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赌桌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对或错,赢或输,答案就将在我的手中揭晓。
把如意手放在一边,我的两手伸出,食指中指各捏住两张字条的上端,缓缓的,慢慢的,将字条翻转,随着露出的墨迹越多,人们的心就越绷紧,若大的赌场大厅鸦雀无声,安静得甚至能听到人们的呼吸之声。
字条终于完全翻转过来,一张七十一,一张是七十二。
微笑浮现在松本小百合的脸上,灿烂得就象是盛开的花朵。
孙长庚的脸色却变得铁青,垂在身边两侧的拳头紧紧握起,用力之猛,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
不必问,谁赢谁输已经是很清楚了。
虽然只是一张之差,但输了就是输了,大厅广众之下,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孙先生,多谢成全,让小百合可以回去向老师交差了。”松本小百合盈盈笑道,做为赌局的赢家,她当然有的是资本摆出高姿态。
使了个眼色,一名日本武士拿着刚才暂时交由他保管的请柬来到孙长庚面前,双手举起,将请柬递在孙长庚身前。
孙长庚眼角的肌肉在跳动,对他而言,这样接受请柬无异于是一种耻辱,但赌局输了,自已又不得不接受事先所做的约定。
手象灌了铅似的沉重,孙长庚非常艰苦地接过了请柬,“松本小姐赌技高明,孙某佩服。请柬我代师傅收下,但明天能不能去,我不能保证。”已经失去了刚出场时的那股傲气,现在他只是在努力强撑。
“呵,只要孙先生肯将请柬转交令师,小百合已万分感激。时候不早,我还要回去向老师回报消息,就此别过,明天在鸿宾楼恭候尊师大驾。”
派送请柬的任务完成,松本小百合也不再停留,马上道别要走。
“送松本小姐!”压着心中的怒气,孙长庚沉声喝道——长胜赌场的名头,今天算是砸在自已手里了。
松本小百合目光一扫,落在了我的身上,“江先生,没想到您还是一位赌坛高手,希望哪天有空,能教小百合几招。”她的目光中别的深意,但笑容却是非常的真诚。
“呵,尊师森田城一先生是日本赌王,放眼天下,也是顶尖的高高手,你是他的得意弟子,试问天下又有几人够资格教松本小姐的赌术?”我笑着说道。
松本小百合微微一笑,她知道,我在现在这样的场合是不可能和她拉关系的,除非我想引来众怒,盈盈一躬,说了一声‘撒由那拉’,转身带着几名日本武士和那个翻译走出了长胜赌场。
一场赌战就这样结束了,松本小百合等人离开很久,赌场里的人才缓过劲儿来,孙长庚吩咐赌场的人收拾场地,重新营业,所谓人多好办事儿,不大一会儿,大厅整理如初,赌客们继续赌钱,赌场重又变得热闹起来。
“江先生,请问您和那个日本女人是什么关系?可否告诉在下?”安排好赌场的事情,孙长庚来到我的身前问道。
这样的问法也很正常,终究这场赌局我是中间人,现在他赌输了,对我有所怀疑是人之常情。
“呵,简单的说吧。我现在的职业是一名赏金猎人,而松本小姐委托我在办一件事,今天是我第三次见到她,这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孙先生不会怀疑我和她串谋作弊吧?”我笑道。
有些事你越解释反越容易被误会,与其那样,倒不如直接点破。
“呃......呵,江先生,别误会,这一局我输得虽然很不甘心,但那个日本女人的耳功的确很强,输给她是我自已的实力不够,怨不得旁人。”孙长庚倒不失为一个赢得起也输得起的人物,打落牙齿肚里咽,够个光棍。
“呵,我今天来长胜赌场的确只是闲逛,既然孙先生没什么事了,那我也就不再打扰,麻烦您叫人帮我把这些筹码换现。”人都已经曝光,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等着人家请客吃饭吗?
孙长庚一笑,叫人接过我拿出来的筹码去前台兑现,除该拿的钱外,另奉上二十块大洋做为刚才主持赌局的报酬。
公私分明,不因自已输了赌局就迁怒旁人,桥归桥,路归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个孙长庚的确算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