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满地的碎玻璃,整面的落地窗破了大半块,茶几翻倒在地毯上,偌大的客厅里一片狼藉。
钱军暴戾的眼神逐一扫过去,仿佛还不解气,冲上前去抬脚就踹:“如今都被人闯到家里来了!大哥下落不明!你们居然还不知道这是谁干的!操!”
刚挂掉电话的谢少伟赶紧走过来,伸手拽住又要动手揍人的钱军,一脸严肃地说:“能想到的地方都查了,暂时还没有哥的消息。”
“你说会不会是姓商的干的?”
“有可能。”
阵仗如此之大,又恰好是挑在他们弟兄几个都不在韩睿身边的时间突然袭击,分明事前做足了功课和准备,打定主意想要一次性得手。
谢少伟沉着眉想了想,低声说:“这动手的时机未免选得也太好了一点。”
“你什么意思?”虽然钱军的心思远不如谢少伟缜密,但好歹直觉够敏锐,于是只略怔了怔便扬起一双浓眉,“你是说事先有人通风报信?”
“有可能。”
“靠,你能不能给个准话?每回都是有可能有可能,简直就是废话!”
谢少伟不理他,目光再次扫过凌乱不堪的现场,最后落在那道暗褐色的痕迹上。
时间久了,血迹早已经干涸,却还是足够显眼,几乎从窗边一直延伸到外面车库里。
他的眸色微沉。
钱军问:“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干坐着等消息?”
“情况特殊,你沉着点儿气。如果让外头人知道哥遇袭,或许还受了伤,那后果你承受得了么?”
“好歹把车开走了,也许哥他伤得不重?也有可能那血不是他的?”钱军说。
见谢少伟不吭声,钱军也很快放弃了自我安慰,烦躁地扒拉着头发,一腿踹在翻倒的茶几上:“姓商的也真够精的!一早就躲到马来西亚渡假去了,摆明了是要和这事脱离干系。”
“或许真不是他干的。”谢少伟慢悠悠地说。
钱军眼睛都要瞪出来:“不是他还能有谁?”
“虽然他一直和我们对着干,但在背地里蠢蠢欲动的可不止他一家。”谢少伟做了个下注押庄的手势,“我们的新场子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你又不是不知道。某些人真给逼到头上了,孤注一掷地搏一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谢少伟顿了顿,再说:“该放的话我都已经放出去了,那帮小子们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开车出去溜一圈,顺便接上阿青,一有哥的消息也好直接赶过去。”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钱军沉着脸迈开大步走出了湖心别墅。
夜色冷风中,人车僵持了十余秒,方晨终于支撑不住了。
一边是近在咫尺的面馆,牛肉的香气都似乎隐约可闻,另一边则是神鬼莫测的某人,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方晨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的目标应该是她,否则也不至于停得如此凑巧,堪堪在她身后十余米处刹了车,还大摇大摆地斜横在行车道上,一副不肯走的模样。
权衡了一下后,她往面馆的方向走了两步。
车前两盏大灯立刻直射过来,将她的影子在身前拉得细长。
几步之后,方晨不禁怒从中来,终于再一次停了下来,转身,面无表情地往回走。
搞什么鬼?!
她的脚步很快,须臾便到了车前,抬手要去敲驾驶座的玻璃窗,这才发现窗户根本就没升上去。
因为刚才迎着强烈的灯光,方晨此时只觉眼前陡然一暗,车内几乎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得一只手虚搭在车门上,下意识地微微弯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