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仁越俎代疱,派自已的人去抓孙二柱,孙福堂心里虽然不快,却也不敢拒绝,而且事实上,雾灵山庄是陈家的势力范围,说道找人抓人,还真没有谁比陈家更快。
一声令下,十多名陈府家丁在陈东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离开陈家,在雾灵山庄搜了起来。
农村不同于城市,人员稳定,很少和外界流通,有外人来到村子,用不了半天时间,半个村子的人差不多都能知道,警察去找人,出于自保心理,那些老实怕事的农民未必肯说,但陈家大少爷亲自带队抓人,谁能不怕?警察再牛,过一段时间总会走的,陈家却是本地望族,惹得陈家人不高兴,那就是惹到一辈子的麻烦,如果不是关系到切身利益,谁会为一个外人死抗?所以陈东兴眼睛一瞪,很快便查到了孙二柱的下落――所谓一客不烦二主,坐着张老汉的马车来到雾灵山庄,孙二柱也就暂时住在张老汉家,农村人闲房多,随时多住几个人算不了什么,孙二柱是买卖人,嘴甜会说话,而且吃饭给饭钱,住房给房钱,张老汉当然乐意。
二话不说,陈东华马上带人直奔张老汉家,不由分说破门便入,见孙二柱正在院子里帮着张老汉的媳妇搓老玉米,也不废话,几个人扑上去就扭胳膊按腿动上了手,孙二柱不明所以,一边大声质问一边拼命挣扎,所谓一人舍命,众人难敌,孙二柱怎么说也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这一拼命,一时半会儿几个家丁还真按不住他。
陈东华一看急了,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一个小货郎,成何体统,说出去丢不丢人!于是叫住众家丁,自已冲上去就是一个冲天炮。他自小习武,陈家有的是钱,请不到真正高手,有名的武师还怕不肯上门传艺吗?几十年下来,功夫不说有多高明,一身的蛮力还是很可观的。孙二柱只是年轻力壮,应付几个普通护院家丁马马虎虎,碰上陈东华这样的练家子就完全没戏可唱了,当面一拳,立时被打得仰天倒地,口鼻喷血,失去了反抗能力,余者家丁借机扑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拳打脚踢,孙二柱身体再怎么结实,也经不住这样的暴打乱踢,不大一会儿功夫便昏了过去。
总算陈东兴还记得他爹要的是活人,不是死人,见孙二柱昏死过去,他叫住自已的手下,从张家翻出根绳子,把孙二柱五花大绑,绑得象个粽子似的给扛回陈家,至于张老汉的媳妇,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就给吓傻了,人给抓走了半天,还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没有回过神来。
人被带回陈家,陈万仁决定要亲自过问,他现在对警方的查案能力很不满意,而且退隐这么多年,他也想再体验一下当官的感觉。
审讯的地点就选在后院一个比较大的空房,参家审讯的人除了陈万仁外还有我和李茹男,当然,孙福堂也肯定在场,他代表着官方,陈万仁就算不喜欢这个警察,也不能把他排除在外。
人被押进屋内,此时孙二柱的神智已经清醒,但刚刚经过一顿殴打,身体却是非常虚弱,无力地坐在地上,满脸惊慌恐惧的神情。
没有马上问话,陈万仁先是给孙二柱相面,这是他的习惯作法,所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品质,往往可以从他的外表上显示出来。
说起来,这个小货郎的长相不错,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虽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淌血,但也当得起一表人材这四个字,单看外表,真的很难想象会是能做出杀人害命那么残忍事情的凶手。不过,这个人被突然抓到这里,恐惧害怕的反应属于正常,但在和自已的目光接触时,他的眼睛会不自觉地转到一旁,表情也变得更加慌张,由此可见,必定是心中有鬼!
陈万仁得出了结论。
“你叫孙二柱?”陈万仁打破沉默,突然开口问道。
“啊......是,我是孙二柱。”孙二柱一惊,有些结巴的答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陈万仁再问。
“知......知道。您是陈老爷。”孙二柱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陈万仁,当目光和陈万仁的眼神碰在一起时,又如触电一般地马上低了下去。
“你见过我?”陈万仁是作过县官的人,审案的经验非常丰富,从孙二柱的反应上,他的直觉告诉他,孙二柱肯定有问题。
“见,见过。”孙二柱答道。
“哦,什么时候?”陈万仁面无表情的问道――他是陈家的大老爷,不会有事没事象一般农村老农那样常在村里串门儿,聊天,晒太阳,孙二柱怎么会见过他?
“去年年底,您家有人要买针线,绢花,就让我带着货箱进院让她们慢慢挑选。快要离开的时候,恰好您送一位客人出门。”孙二柱答道。
“哦,只有那一次吗?”孙二柱的回答倒也合情合理,陈家平常所用的东西虽然大多是从县城直接采购,但难免有一时断缺的时候,如果用量不是很大,不值得单独派人去县城采购,那么正好有货郎在村里卖货,叫进院里买一些急用也很正常。
“是,一次,真的只有一次。”孙二柱连忙答道,头稍稍抬起,马上又低了下去。
一次?真是一次才怪了呢!
人在表现自已诚意时,正常的反应是直视对方的眼睛,所谓眼是心灵之窗,这种反应就是希望对方通过自已的眼神而相信自已所说的事情,孙二柱抬头的那一下就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而之后突然把眼光避开,不敢正视陈万仁的眼睛,也就是心里没底,怕对方看穿自已的内心。
单凭一根发簪就认定孙二柱是杀人凶手或许有些武断,不过他现在的反应,很难不让人从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