廷家宴,却不似碰巧。天元大皇帝焉能不知臣与韦老将军的关系,臣若在位陛下择后的问题上公然表态支持韦老将军的孙女,恐怕就会难逃天元大皇帝近期最忌讳的朋党之嫌,那岂不是会给陛下帮了倒忙吗?”

    宇文衍点了点头,思考着问:“父皇有意让你参与,却不曾告诉过你此次宫廷家宴的用意?”

    于翼道:“正是,天元大皇帝并没有事先告知臣宴席的目的,只说正巧有个宫廷家宴,叫臣既来之则安之。这也是臣不便表态的原因之一。”

    说话间,燕骏忽然走了进来,禀道:“陛下,司马令姬小姐到驿馆中来寻司马先生,现在门外等候。”

    “她怎么寻到这里来了?”司马泳愕然道。

    宇文衍的心中一震,她怎么来了?闪念间他已感觉到明熙是来找他的,昨日相互确认身份却没机会说话,其实他的心里也像猫爪似的急于互诉离情和现状。但理智告诉他,他们的会面必须是单独的,而且必须服从于他的计划。

    这个关于结婚册立皇后的计划是宇文衍跨出韦霁府时才在心中形成的。简言之,目标就是不破坏甚至还有助于与韦孝宽的联盟,还要迎娶司马令姬为皇后;行动策略就是最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小皇帝喜欢韦静怡、想娶韦静怡,对司马令姬则要避而远之,越远越好;计划的可行性则来自韦静怡的忽染重病,尤其是她已被智仙神尼抱走,短期内不会回来。

    所以宇文衍听到司马令姬就在门外,虽然心跳加速,但不动声色地看了司马泳一眼,淡淡说:“先生去看看吧,或许令妹有什么事情。”

    司马泳起身告罪离席,跟着燕骏走出了精舍。

    于翼微笑着说:“荥阳公的子女都年少有为前途远大啊!”

    宇文衍不解地问:“朕的这位布衣先生司马泳到可以当得起于大人这句考语,但于大人说‘子女’,莫非对门外的司马令姬也做如是评价?”

    “是啊,陛下。臣昨日在宴席之上就发觉令姬小姐不同凡响,其**而超慧,与陛下颇有几分相似啊。不出所料的话,令姬小姐必是独自找到这里来的,这岂是寻常小女孩敢为能为的。”

    宇文衍心中暗惊:好厉害的于翼啊,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只听于翼接着说:“至于说司马泳,臣要恭喜陛下得一良材啊。臣两年前就见过他,那时天下未定,兵荒马乱,他却敢于只身行走大江南北,四方游历天下求学。仅这份志向和无畏就令臣刮目相看,现在他还年轻,只要经过历练必堪大用。趁司马泳此刻不在,臣建议陛下给他一个官职,如此他才更便于施展才华和积累经验啊。布衣之友看似潇洒有古人之风,只恐不利于陛下用人也耽误了司马泳的进一步成长。”

    宇文衍听了有些惊喜也有些感叹,连连点头道:“朕怎么就没想到呢?是应该赋予司马先生一些权力了。朕今日首次与大人谈话,就能听到于大人如此坦诚之言,而不似通常官员那般有形无实揣摩上意的无聊奏对。你我君臣到不似刚刚相识,到似故交再逢。多谢于大人以诚相见,让朕没有被高高供起敬而远之疏离感!”

    于翼正色起身,直跪而拜,道:“实不相瞒,臣进京之前收到了韦老将军的书信。在信中,韦老将军毫不掩饰地称赞陛下为旷古未有之少年圣君,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他说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辅佐比先皇武帝还要英睿的君主,乃三生之幸也。韦老将军的书信言辞不多,但臣能深深感受到他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豪情。对老将军的见识臣自是深信不疑,远在千里之外便能感同身受,因此臣此次进京与陛下虽为初见实已再逢。亲见陛下,确知比韦老将军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臣振奋非常。臣愿誓死追随陛下,一统宇内,创大周盛世!”

    没想到跟于翼的交流完全省略了相互试探,宇文衍大喜过望,扶住于翼,激动地说:“朕不善虚词,只盼不负于大人和韦老将军的厚望。”

    在种满松竹满目苍翠的院子里,一身红裙的司马令姬显得格外靓丽。司马泳讶异地向四周看了看,又朝院外望了望,竟不见一个父亲府上的仆从,便好奇地问司马令姬道:“你一个人?”

    “是啊!我一个人”司马令姬顽皮地笑着。

    “这里的朝廷的驿馆,怎允许你随便进入?”

    “我是谁啊?我是当朝大后丞司马消难的女儿,哼!”

    司马泳看到了妹妹手上拿着马鞭,又问:“你一个人怎么来的?”

    “骑马来的啊。”司马令姬得意地挥了挥手中的马鞭。

    “你?你都学会骑马了?”司马泳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妹妹,仿佛不认识一般。

    “不信等会骑给你看啊!”

    “你的马呢?”司马泳依旧保持怀疑。

    “驿丞叫人牵去马圈喂草料啦。”

    “你怎知我在这里?找我何事?”司马泳看着让他熟悉又陌生的妹妹问道。

    “小皇帝亲自去韦府探病,现在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吧。后来家丁说你们来了这里,我就来这里找你咯。哎,小皇帝人呢?”司马令姬看似随意地说着,明丽的大眼睛却不时向院内的房舍里张望。

    “陛下来拜访于翼大人。小妹,你找我何事啊?”

    “呃……来向你打听静怡妹妹怎样了,家丁说她被一个老尼姑抱走了,是吗?”

    司马泳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竟施施然走到院墙边的石凳上坐下,拿出折扇“呼啦”一下展开,轻轻地摇着。

    司马令姬跟了过去,眼神闪烁地问:“二哥,问你话呢,你卖什么关子啊?”

    “哼,是你在卖关子吧?据我所知,你是不愿嫁给小皇帝的,为此还跟父母大吵大闹。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关心自己的竞争对手了?”司马泳似笑非笑地问。

    司马令姬愣了一下,振振有词地说:“……是啊,就是啊!静怡妹妹要是治不好,我岂不是就要被父亲母亲强行嫁进宫中了。我关心静怡妹妹是希望她早日康复……”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真正关心的其实是小皇帝呢?”司马泳目光如炬地盯着司马令姬。

    司马令姬的脸登时现出红云,她挥着马鞭“呸呸”连声道:“谁关心他啊?!二哥不可胡言乱语!”

    司马泳放下扇子,拉住司马令姬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小妹,我怎么觉得你像换了个人似的……”

    司马令姬的眼神有些慌乱了,挣脱了司马泳的手退后一步说:“你三年前离家外出游历时我才多大啊?现在虽然你也在长安,我们家也搬到了长安,可你才回来过几次啊?跟我说话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现在却来说这样的话,哼!”

    司马泳如同被击中了要害,默然低下了头。司马令姬见状反而不安起来,想再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下意识地一甩马鞭,鞭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司马泳抬起头,恳切地说:“小妹,二哥确实一直都没怎么关心过你,因为一直觉得你还是个小孩子,有那么多仆妇丫鬟照顾着,也没什么烦恼。不过现在二哥突然发现你已经长大了,那么我们兄妹之间就可以像成年人那样对话了,是吗?”

    “嗯!”司马令姬点点头。

    “那你就如实告诉二哥,你现在是不是又想嫁给小皇帝了?”

    司马令姬脸上再现红云,两手反复翻绞着马鞭迟疑着反问:“你……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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