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托子爵始终也没能哭出来。9W0W7W8.8C3A4I6h5o7n8g6w7e9n8x0u2e30.9c7o9m8从表面上看,他的策略十分有效。普通的反抗军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连**人一组的自由军也有些无力。他们躲在树丛中,不甘地看着浩浩荡荡两百人的队伍从路上走过。偶尔有胆大的用弩箭干掉一个,立刻就被一堵盾墙压过来,即便是逃跑,也会有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的敌人在附近的道路上等着他们。
在奥斯托子爵到来的第五天,一支运气不好的自由军小队惹上了一批带着法师的艾尼迪亚巡逻队。双方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一时间弩矢横飞,血花爆裂。一个奥赛丁战士被流矢擦伤,只得全队撤离,不于对方纠缠。艾尼迪亚人见树丛里再无动静,也就停止了射击。一众士兵护卫着那法师学徒来到了之前有人埋伏的区域,等待着,等待法师的结果。
“我看不清楚。”那法师学徒在用手沾了一些地上的血迹之后闭目沉思,然后睁眼说道,“就像是有一团迷雾笼罩在这些人的身上。他们是异教神在人间的使者,是最为邪恶的异教徒……”
虽然有些不满,但没有人敢催促这位法师学徒直接说结果。
“他们往那里去了。”终于,这个年轻人停止了梦呓般的絮叨,抬手一指,“追上去,他们跑不了多远。”
这句话真是严重低估了奥赛丁人在丛林中的速度。巡逻队里不仅有法师,也有善于追踪的斥候与专业的侦查兵。有了法师不时给定的大方向,再配合这些专业人士对于蛛丝马迹的观察,巡逻队却始终追不上逃亡的自由军。
但对自由军来说,身后的追兵实在是太过烦人了。他们一直在逃跑,可始终甩不掉身后的追兵。偏偏又不能回身击杀,实在是让人心中着急。最致命的是,当他们钻出了一片林子之后,竟影影绰绰地看到了前方有大量军队的踪影。很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自由军。
围追堵截。
自由军的小队返身回到了林子中,心情十分沉重。
“打吧。”一个战士说,“如果对方拉开队形堵截我们,就打出一个缺口冲出去。”
“让我殿后。”另一个眼中充满狂热的家伙说道,“我会帮你们拖住敌人,你们赶紧离开这片区域。”
包围圈已经形成了,不管多有奉献精神的战士,也无法保证自己突破重围了。
“奥丁的战士们。”作为队长的老兵将大家召集到一起,神情肃穆,“从我们带着武器跟随在史密斯牧师的左右的时候,我们就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为奥丁的自由理想奉献一切。点燃信号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时刻。”
一支红色的礼花飞上天空。这是安迪为自由军制作的传信工具,只在队伍将被全歼的时候使用。
“这片森林将是我们的坟地。”放完礼花,老兵将空荡荡的药剂瓶一扔,冷声说道,“每一个死在我们剑下的亡魂都是我们在奥丁的圣土上的仆人。让这些自由的敌人记住,永远不要把奥赛丁人逼到绝路上”
“自由”
在看到红色礼花的那一刻,乔尼的心猛然抽了一下。他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已经在山林里躲藏了三天了,终于甩掉了身后的追击者。乔尼可以想象自己的那些其他手下将会遭遇的困难,也设想过他们会遭受重大的损失,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即使是扔到伯斯林的佣兵联盟总部也能受到重视的战士会被绝大多数成员都只是临时训练的农夫的军队逼上绝路。
他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这种东躲**的日子了。
“安迪……”乔尼回头,“发信号吧。”
在没有现代科技通讯手段以及现代魔法通讯手段的时代和世界,一支队伍如果想要用分兵来作为反围剿的应对方法,那就必须制定一套严密的重新召集的方法。自由军也是一样。
作为一个法师,安迪有很多可以发出独特色彩与光亮的药剂。现在成一条稳定的直线飘荡在空中的那股深红色的烟柱,就是其中之一。
“集合了。”这样的命令在许多地方响起,“回到我们来的地方,有大动作。”
三天后,自由军原来驻扎的小山里,自由军已经全员到齐。少了两支小队,十六个奥赛丁战士与两名维尔萨志愿军。这让众人在沉默与些许的悲痛中平添了不少愤怒,压抑的愤怒。
队伍的召集很顺利。为了尽快抵达集合地点,自由军放弃了袭扰,一切以隐蔽为上。而艾尼迪亚人的巡逻队又谨遵奥斯托子爵大人的吩咐,从不主动搜寻危险而又地形复杂的区域,比如山林地带。于是皆大欢喜——区域内的袭击事件少了许多,而自由军也顺利地集结起来。
为此,奥斯托子爵已经开始让自己军中的书记官起草报捷的文书了。
回到山上,自由军的临时营地里。
“大家都看到过那两道代表了奥丁信徒们燃烧最后生命的亮光了。”乔尼的声音不大,但绿树环绕的空地上更加安静,“把大家重新召集起来,就是要狠狠地报复我们的敌人。”
声音无惊无喜,如死水般平淡,正如这个没有风的天气。
“过去我们依靠自己的武力夺取了众多的村庄与堡垒,烧毁敌人的粮食,启蒙麻木的人民……你们做的很好,但从今天开始,我们不那么做了。”乔尼接着说道,“艾尼迪亚人不缺粮食,他们可以从村民的手中抢夺;艾尼迪亚人不需要城堡,因为他们原本也难以守住。我们可以给他们打击,但却不致命。”
依旧是如死一般安静。
“但是艾尼迪亚帝国缺人。”乔尼继续说下去,“他们跨海而来,一共只有那么些人。他们强征维尔萨人入伍,但终究只是那么一点地方。艾尼迪亚人最怕的不是失去粮食,他们最怕的没有人,没有信徒,没有他们的那个神所需要的信仰来源。所以,我决定——不仅为了替我们的兄弟复仇,也为了尽力打击艾尼迪亚人的嚣张气焰——从现在开始,目标更改,该是让那些巡逻队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意料之中,但疑问重重。
“报告”按着乔尼的治军规范,一名老兵喊道。
“讲。”乔尼冲他点点头。
那老兵踏出一步,抬头挺胸:“您告诉过我们,要尽可能地打击敌人,保存自己。根据我这几日与众位教中兄弟的交流,艾尼迪亚人的巡逻队都是以两百人为一组,有损伤也会及时补充。虽然我们有绝对的胜算,但如何避免损失呢?”
乔尼点点头:“这正是我想说的。”
安迪即将登上时代的舞台。
若干天后,风和日丽,微风徐徐。在一条两边不远处有茂密森林的大道上,一支人人披甲的巡逻队正在进行例行的巡逻。虽然已经三天不曾有过成功的袭击报告,但在前方战役结束之前,对于潜在的游击队的绞杀不能有片刻的松懈。
有树木的地方就有危险。巡逻队的士兵们本着对自己生命负责的态度,人人剑盾在手,护住身侧,随时准备应战。被围在中间的弓弩手则弩矢在弦,警惕地瞄准着身边的树林,只待稍有动静,便扣发射击。
只要再走上十来分钟就行了。他们将离开这片被森林环绕的区域,来到一片开阔的农田。那里种着豆科植物,藏不住人,所以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右侧的树林中突然出现了异样的响动,像是有人用力拍了一下巴掌。巡逻队立刻停下脚步,步兵排成盾阵,弓弩手将手中的弩箭指向右边。因为没有具体的袭击出现,所以他们非常警觉地没有射出手中的弩矢。曾经有士兵在一次类似的偷袭中紧张地中了敌人的计策,带动了全队射空了弩矢,导致追击不力,让一支明显只是普通的反抗军的袭击者无损逃脱。
那个家伙的尸体至今还在战场的遗址上发臭,连带着悬挂他的木杆也有些味道了。
那种响动再次出现,这次换了个方位。于是众人紧张的将弩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注视着,等待敌人的出现,或是长官的命令。
他们等来的,是一个飞速飞来的火球。
这火球并没有当日飞向银剑骑士团的那么大,不过是两个拳头大小。威力也没有那个坎亚纳法师释放出来的那么大,只炸碎了爆炸中心的二十多个弓弩手,震翻了周围一圈三十多个其他士兵。但法术的威慑力摆在那里,任何一个普通士兵都为之颤栗。
“不要乱”巡逻队的指挥官带着身边的士兵离开火场,然后重新整队,“集合擅自逃离者死”
艾尼迪亚军的军纪是用维尔萨士兵的血浸泡出来的,油光闪亮,即使是在最黑暗的黑夜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最疯狂的人也不敢漠视。剩下的士兵也不管地上那些不知生死的同僚,只是重新排起阵形。这一次,他们真正是结成了一个乌龟阵,连上方都用盾牌遮蔽。这原本是用来防备有敌人从树上向下射击的,此时便拿出来应付敌人的法师。
巡逻队的长官是一个有些见识的艾尼迪亚人,他知道法师施法的弊病。刚才那个法术即使是坎亚纳大陆的普通法师释放,也得稍事休息。如果是术士的话,就更加要命了。现在要防备的,是敌人可能出现的步兵突击。巡逻队长官已经按动了魔法装置的按钮,只要能坚持一段时间,附近的友军就能赶来支援。
不过他想错了。
突然到来的两点棕色的魔法光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害,但当它们掉到地上之后,突然变成了两团油腻腻的东西,并且迅速漫延。摔倒与惊叫的声音不时响起,就连巡逻队的长官也倒在地上,四肢挣扎着在地上滑动着,试图站起身来。
没有呐喊,也没有口号,更没有什么加油鼓劲。自由军的战士们就这么静悄悄的从两侧的森林中走了出来,抬起手中的弩,对着在地上扭曲的人**击起来。
惨叫声不断,艾尼迪亚人根本无法还手。
自由军射了两轮弩箭,然后就发起了冲锋。又是一团翠绿色的光球飞来,那些侥幸护住了自己身体没被射杀的艾尼迪亚士兵顿时觉得昏昏欲睡,昏昏欲睡……然后就真的睡过去了,再然后就是永久的长眠。
当距离这支巡逻队最近的艾尼迪亚巡逻队赶到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只有满地的鲜血与残肢,还有一具无头的尸体。尸体穿着金属链甲,显然是属于这支巡逻队的长官。
他们在惊惧中四下扫视着,然后在一颗树上看到了悬挂着的头颅。那颗头颅面目狰狞,口眼大张,似乎在临死前遭受了什么痛苦的折磨一般。
“把他取下来。”前来增援的巡逻队长官站在自己昔日同僚的脑袋面前,面色铁青,“快点,取下来不要让勇士的遗体遭到亵渎”
这是异教徒的挑衅,他想。这些该死的异教徒……
这是这位队长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念头。在那颗脑袋被人从树干上插着的剑上取下来的一瞬间,整棵树都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波及了周围十几步的距离,飞溅的木屑如同密布的尖刀,杀死了所有随着他们长官来查看头颅的士兵。
安迪在北地的法师故居里找到的,不止是法术书。他设置的陷阱有些拙劣,但偏偏艾尼迪亚人的军队里并不配备游荡者。
这只是个开始,但已经让奥斯托子爵感到震怒了。
“伟大而全能的艾尼迪亚在上,请看护您虔诚的子民,让他免于受到横行于世间的异教徒的威胁。”奥斯托子爵闭上眼,默默祈祷,“请指引您虔诚的信徒,让他免于走上歧途,让他能为您的事业贡献更多的力量。慷慨而仁慈的艾尼迪亚,您是万物之主……”
接下来就是些吹捧的话了。奥斯托子爵在愤怒中的祈祷并没有获得回应——因为诸神停战条约的原因,艾尼迪亚已经不能再去亲身指挥人间的战事了。
于是子爵把手下的那些队长分批招来,将怒火宣泄到他们的头上。
“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子爵一次又一次地怒吼道,“把那些该死的异教徒找出来找出来”
这番作态让雅各布越发鄙视自己的这位上司了。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在大撤退之前,被帝国贵族院投票表决处死的卡列尼将军。如果将军没有因为那个该死的贵族的失误而输掉了奥卡斯特平原会战的话,此时一定能够带领帝国走向辉煌的。甚至于帝国也不会被逼到这么一个贫瘠的土地上,所有人都不得不适应这蛮荒的土地。
那些除了虔诚别无所长的贵族。雅各布狠狠地想。愿艾尼迪亚早日看清你们的废物本色吧
艾尼迪亚没有回应雅各布的诅咒,没有惩罚,也没有奖励。但雅各布觉得至高无上的神确实听见了,并且放在了心上。在他离开奥斯托子爵所在城堡后三天,他就接到了命令,返回城堡集合,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子爵死了。
奥斯托子爵带着他的家族私兵五十人并贵族护卫一百人再加上后方剿匪长官的专属护卫两百名维尔萨士兵共三百五十人驻扎在自由军活动区域腹地的达尔斯堡内。城堡内另有原来就驻防着的两百名艾尼迪亚士兵。这样一座城堡,即使是遭到敌人大军压境也能抵挡上三五天不被攻破,可以称得上是万无一失。
但偏偏就失了。史蒂芬.路德维希当年孤身潜入野蛮人大营,斩杀敌酋,解了奥赛丁王国的围,这才一具成名,成为奥赛丁年轻一辈敬仰的对象。乔尼师出史蒂芬门下,又跟随血战绞肉机哈维尔修习两年,再得哈维尔的收藏另兼安迪的各种帮助……
区区五百五十人防守的城堡,怎么可能挡住他的渗透?当然,平心而论,这和对方没有正确地了解自己的敌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而且城堡的通道狭窄而复杂,弓弩施展不开,这些新近驻扎的士兵也不见得比乔尼更了解多少。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乔尼潜入了城堡。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可以自行想象,想象不出的可以去各个城镇的酒馆等待,总有一个吟游诗人会说起那一日月黑风高杀人夜,奥赛丁自由军的首领乔尼史密斯满怀着对自由的向往和对侵略者的痛恨潜入达尔斯堡,巨剑哗啦啦挥舞,斩落五百颗人头,又将敌酋奥斯托的首级悬挂在……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当雅各布回到达尔斯堡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奥斯托那具无头的尸体——头颅被设了陷阱,在取下的那一瞬间就爆裂了开来。
雅各布第一次感到,艾尼迪亚在看顾着他。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