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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墙窗户比屋内地面高约六尺,屋内地面又比外边的土地高出三尺有余,两相一加,落差就在一丈以上,白迟虽练过几天把式,身上不能说一点儿功夫没有,但这些年来好吃懒作,偷机取巧,那些功夫差不多都还给师傅了(好在本就不高,还不还也差不了多少),这丈许的高度就没那么轻松了,况且现在是深夜,月光虽亮,但终究不能和白天相比,视线不明,在判断上就更容易出现失误,所以这一跳他没能站稳,脚下一软,歪跪在地上,脚跟处传来隐隐刺痛,痛得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什么动静!”,白迟虽然尽量压低了自已的痛叫,但落地时脚与地面发出的响动却不是他所能控制,前院几人显然听到了声音,随后有脚步声向后院传来。
“倒霉!”白迟吓得都快没脉了,从脚上传来的痛感他知道搞不好自已的脚被扭伤了,这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多静养几天就能康复,但现在,这小小的伤痛完全可以要了他的命,因为拖着这只伤脚,他是绝不可能逃过那些人的追赶。
这里是后院,墙比前院还要高出几尺,尽管墙根处摆着一架梯子,但从前院赶来的脚步声判断,时间肯定不允许他爬上墙头,把梯子挪到墙外,再慢慢爬下去,这样的高度自已若是跳下去,只怕另一只脚也难以幸免了。
回到屋里?显然不可能了,一是近丈的高度以他的身手不借助工具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去,二是发现异常之后,那些人肯定会对院子包括屋里进行搜查,躲在屋里只会被人瓮中捉鳖,无处可逃――此时,屋里管平的生死安危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生死关头,他是那种连老婆孩子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何况那只是一个案件委托人。
情急之下,白迟的眼睛四下张望,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堆麦秸堆,心中灵机一动(北方农村在收获玉米高粱之类的家作物时,往往把植物的杆收起来堆在一起,经过长时间的堆放麦杆的水分被风干蒸发,来年就可以当成生火做饭的柴火。)
――既然逃是逃不了,回到屋里藏着也肯定不行,何不使一招声动击西呢?虽然这一招风险也很大,可总好过坐以待毙,呆着等死吧?
想到这里,白迟也顾不得自已脚伤疼痛,拖着伤脚把那架木梯支在墙上,然后一头钻进麦秸堆里,也不管麦秸干枯的枝杈如小刀一般锋利把露在衣服外边的皮肤划出道道血痕,总之钻进去后就一动不动,缩成一团装死。
脚步声很快来到了后院,顺着麦秸的缝隙,白迟看到赶过来的共有三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个年轻人。
在院中站定,年轻人锐利的双眼如刀锋一般迅速扫视一遍,很快便看到了那架木梯,一摆头,一名壮汉三下两下攀上墙头,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漆黑的夜幕,三四十步外连木桩和人影都难以分清,哪里看得出异常。
摇了摇头,那名壮汉从梯子上跳了下来――这里是农村,地僻人稀,到处都是树木野草土丘矮埂,一个人要是藏起来,不要说他们四个人,就算再来四十个人也不可能找到。
年轻人的眼光一转,落到了屋子后墙上的窗户,窗户向外支着,看上去就象恶魔的眼睛。
年轻人的头又是轻轻一摆,一名壮汉立刻会意离开后院,不大一会儿功夫,屋里传来管平的叫喊和厮打声,不过厮打声很快便停息没有,剩下的只有管平的哀号声。
白迟心中暗叫侥幸,幸亏那个家伙胆子小不敢第一个跳出窗户,否则的话,此时被人堵在屋里的就是自已了。
没过多长时间,被打得鼻歪眼斜,嘴角流血的管平被那名壮汉掐着脖子,拧着胳膊押了过来,管平的骨架虽大,个子不小,在那名壮汉的手底下却象是一只待宰的公鸡,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剩下扑腾两下的份儿了。
把管平押到年轻人的跟前,壮汉松开手,而在松开手的同时,他下边狠狠一脚踹在管平的胯骨上,管平受力不住,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半晌也爬不起来。
年轻人盯着管平并没有急着问话,双唇紧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大哥,饶命啊,刚才的事儿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都没看到,您就饶了我吧!”知道等待着自已的是什么,管平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勉强撑起上半身带着哭腔哀求。
“你觉得,我会信吗?”年轻人的声音还是冷得象一块寒冰,没有半点生机,如同地狱传来的判决。
笨呀,说这种话能有用吗?!――躲在麦秸堆里,白迟心中暗笑,他这种人就是气人有笑人无,只要自已没事儿,就喜欢看别人倒霉,现在仅仅是相对安全一点儿,便又露出本性。
“呃......”,管平一愣,的确,这种情况下人家要是信自已,那才真见了鬼了。
“告诉我,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如果回答的让我满意,或许可以饶你一命。”年轻人说道。
“真的?”一听自已有可能活命,管平惊喜叫道。
“傻子!那是他在骗你呢!说出来你就死定了!”麦秸堆里,白迟急得差点儿没叫出来,恨不得跳出去掐住管平的脖子,他清楚的很,一旦让这个人知道自已是谁,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自已,杀人灭口。黑帮的势力他是知道的,那绝不是自已这种混日子的小侦探所能抗衡,只不过再怎么着急,他到底也没敢动一下。
“你是想和我谈交易吗?”年轻人冷冷问道,从这句话中可以听出他的不耐烦。
“不,不,我不敢......可是如果我说完了,你要是不放我怎么办?”管平虽然怕得要死,但脑子还没有坏掉,他也知道,一旦把事情交待清楚,自已对这个年轻人也就没有价值了(当然,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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