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恍如隔世

目录:待嫁当福晋| 作者:小露子| 类别:都市言情

    昏昏沉沉中似乎做了很多梦,阮暨岑脸颊贴在我的小腹上,满目皆是笑意,细细隔着衣裳说着什么。他抬头朝我温和一笑,提手轻轻在我鼻尖上一刮,对我道:“芸儿,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谁多些?”我x在一旁只是笑,想要伸手抚上他的脸,他的脸却渐渐模糊起来。我心底骤然一惊,赶紧去抓他的手,他的身子竟如同虚无一般,便是用尽一身力气也无法抓劳。我心中越发恐惧,他却离我越发的远,终是消失在我眼前。

    有雪飘下,落在我月牙白的衣衫上,似一朵朵冰洁花蕊。我立在茫茫洁白中,一朵晶莹的飘雪坠在我的掌心,惊起一丝凉意。我垂眸去看,那朵晶莹已在我掌心慢慢融去,渐渐化作一滩惊艳的红。犹自从心底倒抽一口冷气,双手簌簌发抖,我惊慌恐惧的想要将掌心的艳红甩去,陡然发现坠落在我衣衫上的雪朵正在融化,在我月白的衣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血红印记。天空中原本晶莹洁白的落雪变作腥红一片,不同方向向我砸来,我大叫着想要把它们挡开,它们却越发砸得狠烈,似要一颗颗便这么直直砸入我的身体。身子一阵剧痛,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要这么生生将我剥离。有苦涩的液体自我口中灌入,逼迫我从迷梦中苏醒过来。

    无限的痛楚席卷全身,似散了架的筋骨被重新接上一般,却犹自觉得口中液体苦涩难耐,尚未咽下半口便全数吐了出来。

    “福晋,您便喝下一点汤药吧。您这身子再经不住……”话尚未说完,便只余下切切的呜泣。

    是觅兰的声音。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觅兰正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抹着眼泪。再熟悉不过的轻纱萝账,身体有一瞬间的松软,竟已经在自己府中了。想伸手去拉她的衣袖,费了半天劲却丝毫使不出力来,只得唤她:“觅……”声音一出,不由自己也是一唬,粗噶难听犹如一口破鈡。

    觅兰猛的抬头,眼中尽是欣喜,急急抹去面上泪痕,喜道:“福晋您可算醒了。”

    我看着觅兰憔悴不堪的面容,心中也是难受得紧,喉头犹如火烧一般疼,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一个身影自觅兰身后扑到床前,双手正要触碰到我的身体,却忽的放缓了动作,最终只是极轻的抚上了我的面颊。我来不及看清他的容貌,泪水便已迷糊了我的双眼,聚成一串晶莹从我眼角滑落。他温柔的替我拭干眼泪,眼中尽是无限怜惜哀悯。“芸儿……”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切切呼唤。

    我凝视着他,几日不见,竟已是沧海桑田。忽的一个惊觉,犹记起洁白的雪地上坠落的殷红印记,害怕和惊惶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我不敢,却依然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上我的小腹。

    手指僵硬的蜷缩起来??——原本微微的隆起已经变得平坦如昔,我最珍爱的宝贝好似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我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伤心到了极处竟连泪也流不出来。

    阮暨岑紧紧揽住我,微微颤抖的身体告诉我他正压抑着与我同样深重的悲哀与痛苦,“芸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却已经再听不进什么,怔怔回想着那殷红的血迹在一点一滴沁湿着我的衣裙。

    觅兰也慌了神,忙唤道:“福晋,您别这样,别吓唬觅兰啊”

    阮暨岑大惊,面色骤然铁青,一手将我揽在怀里,一侧对外吼道:“快叫魏锦来”

    翠儿正端了药进来,见我如此,面色煞白,手中药盅“哐”的摔在地上,空气中瞬间弥漫了浓重的草药气味。我只觉得身体极累,似一口气被泄尽,再度昏沉过去。

    喉头犹如被烈焰灼烧,干涩难耐,便有人急急往我嘴里喂下清凉的液体。夜里寒凉,身子却滚滚的烫,一下一下掀开身上覆的被褥,便有人一次一次重新为我盖好。心中本就苦涩如黄连,我不愿再喝那黏着的汤药,总是刚入口中便全数吐了出来,有人不厌其烦温言哄我,替我将嘴角的药渍擦净,重新再喂。这么似醒似睡,一切影像都好似梦境一般。待心中渐渐清明,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殿内象征多子多福的纹饰不知何时已经被悄悄撤去,所有生机像一下子全数流失,仅剩下无限的死寂。想要下床,却无奈双脚被包裹得严实,动不得半分,只好强撑起身子,微微靠起在床沿上。隔着被褥凝看着平坦的小腹,怔怔出神,悲由心生,终是无声落泪。

    有人推开房门,我却恍若未闻,直到被人轻晃着身子唤着“福晋……福晋……”才木然转头去看,觅兰满面是泪,眼中尽是悲痛。

    看着她憔悴的面孔出了会子神,一对水灵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深深下陷,眼眶周边却泛着红肿,面色苍白无半分血色。强抑住心中苦涩,伸手抹去她面上的泪水,“辛苦你了。”

    觅兰摇头替我掖好被子,复抽出绢子拭着我的泪痕,悲道:“苦的是福晋……”她再说不下去,见我又默默出神,才强打起精神道:“魏大人说福晋这两日便能清醒过来,翠儿正熬着粥,奴婢这便去给福晋端些来。”

    我拉住她,摇头道:“我现在吃不下东西。”示意她坐下,整理了心下悲痛,才问道:“我的事情可有波及到爹爹娘亲?皇上……”我顿了顿,“皇上如何裁定此事?”

    觅兰微微低头,道:“奴婢不知。”

    我心底一凛,拉她手问:“爹爹娘亲可是被牵连了?”旋即心念一转,急道:“王爷呢?王爷可有被波及?”

    觅兰见我如此,连忙跪地,哭道:“奴婢真的不知。那日福晋被宣入宫,奴婢心中惴惴不安,在王府门外守了一夜也没见王爷回府。二日清晨是小顺子带了话回来,说福晋与王爷被留在宫中一时半会儿归不了府。直到前几日王爷抱着您回来,像失了魂一样。福晋半醒半睡,王爷便日日守在福晋跟前儿照拂,王爷自己不肯说,奴婢也不敢问……”

    我心底动容,不禁喃喃道:“他与我同样沉受着深重的痛苦,却还要强撑着照顾我。”回神却见觅兰似有话要说,便道:“如今都这般了,还有什么话说不得的?”

    觅兰抹泪道:“福晋昏睡期间,王爷倒是办了府里两个下人。”

    我问:“是谁?”

    觅兰道:“李顺海和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