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我扫那儿的时候向来只扫中间的过道部分,树墙后边一般不会去动的。”阿四结结巴巴的答道,头埋得更深,手又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长于说谎的人和不会说谎的人分别很大,比如我,说谎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有时候,甚至连自已都会被自已编的故事所感动,而阿四呢,他这个样子,不要说我这样精明的人,即便从大街上随便抓一个智力正常的普通人,也能觉出他有问题。
“阿四,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样的谎话说出来,你自已信吗?”李茹男厉声质问,如果对方是个高智商,高素质的人也就罢了,如此拙劣的演技还敢拿出来糊弄人,实在是太拿豆包不当干粮了。
阿四吓得一哆嗦,他知道自已不是说谎的材料,说得越多,错的越多,不过笨人也有笨办法,既然多说多错,干脆把嘴闭上,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任李茹男怎么质问,他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茹男,冷静。”我向李茹男摆了摆手,示意她的情绪没必要激动,这样的人,由我来对付就够了。
转回头面向阿四,从他的反应中我可以确定,我想要找的东西就在他的手里。
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凉茶,我伸手递到阿四面前,“来,喝口水。”
阿四接过茶杯喝完,他的手哆嗦得很厉害,一杯茶花了足足半分多钟才勉强喝完。
我耐心的等他把茶喝完,接过茶杯,放回桌上,“阿四,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也不会来找你――用来扫地的扫帚是竹子做的,扫在地上,会留下一道道的痕迹,只要用心去看,并不难分辩出来。树墙的长度约有两丈,在东边树墙和院墙之间的地面上,我们发现由南朝北的方向五尺左右有这样扫过的痕迹,西边树墙和院墙之间则全部都有扫过,这也就是说,不管以前你扫地的习惯是什么,近几天,你一定曾经扫过树墙后面的部分,否则的话,那些痕迹就早已消失了。现场的情况我们已经拍照留证,你否认也没有用。我现在要你解释的就是,为什么另外那一部分你没有扫?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冷静的,慢慢的把一条条分析讲出来给他听――这个人不可能是凶手,他也不大可能是凶杀案发生时的目击证人,我所需要的,是他在凶案第一现场拿走的那件东西,所以,吓是一定要吓的,但必须要注意分寸,象阿四这样人老实是老实,可一旦钻进牛角尖,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吓过了头,他反而会什么也不说了。
阿四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以他的智商,不说实话根本编不出合情合理的故事来解释,但要说出实话,他自已也要担责任,他怕,他真的很害怕。
李茹男心中着急,站起来又想发火,我连忙伸手把她拦住。
“阿四,知道为什么是我俩来问你而不是孙警长吗?”我微笑问道。
阿四虽然还是低着头,但搅着的手指却停了下来,显然,这句话他听进了心里。
“你是个老实人,我也知道你不会是杀害胖丫的凶手。我们要抓的是真凶,而不是不相干的人。孙警长代表的是官方,他来找你,也就等于把你做的事情大白于天下,而一旦事情传扬开来,就算警方不追究你的刑责,你也不可能在陈家继续待下去,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否则的话,你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什么都不敢说了。”
顿了顿,我给他一点消化思考的时间。
“我知道,你在那里曾经捡到一件东西并收了起来,我怀疑这件东西和胖丫的命案有关,所以一定要找到。我们现在来找你,是给你个机会,交到我们手里,我们可以不把你隐藏证物的事情宣扬开,只说是我们自已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这样你还可以继续待在陈家。但如果你执迷不悟,还是这样不配合,我也只好向孙警长实话实说,让他以官方身份来搜查证物。陈家虽大,但终究还是有界限的地方,只要征得陈老先生的同意仔细搜查,肯定是能搜出来的。问题是到了那个时候你怎么办?私藏证物,妨碍警方调查,不说依照法律会被判刑关起来,陈家的家法恐怕你就很难熬过去。”
“我不会逼你,我只是把事情说清楚,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和我们合作,把捡到的东西交给我们,要么继续保持沉默,等会儿让孙警长来找你。至于走哪条路,你可以自已选择。我从一数到十,到时候你如果还不说话,我就当你拒绝合作。”
说不会逼人,可这样的行为如果不算是逼人,那这个世界上还有逼人的事吗?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把自已说成悲天悯人的圣人一般,天底下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吗?
坐在门口的李茹男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话说回来,对付阿四这样的人,可能还真只有我这招管用。
“一,二,三,四......”
我开始报数,冷冰冰的声音在屋中回响,在这机械的,没有半点感情的报数声中,阿四再也坐不住了,屁股下象是塞进了一块烧红的铁板,即使低头头无法看到脸上的表情,冒出来的汗水却滴落在腿上,把裤子洇湿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