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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周侗闻说辰儿练出内力,已是一年有余,顿时乐的合不拢嘴,说道:“辰儿,你爹爹知不知道?”辰儿道:“爹爹知道甚么?”周侗道:“你的内···小老鼠呀?”辰儿摇头道:“我没跟谁说,就是觉得那个小老鼠好玩,他要是在身上跑起来,可舒服啦。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周侗摇头苦笑,这个诸葛叙师弟,当真是懒得够呛,教了辰儿内功,却不去看他修炼的结果。若非今日自己碰巧发现了,辰儿照着这般练法,练将下去,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端。一棵好的苗子,就此毁了也说不定。周侗白了白眼,说道:“辰儿,你把爹爹教你的口诀,背给我听听。”辰儿疑道:“伯伯,甚么口诀?辰儿不知道。”
周侗道:“辰儿,你莫要欺骗伯伯,你若是不知道口诀,怎么练的内功?”辰儿一听到‘欺骗’,脸色顿时变了,满心的委屈,眼泪便掉了下来,低声道:“辰儿没有欺骗伯伯,辰儿真的不知道甚么口诀,也不知道这是甚么内功。”周侗看到辰儿一哭,倒是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去擦眼泪。辰儿自觉受了委屈,况且是亲近之人,这眼泪一流,那还止得住?周侗越擦,辰儿哭的越难受。周侗没奈何,只得连连道歉,好容易将辰儿哄住,周侗方道:“辰儿乖,那你跟伯伯说说,你的···小老鼠是怎么出来的?”
辰儿擦了擦眼睛,想了一想,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天睡觉,突然就出来了。”周侗疑道:“睡觉?”心想:“睡觉哪能练功,多半是这个师弟又在糊弄人罢。”辰儿点头道:“那年爹爹教我站桩,我站一会,腿就疼了。站来站去,总是做不好。”周侗点头道:“我听你爹爹说,你开始站桩那年,方才四岁。四岁的孩子,若是能坚持站桩,已是极为难得了。”辰儿听了周侗夸赞,却毫无喜悦之情,显是心中仍是难受,周侗见了,只是心中暗叹,却不知如何是好。辰儿道:“爹爹见我总是做不好,就跟我说,要是能喘息得法,立走得势,好好睡觉,休息的好了,这些事情,一定就能做好。”周侗心想:“睡觉谁不会?这喘息得法、立走得势,倒是有些道理。”点点头,示意辰儿继续。辰儿道:“当时我听了,就跟爹爹说,喘气、走路、睡觉,我都会的,就是不知道跟站桩有甚么关系。爹爹说,寻常人喘息、走路、睡觉,毫无章法,若是想学武功,这些可就都是有讲究的。”周侗听了,暗暗点头,说道:“辰儿,你爹爹说的倒是不错,但凡习武之人,若是这些细枝末节都不讲究,终究是难成大器。”
辰儿点头道:“当时爹爹便是这么说的。爹爹说了四句话,让我牢记。”周侗奇道:“是那四句?”心想这个想必便是那内功口诀了,只是‘潜龙升天’的心法口诀有上千句,决然不是四句那么少的。辰儿道:“爹爹说: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辰儿倒是都记在心里,只是愚钝的很,至今不知其意。”周侗一愣,心道,这也不是内功的心法口诀呀,这四句口诀听来,倒似是让人心平气和的定神口诀,道理是那么个道理,却决然练不出高深的内力,奇道:“你爹爹就教了你这么四句?”辰儿点头道:“就是只有这四句,侄儿不知其意,便去问爹爹,爹爹说,要等自己明白了,方才是真正的大成。侄儿也不知道是甚么大成,总之爹爹说了,侄儿只好照做便是。”
周侗琢磨了半响,这四句话,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有理,可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这平平凡凡的四句话,究竟是精妙在何处。呆了片刻,问道:“辰儿,你爹爹当时还说过甚么?”辰儿想了一想,说道:“侄儿记得有些不清楚,只是记得爹爹说,睡觉之前,必须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如此,方是睡觉的正途。”周侗恍然大悟,心想这个师弟,果然是有一套啊。这个道理乃是修炼内功心法之时,入定的法门,不过是被诸葛叙做成了睡觉之法罢了。只听辰儿说道:“我听了爹爹的话,便依着他的言语睡觉。初时思潮起伏,难以收摄,爹爹见了,又教了我些呼吸敛虑之法,侄儿依着爹爹的法子做了,果然一会儿身上便觉得懒洋洋的,很快便睡了过去。”
周侗笑道:“我的乖辰儿,这便是你爹爹教你的内功啊。只是你自不知,一直蒙在鼓里罢了。”辰儿愣愣,颤声道:“伯······伯······伯,您说这便是内功?”不曾想一直想着修习的内功,自己早已是学过了,而且不过如此,心中不由一阵失落。周侗点头笑道:“不错,不过这只是内功的入定之法,要练出你身上的内力,仅有这个,是远远不够的。”辰儿惊道:“伯伯是说,我练得还不算是内功?”心中却是有些又惊又喜。周侗道:“你爹爹教你的,不过是各门各派内功心法的入定功夫,粗浅的很,并非真正的内功心法。真正的内功心法,修炼起来,极其繁琐复杂,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辰儿道:“走火入魔会怎样?”周侗道:“走火入魔么?轻则呕血重伤,重则命丧黄泉。”辰儿呀的一声,惊道:“伯伯,原来修习内功,还会死人?”周侗道:“那是当然。练而不得其法,思而不知其意,胡乱练习一通,不死也要残废的。”
辰儿听了,倒是有些后怕,小心问道:“伯伯,那我算不算是胡乱习练?”周侗抱了辰儿,说道:“我的乖辰儿,乱是乱了些,不过练的倒是不错。可惜你自己不清楚,你那个爱耍赖的爹爹,定是甚么时候无意中教过你内功,你不记得罢了。否则但凭那几句小小的口诀,还有那呼吸敛虑之法,根本不可能练出高深的内力,更别说你身上的内力,与本门‘潜龙升天’的内功心法,系出同源,若不是你爹爹教你,便是打死伯伯,伯伯也是不信的。”辰儿见了周侗一脸认真,倒是有些信了周侗的话,自己对以前的事情,总是记得模模糊糊,说不定便是自己忘了爹爹甚么时候教过自己的。周侗又道:“你学了这些呼吸之法,是不是睡觉就舒服多了?”
辰儿点头道:“恩,爹爹教的睡觉的法子,果然有用的很。初时辰儿站桩,一天下来,总是坚持不住。到了晚间,更是累的浑身无力。若是那样胡乱睡了,天亮醒来,身上便疼的很。若是照着爹爹所说的法子睡觉,第二天身上便不怎么疼了。”周侗道:“所以以后比便照着爹爹所说的,日日那般的睡觉罢?”辰儿点头道:“爹爹的法子管用,辰儿自是听爹爹的。不过后来辰儿站的习惯了,倒也不觉的怎么累。不过照着爹爹的法子一睡,还是舒服的很。”周侗想了想,忍不住问道:“辰儿,你再好好想想,你爹爹后来就再没教你类似的口诀?”
辰儿听了,蹙眉紧缩,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究竟何时学过那些奇怪的所谓心法,便摇头道:“伯伯,辰儿实在是不记得了。”周侗满脸失望,说道:“哦,那晚上找你爹爹问问罢。”辰儿看到周侗失望,心中颇有些难受,忽的脑中一闪,说道:“伯伯,您方才说的那个小老鼠···不···是内力,好像是辰儿自己练出来的,不关爹爹的事。”周侗自是满脸不信,说道:“唔?”辰儿道:“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我又照着爹爹的法子睡觉。还未睡着,忽觉肚子里有股热气钻来钻去,本来天气冷的很的,那个热气一出来,浑身便暖和了许多。后来但凡到了晚上睡觉,辰儿便把他唤出来,在肚子里暖洋洋的,也不怕冷。这个热气很是听话,辰儿有时候脚冷了,便把他弄到脚上去,手冷了,又唤他到手上,他到了那里,那里就热热的。”
周侗听了,顿时惊得冷汗涔涔,这个侄儿,当真是不知好歹。哪有人这样练习内力的?如此大胆,稍有不慎,怕都是走火入魔的下场。当下拉了脸色,责骂道:“日后练习内功,切莫如此胡乱修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乖辰儿,你可懂得?”辰儿顿了半响,不晓得伯伯为何如此郑重,只得点头道:“伯伯说的,辰儿记下啦。”
周侗道:“辰儿,你有了这些···内力,为甚么不告诉你爹爹?”辰儿低了头,小声道:“爹爹每天都很忙,辰儿不想给他添乱子。何况那个小老鼠可爱的很,一直都很听话。辰儿怕告诉了爹爹,爹爹便要把他捉出来。辰儿就没人陪着玩了。”周侗听了,心中一酸,说道:“你在大散关,就没别的人陪你玩?”辰儿摇头道:“没有啦。妈妈说,刚开始打仗的时候,大家就都搬走啦。爹爹不能走,所以我们就都留下了。爹爹看我没事干,才教我读书写字的。”
周侗慨叹半响,默然不语。辰儿忽道:“伯伯,辰儿既然有了内力,怎么还不能像爹爹那样,一下子飞起来,一步跨出去,也是老远?”周侗哑然失笑,说道:“傻孩子,光有内力还是不行的,你不懂得运用的法门,便是空自守着宝山,不知开采。”辰儿道:“运用的法门?”周侗点头道:“正是。任何武功、内力,只有能用的好了,才是上乘的功夫。好比你手里有了银子,只有花出去,那银子才会是银子,若是一直在你手里,他虽然还是银子,却没了银子的作用。”辰儿听了,牢牢记下,默念了几遍,似是觉得有些道理。周侗又道:“江湖中流传的拳剑脚掌、轻功身法诸多功夫,皆是使用内力的法门。比方说少林的七十二绝技,我墨氏门下的诸般武功秘技,赵氏的鹰抓功,都是运用内力高等的法门。像那些普通的拳脚功夫,不过是勉强用的上内力罢了,法门不法门的,倒是有些牵强。”
辰儿道:“唔?”心想自己能跟爹爹一般,飞将起来,却不知还要修习多久,不由黯然。
周侗看了辰儿脸色,便知他心中所想,安慰道:“辰儿莫急,你既然有了内功底子,待明天以后,伯伯教了你正宗的内功心法,你好生练习,自然进境神速。今天你又学了‘龙行虎步’的步法,日后勤加习练,大成之日,倒也是不远罢。”
辰儿听了,神色转喜,说道:“那辰儿谢谢伯伯啦。”周侗笑道:“你能潜心修学,日后继我墨门大统,若是将我墨门发扬光大,伯伯便是身在九泉之下,也感欣慰,说甚么谢不谢的,你跟伯伯,还用这么客气嘛?”辰儿咧嘴笑道:“伯伯说的,辰儿一定能做到。一定不会负了伯伯厚望。”周侗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当下周侗又问了些辰儿平日修习的感觉,辰儿一一回答了,天色已晚,吴妈在门外喊周侗前去用饭。周侗道:“这便好了,马上过去。”又跟辰儿说笑了两句,方才起身,走去前厅。
这一老一小到了堂前,却见大伙都已是团团坐下。真定大师与随行的小沙弥却是不在,周侗道:“师叔去哪里啦?”诸葛叙道:“师叔正在参禅,道是片刻便至,教我等不用等他,只需备下美酒便是。”真定大师绿林出身,虽是入了佛门,却是荤腥不忌,身在掌门之位,日日偷偷吃肉喝酒,少林寺的一众大和尚,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也算是少林的一大异数。周侗笑道:“皇帝送我的好酒,都是便宜了你们两个啦。”岳飞、杨再兴、吉青、施全四人闻言,都看着眼前的大酒碗,不由都有些尴尬。他们四人酒量也不甚大,只是喝了周侗的宫中御酒,那些酒楼茶肆的散乱黄酒,喝道嘴里,便如那泔水也似,苦乏的很,对周侗的好酒,自是喜爱的很。岳飞虽是周侗义子,平日里也甚少喝道如此好酒。如今听了周侗所言,似是极为心疼,不由咽了口唾沫,也不知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诸葛叙正抱着酒坛,闻言也不羞恼,呵呵笑道:“师兄的酒,那便是师弟的酒,大家分属同门,何必如此见外。师兄若是想喝烈酒时,师弟便遣人从关外送几坛与师兄,也无不可,是又不是?”呵呵又笑,劝大家道:“各位师侄,都不要客气。你们的师傅,大方的很,不过是喝点酒罢了,他怎会舍不得。快喝,快喝。”说着话,举起酒坛,便是一通畅饮。几个弟子不好言语,只得低了头,不说话了。
周侗啐道:“你这个惫懒师弟,何必用这些话挤兑我?难道师兄就是那么小气之人?”转头向四人笑道:“你们师叔既然说了,师傅怎么会小气?想喝那便喝罢,只是莫要学你们师叔,驴灌牛饮。师傅酒虽然不多,可也是够你们喝的。”几个弟子闻言,皆是面露喜色,悄悄端了酒碗,慢慢品去了。诸葛叙笑道:“这才对了,师兄的酒,大伙要喝,还有甚么不好意思?你,你”诸葛叙指指吉青施全,说道:“你们也忒的客气,大好的男儿,喝起酒来,倒像是个娘们儿。”其时酒桌之上,并无女眷。岳飞母妻、曲湘、吴妈等人,皆在后堂吃饭说话,故而诸葛叙说话,倒是没了顾忌。
吉青、施全闻言,涨红了脸,将大碗里的酒,咕嘟嘟一口气灌了下去,酒气上涌,一个酒嗝打了出来,果然是舒服的很。诸葛叙见了,拍手笑道:“好,好,好。这才是男人喝酒的样子。”将怀中酒坛,用双手一夹,运起内力,轻喝一声,只见四股酒箭,从酒坛之中,喷将出来,分射入四人的酒碗之中,恰恰满满一碗,居然没有漏出丝毫。众人皆吃了一惊,想不到诸葛叙内力,居然精湛如斯。这逼酒化箭的功夫,便是周侗,自忖内力比之诸葛叙,虽是深厚,却也难以如此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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