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考试,昙花

目录:红楼穿越之贾兰| 作者:丁甲| 类别:都市言情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八月初八,这个在以后贾兰并不曾刻意记住的日子,在现在却是闹得大观园里人心惶惶,鸡飞狗跳,恨不得是当成了世界末日来过。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五更刚过,听灵便在外面拍门喊贾兰。贾兰迷迷糊糊的醒来,勉强起了身子,看到窗外还没有全亮,乌漆漆的,只有几点零星的灯光。

    听灵在外面又急急的喊了几声,贾兰应了一声。他拢拢衣领,掀开被子,手无意识触到身边另放的被褥,上面凉凉的,没有一丝暖意。

    水溶已走多时了。

    贾兰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便下了床,将自己盖的被褥叠好,放入床头柜。随手扯了套外衫,搭在身上,去给听灵开了门。

    听灵一进来,便开始急匆匆的说:“兰哥儿,一个院子都醒了,就属你睡得最安稳。”说这话,手下还不停,又是摆水盆,又是搭毛巾。

    采文端着一套水蓝色银纹稠衣走进来说道:“这样最好,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她说这话的模样,与平日的沉稳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倒不像是与贾兰说起,而是在安慰自己。

    贾兰看着好笑,一一洗漱完说道:“你们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没考过。”

    贾兰本意是指高考,采文、听灵却以为他说的是前几次院试之类,便道:“那种小考试就算了,现在是乡试乡试。”

    贾兰嗯了一声说:“是啊,人比院试多多了。”

    采文把衣服放到桌上,收拾着被子,听到贾兰如此说便紧张道:“果真如此?那可要赶紧禀告太太,让太太找几个人好生看着爷儿,别挤着了。”

    听灵过来帮她收拾床说道:“昨儿个奶奶已经问过太太了,太太答应派几个人跟着。”

    采文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哎,这是什么?”她从贾兰枕头下摸出一块简单绣色香囊。

    贾兰一愣,又见采文奇怪的和听灵议论起上面的花纹如何如何,忙说道:“大概是外面得的,没有注意落床上了吧。”

    采文笑道:“这熏香倒是清新的很,正好今日考试带着。”听灵抢过来凑到鼻下嗅了嗅,喜道:“真好,比前日宝姑娘的薄荷香还提神,只猜不出是什么香。”

    贾兰走前接过嗅了一下,那香味清冷寒洌,咋一入鼻,便让人情不禁浑身一抖,精神万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贾兰觉着与水溶身上的香味极像,只是比之更加浓郁,便猜测可能是水溶留下的。

    他道:“那就挂在绦带上,考试带着吧。”

    采文、听灵应了一声,李纨匆匆从外面进来道:“别闲聊了,赶紧收拾收拾,还要去前院请安,再慢点就来不及了。”

    贾兰一听不敢再说话,赶紧换好衣服,检查了一下考蓝里的东西,去见了贾母、王夫人。

    因天还早,贾母尚未起来,只命贾兰去了内室,老太太抓着贾兰的手嘱咐道:“我的儿啊,你年龄这么小,又是初次下场,若是出了差错,也莫要心急心忧。”说完又叹了口气道:“你长这么大,哪里离开我这么多天过,就是不在我眼前,也有丫鬟小厮围着,何曾自己孤身睡过一夜。今日进去考场,孤孤凄凄,须要自己保重。早些作完文章出来,找着家人赶紧回来,也好叫你母亲放心。”

    一句话说得李纨不免抹眼拭泪。

    贾母拉过李纨道:“珠儿媳妇也莫要担心,兰儿学的怎样别个不知道,你难道还不清楚。今次过了是好,不过还有下次。兰儿又孝顺,又用功,你将来定是有福的。”

    贾兰跪在地上看二人又是感慨又是伤心,忙道:“老太太、母亲养我一世,我也无可报答,只有一入场用心做了文章,好好的中个举人出来。那时候才好叫你们欢喜。”

    李纨听了又想笑又想哭,只摸着贾兰的头叹起气来。

    鸳鸯在旁看着伤心,又见外面天逐渐亮起来,便道:“快到时候了,老太太也莫要嘱咐了。兰哥儿打小聪敏,我们也不用担心,只等听他的喜信好了。”一面命人扶起贾兰。

    贾兰站起身,对她作了一揖,笑道:“那就承姐姐吉言了。”

    出了贾母院,又去了王夫人处。

    王夫人与贾母的话无二样,只嘱咐了几句,便派了家里老成管事的人送贾兰去了考场。

    贡院外摩肩擦踵的站了很多人,大仆人护着贾兰把他送到贡院外的关卡外,排队等候搜查官搜查。

    天还有些暗,贾兰站在后面看那搜查官提着马灯挨个搜查考生的考篮,细长的手指将蓝中的东西翻弄的乱七八糟,口里还念念有词,直吓得那些考生像筛糠似的乱抖。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贾兰心想,吓成这番样子,就算没作弊,倒也像做了其他亏心事。

    轮到贾兰时,那搜查官将考篮一层一层的掀开,将文房四宝等物一一拿出检查。贾兰看那人凑到采文装的糕点上闻了又闻,不禁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李励的喊声。贾兰往后一看,就见李励站在大后方,两只手伸的老高,又蹦又跳的向他打招呼。贾兰哈的笑出来,冲他挥了挥手。

    李励前面的考生都比他高,他一点也不安份的探头探脑,踮脚撇嘴,就想插队到贾兰这里。陪护的李良看他不老实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从旁观的人群中出来,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爆栗。

    李励老实了。

    贾兰在前面笑得前仰后合,那搜查官偷眼看了下李良,恭恭敬敬的将贾兰的东西放入考篮中一一摆好,然后高声说道:“放行。”

    放行的考生站在贡院门口等待开门,顺便稍微放下心来看别人被搜查。有几个人被搜查出在衣襟里、食物里藏有小抄,被搜查官赶出了考场。

    到了李励,那搜查官只是随便掀了掀考篮,便放行了。

    一听到放行,李励先回头冲李良笑了一下,然后拎着考篮,一溜烟就跑到贾兰身边。

    贾兰笑着踹他:“你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周围的考生莫不都是收敛气息,规规矩矩的战好,也只有贾兰和李励如此放松。

    检查完所有的考生,贡院大门洞开,两排彩旗簇拥着监考官蜂拥而出。监考官讲了一番训话规矩后,命各考生入场。

    贾兰走进贡院,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号房。那是一个狭小的木屋,三尺宽、六尺长,架起一块木板,可坐可写,抽下木板,可作寝床。

    这不论是生前生后,都算是贾兰住过的最简陋的房子了。一想起要在里面待八天,他就头大。

    贾兰坐在木板上看到李励直直往前走,一会就没影了,心想这离得好像有点远,就安心摆下文房四宝,打开考卷来看。

    八天时间一点都不好过,更何况还是在气氛紧张的考场。

    第一天晚上,有一李姓考生突然大哭大笑起来,掐着自己脖子就要勒死,被号官用绳子缚住身子。又因贡院门一旦关上,不到时间不准开门,号官便命人取来一根两丈多高的杆子,把这李姓考生挑出了考场。

    第三天考五经的时候,贾兰对面房里的男子发了旧病,口吐白沫瘫在地上,全身抽搐的犹如筛子。看的贾兰心惊胆战,忙叫号官来。那号官看了那男子,似见多不怪,并不惊慌,只安抚了贾兰几句,命人把那男子也给挑出了考场。

    直到此时,贾兰方真正感觉到这场考试的重要性,以及残酷性。

    第六天,天气骤凉,半夜又下起了小雨。贾兰一觉起来便觉鼻塞喉痒,头有些昏帐。连打了两个喷嚏后,他翻出考篮的最下面一层,拿出一件薄衫披到身上。披上后,立刻觉得身上暖和了些,他拢拢衣襟,打算盖上考篮,却正好看见一方绣花暗纹香囊静静躺在篮底。

    他拿起来一看,正是来考试那天早上水溶留下的香囊,本来说是要挂在身上的,后来一急就给忘了,想不到采文给压到了篮底。

    他低下头轻轻闻了一下,一股独特的清香直入鼻喉,瞬间传遍全身。贾兰猛得打了寒噤,意识随之清醒了几分。

    贾兰见这香囊极为有效,便将它放到木板上,做起考卷来。

    待到第八日,恰是八月十五,因历来算,这一日是中秋节,考官、考生都要回家过节。有考官一大早宣布,这日日落时刻便要净场,不可续烛。

    时到午时,雨过天晴,贾兰看着房檐外灿烂的阳光,心情突然很平静。他这两世两生,粗粗算来竟有三十年有余,而其中有二十年几乎都是在寒窗之下苦读。这二十年的辛苦焦虑似乎都是为了这么一场考试。说这世界迂腐也好,顽固不化也好,但有些东西不是过个一百年二百年,说改就能改的。

    人的理想有千种万种,但归根到底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让自己身边的人过得更好。贾兰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决心,他尽心尽力,也不过就这么一个想法。

    而今这场考试的意义所在,便是考证他的这个决心是否真的如他所想的坚定。

    想到此,贾兰愈发觉得心静如水,文笔泉涌。

    贾兰出考场时,正是夕阳斜照。鲜红鲜红的颜色,映在贾兰水蓝色的衣衫上,透出一种鲜亮贵气的紫色。

    他手搭在额头上,望着夕阳,轻轻松了口气,心想一个槛终于过去了。

    铭清并贾永等几个大仆人大呼小叫的迎过来,有的接过考篮,有的扶住贾兰,有的嘘寒问暖。

    贾兰连连点头微笑,应了几句。

    铭清道:“兰哥儿,你可出来了,我们在外等的都急坏了。”

    贾永也说道:“是啊,爷,老太太太太们在家里也是心急火燎的,老爷前两天还来了信问情况呢。”

    贾兰摆摆手道:“嗯,我知道,别堵在门口了,我们回家吧。”

    铭清见他脸色蜡黄,精神不振,知道定是受了风寒伤了身子,便连忙扶住,说道:“快,驾车来。”

    贾兰等着马车,一转眼看见不远处李良站在一顶轿子前对他微笑。贾兰一笑,走过去行礼道:“李大人。”

    李良回了一礼道:“小励还没出来,我等一会。”

    贾兰回道:“考场日落清场,看这天色不早,应该快了。”

    李良笑道:“但愿是。”他又问了几句考试上的事,贾兰笑着一一回答。

    李良看了他腰间一眼,又问道:“兰儿这腰间所挂何香,闻着倒是清雅?”

    贾兰解下香囊道:“应是昙香吧。”

    李良细细看了几眼,递回他道:“此物珍贵的很,兰儿还是莫要显于身外的好。”

    贾兰翻着香囊奇怪的道:“很珍贵吗?”不过水王爷的东西,怕是没有几件是不珍贵的。他点了点头放入怀中,见自家马车过来了,便对李良道:“谢李大人提醒。家中尚有母亲等候,我就不等李励,先走一步了。”

    李良笑着一摊手,道:“请便。”

    李良看着他背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香味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李良却熟之又熟。

    天山雪昙,十年一花,二十年一果。今年上贡了两株,宫里一株,北王府一株。以往王爷得到后,不说珍如至宝,但也算是好好保存。可如今……

    果然王爷最近的行为还是有些异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