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十八岁的天空灰蒙蒙的,它让我看不清飞鸟划过的痕迹,看不清天阳每一天是以怎样的姿势越出地平线,它总是这样混沌着,仓雾、远山、心的茫然。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二十一岁的天空,响晴蔚蓝,可是,我却没有了抬头去欣赏的心情。
他们说,人的这一生,逢‘七’便是一个变化,譬如‘七年之痒’。
对于此,我开始深信不疑。
至少,我无法再成为那一株藤蔓纠结的植物,世界之于我,不再是朝露之于暮蝶,外面的精彩,于我开始相关。
终究,在时间的洪流中,无法只做一个看客。
这要归功于在我脑海里时而会响彻的三声巨响。
感谢妈妈那一跳,教我知道了死亡的最初姿态；
感谢唐邵桀静心炮制的那一炸,炸碎了一段故事的纠结尾巴；
感谢唐邵焱那决绝的一冲,宛若升空之上的火箭般的速度,那被烧红的夜空,那从悬崖下抬出来的残缺不全的焦尸,酿制了我的又一个挥散不去的新的噩梦,它远远地取代了前两声的效应,长期且根深蒂固地盘踞在我脑子里、血液里、心里,而我也终于相信以及确信,唐邵焱这样的厉害人物即使做了鬼,也是一枚记仇记恨的小气厉鬼；
这,让我总有一种直觉,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然而,走在人海茫茫的大街上,回头,陌生,youzou于噩梦之中,惊醒,只有我一个人。
我开始吃药,开始翻看心理书籍,甚至是研究易经八卦解梦之说,一边阅读,一边鄙夷,因为,发现按照书上所说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三分之二的人都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
于是我开始一边释然,一边任由噩梦里的唐邵焱偶尔地带着一身鲜血地朝我走来,允许他在梦里随便地掐我的脖子,醒后,背心发凉出汗,生活该怎样还是继续。
日子,就这样在梦沉梦醒间消失,从指尖静静地淌过,看着那个大大的太阳升起在海平面,带着风化的辉煌与磨难从城市的上空盘旋而过,周而复始。
我是谁？
我是二十一岁的唐心,即将大学毕业,在另一座城市,无房无车无钱无权,自称社会主义下的一等良民,实际偷摸拐骗在脑子里想象了不下数千万次,但次次都没有能够去实现的胆小鬼。
化荷花面上下下。我开始学会一种笑,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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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之间,总是会有着瞬间一瞥的相似,譬如,繁华。
我时常需要抬头仰看天空,才可以确信,这里已经远离A市几千里的距离。
这里的天空很蓝,淡淡的阳光刺透高远的白云,丝丝透出金色来,仿佛时光的痕迹,那样轻描淡写的样子,却又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过往。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我不知道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对B市感了兴趣,原本,这里她只有房产投资而已,现在,她的第一家跨省连锁西餐厅要在这儿扎根了。
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建立在金钱之上,很简单却也很复杂。
唐氏的分崩离析,我一无所有,苏姐是我大学学费的提供者,也是我在B市所住公寓的房东。
用她的话来说
"我这是一种长远投资,并不似无偿的,别忘记了,我的利率高出了银行五个百分点,你迟早要还我的。"
我说,"不怕我还不起一直赖着？"
结果她笑了,"能赖一辈子,也是一种本事。"
我们约好了周末见面,而现在,离周末还有三天的距离,我就已经开始惴惴不安。
苏姐在电话里说,"有件事要跟你好好地聊一下,等我周六过去,你可别提前给我喝得大醉淋漓了,有事随时CALL我。"
我讶然。
虽然我在心口压抑难受的时候会喝酒,然而,最近我学业顺利,正处于毕业前的最后一年的实习黄金时段,怎么会去找酒呢？
可是,当我经过小报亭的时候,我听见了自己心里的惊声尖叫,看见了自己的落荒而逃,活见鬼,我颤抖着手指,拨着号码,结果那边已然关机,可是才通完电话不是？
那种无法压抑的抓狂、沉郁、痛苦再次袭来,在呼吸快要中断前,我翻着包,熟练地拿出一瓶药,确保的确是数了两颗出来,而不是一整把,快速吞咽,一气呵成。
呵呵
三年的时间,也习惯了吃药,虽然我并不相信那些心理医生所说的话,然而,他们开的药,确实管用,它们让我可以镇静下来,能够在白日掩藏住一个人时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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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三年？
踩在二十一岁的尾巴上,我掰着手指头,两只手,从一数到了三,三年,就这样没了。
时间,其实很快很快。
下班前
同部门的张姐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脖子过来,"五个女人洗澡,十个男人偷看,打个成语。"
我对着泛着白光的电脑屏幕打个哈欠,"五光十色。"
"宾果！"张姐一脸兴奋,憋着嗓子说,"一会儿咱们就去五光十色,说好了,不准溜。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我瞥着她,顿感有句话说得真是对得不能再对了。不管男人女人,不管结婚了还是没结婚的,不管老人小孩,不管是太监还是正常人,只要是个人,他都不是不色只是时候未到。张姐家老公已经出差一个礼拜了,难怪今天一张脸笑得直泛光。
不过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了？
"别拿那眼神儿啊！"张姐倒忸怩起来了。
整的我还以为自己的眼神儿是不是带了些黄色,让她误会了,想赶紧解释本人虽然在莫向晚同志的荼毒下对BL漫画开始有了点兴趣,但对同性恋尤其是女同性恋绝对绝缘,是绝对的正派人士。
可是张姐指着这办公室里埋头苦干的各位,"这里哪个不这样的,你看吧,那边的老吴,别看人都要上五十了,一有场子可以闹的时候,他左拥右抱起来绝对不含糊,还有那边的小李,大好青春,加上单身,在雌性稀少的项目部那就是炙手可热的代名词,不还是照常去闹着,小女生眼儿还特尖,哪个公司的哪个人物她一看就把握准,跟她家祖传的小李飞刀一样,例不虚发"
"嗯,嗯,嗯知道知道"张姐这话茬提打开,就没完没了了,唾沫星子直喷溅。
项目部的确是雌性稀少,大部分是将近中年,在我没来之前李欢是株奇葩。声色犬马的场合还是男人比较玩得转一些,所以常常会有人投来羡慕的眼光,说项目部真正的上班时间都是在晚上,白天西装革履,晚上爱穿啥就穿啥,公费玩乐,何乐而不为。
"那你去不？跟你说趁着年轻,赶紧去找个,现在干啥不是看文凭的,嫁个人还要问问你拿得什么证"
唉,唉
"张姐,我去喝水,你要什么？"我总算明白当初李欢为何劝我不要和张姐太近乎了,她是和蔼,是友善,是热心,可她的嘴巴也能荼毒死人。说到底,都是被闲出来的。
而我,在这样的氛围中,多少也被波及,感染了她们说话时的那种胡天海地随便乱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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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光十色这名字,当初我还没琢磨出是啥意思,心说,这种酒肉场所取个带什么"魅"啊,"夜"啊,"惑"啊的,不是很符合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干啥的。
譬如A市的不夜城。
结果被人白了一眼,"上流社会什么都喜欢高级,piao,也不例外,抽象一下,这叫文雅。"
但是最后还是没明白那地儿文雅了,警察就不管了？挂羊头卖狗肉,只要你卖,那谁还不知道？
但今天被张姐这么一解释,立即茅塞顿开了。
再次感觉还是有文凭的好啊！
所幸,再过一年,我也是有文凭的人了,虽然不高。
走进五光十色的门面,里面顿时来了个五星酒店的感觉,一色的制服,服务有序,张口就先生,,男的模样不妖精却也不挫,女的各个笑得那叫标准,估摸着数数,说不定真只露了十二颗牙出来。
一进包间,就开始把吃的喝的点上,没等多久,人就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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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一帮子女人在唱着疯狂的歌,她们以失恋为名一起来唱素歌,就是没有荤菜（男人在场）的歌,我的理智告诉我,在周末前,不要沾惹任何与酒精有关的物质,它们如毒药般,会一发便不可收拾,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唉,人心都是寂寞的,喝酒伤肝,抽烟伤肺,不喝酒不抽烟伤心,所以亲爱的唐心,我确定以及肯定,你那颗jimo的心此时此刻肯定是血淋淋的了。"
李欢自诩是心理学专家,尤其发掘理解别人消极情绪背后的故事,担保你本来没那么惨都能被她整出一个惨绝人寰来,但这次,我恨得牙痒痒,果盘里捞起一块苹果,嘎嘣一声清脆响亮地咬下去,伤心？嘁,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不认识！
"唉"李欢再叹曰,"唐心,你有点骨气好不好,林诚那样的货色多不值得,你没进公司前他就已经创下了女朋友一月换一届的光辉记录了,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听说日本的头牌牛郎还不是枚轰天大雷,但人家会玩儿心理,嘿嘿,专门挑那些感情受伤,心理薄弱的下手。"
她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那情绪激动得,光嘴巴动还不够,两只贼爪子在面前比划来比划去,我眼花缭乱间差点一口嘎嘣下去咬自己舌头。
"李欢,您老不当小说家忒屈才了。"真会编的,还林诚,都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对林诚那样的货色有故事过？勉强说有的话,那就是她刚进公司实习的时候他两眼放光死缠烂打,而我采取迂回拖延战术,把丫的满腔兴致都耗得精光光,从此世界大同了。
"呵呵,谢谢,我也这么觉得。"李欢摆了个风情万种又兼具知性美女的POS,但也只维持了三十秒,三十秒后,她脑子里的定时转回话题系统设置又被启动了,"跟你说,都奔三路上的人了,选人不能太随便了,这跟买股票一样,得要有升值空间的潜力股,逮到一支,就下注,捂着,等它自然涨停了,钱也翻倍回来了,喏,你看,就挑这样的股！"
我想说,我离奔三的路还有一段距离吧,可是
一本华丽丽的杂志在她偏北三十度方向距离约15厘米的地方摆着,我刚想闪躲,可是杂志封面上的男人犹如一个万能的发光体,让我逃避不及,只是他照亮的别人的世界,却关了我的电源,给我几千公斤沉重的黑暗,压得喘不过气来。
"看,商界的精英,日东集团老总,日本企业的龙头人物,不少人为了上这个杂志还几万几万地砸钱过去,人家呢,一来,就是当红头牌,就是可惜,已经被人承包了,这家杂志也够八卦的"
我开始觉得自己肠胃里有些还没来得及消化殆尽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了,想从我身体里溜达出来,污染一下这个本就已经暗无天日的世界。
闷,真tama的闷,李欢在绘声绘色地说什么段子,我已经不想听,我现在所知道的就是,如果我不去抽个小烟喝个小酒,就不确定明天的自己是死还是活了。
可为什么会闷呢？
这个问题我从昨天一直问到现在。
就因为昨晚终于没有梦到唐邵焱浑身是血地来掐我脖子,而是活生生地如一只qinshou一样扑过来撕裂我的衣服？
明明那个人是那么的不像人,做的事,都远远出离于愤怒,可是在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的第二天,我发现我依旧控制不住心里的颤抖潮湿。
难道真如苏姐所说的,"你恨,可是你不会真的恨他,不然,每一次噩梦惊醒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哭着给我打电话？就算他真的错了,然而,他已经死了。"
倒满一马克杯的雪花,仰起脖子就咕隆咕隆地往胃里狠灌着,这架势,却让李欢看直了眼,"看来我们都没你伤,肝肠寸断了,唉,林诚魅力果然大"
她们在说什么,在唱什么,我依旧不想把自己的感知从身体里释放出去,我只想听听自己心底的声音,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该去如何反应了,看着杂志上那张被定格的永久会微笑的脸,然后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
"唐心,唐心,是不是你电话在响？"
一道声音直生生地闯进我的世界里,我迟缓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习惯地按下接听键
"唐心,刚看到你短信,你那边怎么吵？在喝酒呢？白天手机没电了,你在哪里"
"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不是这个？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说完,不管电话那边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包房里的音乐何时停止了下来,她们为什么都拿一脸怪异的神情看着自己,紧握着手机,呼吸压抑,全身滚烫,我用尽全身力气地嘶喊着,"唐邵焱,我你个！"——
‘不是他,他被人从车子里抬出来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吗？’——
这是苏姐在电话里给我的答案。
他,竟然是真的死了,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感觉,浓浓的绝望,在看见杂志封面的一刻,我明明是如此的害怕,可是,没有希望,哪里来的绝望？
我,希望他活下来？
我睁大着眼,放声大笑。
他活着,我惶恐害怕；
他死了,我噩梦不断；
唐邵焱,上辈子,我到底是杀了你、杀了你全家还是杀了你全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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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我回来了,然而,咱们的唐大少,也快回来了,以全新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