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奇文只雪藏

目录: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作者:瞌睡狐狸| 类别:都市言情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之前两次朱漆急件,如今回想起来所带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事,是以殷梨亭一见那朱漆竹筒,本来便悬在半空的心更是一紧,到见得那鸽子乃是被路遥放飞的,想是寄给傅秋燃的急书,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过去,替她掩好被子,“快躺下,你要送信唤我来就好,千万莫要乱动。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

    路遥此时也已然有些脱力,然则看着窗外鸽子渐高渐远的影子,她闭上眼睛,心中叹了口气,脑中忽地回想起莆田少林净悲的话:天道因果自有定数。彼时听闻此话,她心中便十分明白这劫报的因果为何。有负天道的事情,两世轮回,她只做过一件。然则便是这一件,便足以让她还上一辈子。那时听闻,她曾沉默半晌,随即淡淡一笑。正如她同殷梨亭所说的,错了的就要改,欠了的就要偿,是以她与秋燃坦然无畏任何劫报,也就对于此话毫不挂心。然则此时她看着眼中溢满忧色的殷梨亭,曾经心中的那种坦然无畏竟然全然不再。盖因事到如今,无论何种因果劫报应在自己身上,最是难过的,并非自己,而是眼前这个人。

    殷梨亭觉得自己手上一凉,低头看去却是路遥的手伸了出来握住自己的。那里不若往昔里温暖,触手冰冷,但他却能察觉到异常的缱绻情愫。殷梨亭不由得双手将路遥得手拢住,轻轻摩挲,试图将其暖热,反复轻声道:“小遥,会没事的。到了竹谷将这寒气化掉,一切便都没事了……没事了。”

    路遥听得殷梨亭言语,睁开眼睛看着他,极轻笑道:“嗯,会没事的……六哥……你莫要忧心了……”

    ——

    嘉兴城西,云升客栈。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下来,店小二掸了掸手上的巾子,打了个哈欠,起了身便要去关门打烊。然则刚到门口,这门板尚未拎起,就见得一辆马车由北而来。赶车的年轻公子身形俊朗,在这秋末冬初之时竟也只穿了浅蓝单衣。他单手一拉马缰,将车稳稳的停在了客栈门口,随即回身探入车里,小心翼翼的横抱出一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令人惊奇的是,这人衣着全然不同于那年轻公子,身上竟是穿了北地深冬时才用得上的极厚的银狐裘,穿了羊皮小靴,便连头上也戴着狐裘的帽子耳罩,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怀里更是抱了个黄铜手炉。两人正是赶了五六天路的殷梨亭和路遥。

    小二哪里管得这许多,见得生意上门连忙上前,“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殷梨亭抱着路遥进了客栈,找了最靠近炭火的一张椅子,将路遥放下,又细细打理了一下黄铜手炉,省的有火星溅出,这才将其放入路遥手里,替她拉紧领口斗篷,拍了拍她:“小遥要吃什么?”

    路遥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饿,六哥。”

    殷梨亭心中叹息,“不饿也吃一点吧,喝些热汤也能暖和点。”

    路遥知道自己若是不吃殷梨亭定然放心不下,于是慢慢点了点头,疲惫的闭上了眼。

    殷梨亭帮她打理了一下衣袖,这才转身对小二道:“劳烦小哥给一间上房,另备饭菜热水,记得多加一份姜汤。还有,麻烦小哥帮忙准备一个煎药的药炉到房间来。”

    店小二连声应了,抬头这才看清坐在椅子中的女子脸色异常苍白,神情疲惫。做这一行的自然晓得客人的事情莫要多问,于是当先给二人带路。

    殷梨亭双手抱着路遥,一路进了房间,顾不得放下包袱,先将路遥抱到床上。替她解了狐裘披风外罩,脱下靴子,展开毯子密密盖好,又搭上了狐裘在外,回头对小二道:“还请小哥多取上两个炭火盆来可好?”

    那小二干了这许多年,倒是头一次见到这等境况。听得殷梨亭吩咐,应了一句,转身去了,出了门尚自纳罕小声嘀咕:“头一次见到这般俊秀的公子哥,可怎么就娶了个病秧子?”

    这话声音虽小,可不仅殷梨亭,就是路遥也听得清清楚楚,便是身体难受的紧,也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了声,一双妙目虽然疲惫却也打量着殷梨亭。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殷梨亭这边用热水沾湿了白巾子,坐在床边替路遥轻轻擦拭了双手脸颊,听得路遥声音有些微哑的打趣道:“俊秀的武当殷六侠可愿娶我这病秧子?”随即难得起兴的笑睨着殷梨亭。

    殷梨亭这几日担忧难过,如今听得路遥笑他,却没有如往日一般脸红。体贴的帮她把枕头放平,又理了理她额际碎发,开口道:“小遥你只要能快些好起来,想怎样便怎样。”

    路遥开口正要笑,却猛然咳了起来。这几日寒气上涌,侵上她肺叶,咳嗽的越发频繁厉害。殷梨亭连忙扶了她一手轻抚她后背顺气,心下更是难受的紧。

    路遥咳了半晌,这才喘过气来,小口小口的就这殷梨亭的手喝水。

    “六哥莫担心,咳过就好了。”

    这句话几天来殷梨亭已然听过无数次,可又怎能不担心?

    这几天路遥和殷梨亭一直在赶路。其实折柳镇与嘉兴并不远,按照路遥和殷梨亭原本的脚程,两天就可到达。然而两天的路,如今两人走了足足六天还多。殷梨亭不敢将车赶得太快,盖因路遥体内寒气几乎是每天复发一次,发作时候全身冰冷异常,寒气逼人,这一番折腾下来又岂能受得了?更加此时已然是深秋时分,纵是南方亦是天寒。殷梨亭在马车里铺了极厚的绒毯棉被,置了暖炉,用毡布窗帘遮住窗口,整个马车里温暖如春。尽管如此,路遥仍旧全身冰凉。自察觉那寒气丝毫压制不得,否则愈发猛烈之后,殷梨亭亦不敢再用武当九阳功压制,每日只能反复度些内力给路遥,只为能加速她气血运转,收效却是甚微。路遥这一次开出来的药方,服用以后却始终不见成效。眼见路遥脸色一天天苍白,精神愈发萎靡,他暗自担忧万般,甚至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不少医书。明知医术一道精深异常,便是三五年之功也难有大成,却仍旧忍不住挑灯夜读。可就是再不懂医术,这么久以来他见得路遥行医用药,便不是药到病除,也从未见过连续用药这许多天还不见成效的时候。他几次问路遥,她只是裹紧了厚厚的狐裘,言道一切到了竹谷再说。

    而路遥不敢说的是,这寒气远比她原本所想的要难治得多,而更要命的是,这病她第一次要殷梨亭代为行针逼散的时候,脑中浑浑噩噩,便用错了方法。这寒气若是聚作一团,虽然难受,但是却易以内力化去。可是此时寒气四散入经脉流动不息,药石难及,就算到得竹谷,能不能以内功化去,她心中实无底气。她行医这许多年,始终谨慎至极,从未有过误诊误用。然而这第一次出错,就错在了自己的身上。

    殷梨亭将小二送来的晚饭一点点喂给路遥。路遥本没什么胃口,可见得殷梨亭溢于言表的担忧难过,倒也强打精神吃了些,随即很快便昏昏欲睡。看着路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殷梨亭眉头紧紧皱起。路遥身上寒气这些日子有增无减,他又怎会察觉不到。白日里尚好些,到得夜里寒气发作起来却是愈发厉害,无法入睡。无论服用多少安神药物,甚至他几次点她睡穴,过不得片刻便被由内而散的寒气冻得醒过来,将被裘都染得冰凉。每到这时路遥都入昔日武当后山寒潭那夜一般,下意识的往暖和的地方凑。于是几乎一来二去,每晚路遥都如同抱着暖炉一般躲在殷梨亭怀里。此时殷梨亭哪里顾得上腼腆脸红,更顾不上所谓礼数了。昔时寒潭之畔,殷梨亭心中是忐忑不安无法入睡,而今时却是忧心忡忡彻夜不眠。

    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路遥,殷梨亭轻轻抚过她冰凉脸颊,“小遥……”

    ——

    如此这般,两人到得嘉兴南郊的竹谷之时,已经是第七日上了。

    殷梨亭抱了路遥,沿着她所指的山间小路蜿蜒而行。那竹谷位于一处山坳之中,外面依山势设了八卦阵法掩人耳目。对于自小长在道家的殷梨亭而言,这八卦阵法并不难破。一进了竹谷,殷梨亭四处环顾,颇为惊讶。此处四面环山,谷内碧竹猗猗,于秋末冬初仍旧翠□滴。山谷一侧有山泉由山壁流出,汇入谷中石潭。潭边有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通向谷内。放眼望去,小路尽头是三间竹屋。

    路遥打起精神向殷梨亭微笑道:“六哥……如何?不比……咳咳,你们武当差吧……?”

    殷梨亭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应道:“灵动韵致,确是水土养人。”

    “那,咳咳……那我就……不谦虚啦!”

    殷梨亭心知路遥说笑是未免自己担心,微微叹息,“小遥,你好好闭目养神,莫要说太多话。”

    路遥却是伸手去摸殷梨亭的眉心,“唉,六哥,你再这般叹气……我都要去找找有没有……咳……治叹气的法子啦……”

    殷梨亭这时已经抱着她到了竹屋前,推开屋门,但见得屋内桌椅塌几一应俱全,均是竹制。右边卧房之中竹床竹柜梳妆小台更是清雅精致。左边则是书房,书柜与书桌之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各种书籍,殷梨亭一看便认出路遥定然在这里住过不短的时间:所居之处必然是书房最乱,书房窗下必然是曝晒草药的药架和药炉。殷梨亭眼下顾不得别的,将床上清理一新,把路遥仔细在床上安顿舒服,随即取来书房中全部武学书籍。路遥多年前就对武学这东西未曾上心,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根基甚浅,如今连书都记不得是哪本。殷梨亭将书一本本递过去,让她指认。他见得这许多武功秘笈心中极是惊讶,盖因无论掌法指法还是剑法,打眼一看三两页便知是极高明的功夫。然则比起惊讶,殷梨亭心中却更是涌起极大的希望。会有如此精妙的招式,内功自然也绝不会差。

    直到殷梨亭将一本浅蓝色的小册子递给路遥,路遥看了两行,声音一跃:“六哥……就是这个。”

    殷梨亭大喜,连忙接过细看,读了半页,蓦然抬头看向路遥,“小遥,这功夫你怎可不好好练啊!”

    那书上字体清秀古雅,规规矩矩的写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