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不如归去(三)

目录:待嫁当福晋| 作者:小露子| 类别:都市言情

    六月间,天气炎热,遥远的天际,阳光烈烈绽放,照得大片大片的玉米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我站直身子,用手微微遮去额上一半的阳光,远远看去。大约三四米远的地方,觅兰头上裹着遮阳的方帕,正掰着玉米,脸上是恬静的笑容,已然是一副村妇的模样。

    苏塔村位于北疆边际,再往前一些就是边寨,属于芸泽边境,临近拉塔斯国。两个月前,我与觅兰原是想去边寨的,经过苏塔村时,却听闻芸泽与拉塔斯边境再生事端。拉塔斯旱灾连连,多月谷食无收,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五谷丰登,麦穗两歧的芸泽。是以两国冲突时有发生,边寨则位于冲突范围之内,马夫如何也不肯再前,迫于无赖,我与觅兰只好暂且留居下来。

    由于先帝在位之时,拉塔斯不过只是众多独立的寨族之一,又极是依附芸泽,故而边境往来并不严苛,村里的人并非只限于芸泽人,也同样居住了些拉塔斯人。只是近年战祸连连,苏塔村以芸泽人居多,排外的现象也明显起来。拉塔斯人在村里越发难过起来,便连外出务活儿之际,也时常被芸泽人诸多刁难。这样的事情在我与觅兰第一天来到苏塔村的时候便遇上了。

    那日,我与觅兰刚下马车,便听见有小孩伤心欲绝的啼哭声和乱哄哄的吵闹声。出于好奇,我与觅兰上前探看究竟。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奋力的扑在中年女子身上,紧紧用手护着那女子,不让身旁的人靠近。那女子一身是伤,软在地上。

    出于一时的怜悯,我上前探视女子伤势,小女孩却一把抓住我,张口便道:“救救我妈妈……”

    人群中蹿出两个男人,恶凶凶的朝我说了一大堆话。我默默听完,方知其中原由。因着两日前拉塔斯与芸泽再度发生冲突,边寨的芸泽商人售卖的粮食货物被拉塔斯的边民越境偷窃而空,损失惨重,而这两个男人就是其中苦主。他们抓不着越境偷窃的边民,便将怨气发在了同村的拉塔斯人身上。

    我缓缓站起身来,心中,眼神里皆是对面前这几个男人的轻蔑。冷冷一笑道:“几位爷若真是汉子,便该拿着家伙上前线打仗去,躲在这里欺负女人小孩的算什么英雄。”

    那男人瞪我一眼,恼羞成怒,“看你这一身装束也是我们芸泽的国民,竟帮着拉塔斯蛮夷说话,必定是奸细。”说罢便伸手来拉我。

    觅兰慌忙挡在我身前,我一手将她拉开,肃然说道:“芸泽是礼仪之邦,你这般仗势欺人又与拉塔斯蛮夷有何区别?况且皇上也曾下旨宣过,两国交战皆因政事所趋,与民无嫌。你的粮物亦非是她所盗,如何能随意迁怒于人”

    男人自知理亏,又不肯认错,耍泼赖皮道:“我的粮食货物终归被她的族人盗抢去了,这笔账我自然要算在她头上。”

    我示意觅兰把钱袋给他,只是说道:“我身上银两也不多,你若愿意,这些便拿去,也算对你的损失做些补偿。若是不愿,我也只路过而已,这个妇人随你怎样都行,银两一分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男人想一想,接过觅兰手中钱袋,方才作罢。四周的人见再无热闹可看,纷纷散了。

    于是,我与觅兰送这两母女回家……

    再于是,女人醒后感恩我们,非要留下我们在家做客几日,我与觅兰身上的银两大多给了闹事那两个男人,边寨也暂时去不得,便就此住下了。

    如今,这一住就是两个月,日子虽过得虽清苦,然而对于卸下肩上负担的我来说,却是满足的。

    “阿离……阿离,快跟我回去,又来了……又来了……”萨珂姆远远朝我挥手。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萨珂姆向我问名字的时候,我取了其中一个“离”字,又用了他的姓,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新的身份——阮离。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要不然来不及了。”觅兰一手捥着装玉米的篓子,一手拉着我飞快往回走。

    我怔怔点头,这是第几次了?已经……第四次了吧

    他们还是不肯放弃么……

    在我与觅兰来到苏塔村的第五日,便来过一泼芸泽兵卫,手里拿着画像挨家挨户询问。当时我与觅兰避在萨珂姆后院的猪圈里面躲过了。事后萨珂姆看我的神色虽怪异,却也终究没向我追问什么。我也不好再留住下去,便与她告辞。萨珂姆虽在芸泽居住多年,骨子里却依然留着寨族人的豪气,又强将我们留下了。

    事后,萨珂姆告诉我,来的兵卫是奉了皇上的手谕……

    我托萨珂姆帮忙探问京里的消息,得回来的消息却叫我痛心疾首。

    廪亲王抗旨不尊私自返京,玄武帝大怒,责其不政朝事,心无国民,身为亲王,愧对先祖。又令其闭门思过两月,罚朝奉一年以作惩戒。并在朝上叹曰:甚痛朕心

    陡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我只觉得大脑眩晕,竟是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的繁星痴痴地立了一宿。

    为什么……在我离开之后仍然摆脱不了棋子的宿命?即便是利用我的出走也要再不遗余力的打压一番吗?“不政朝事,心无国民,身为亲王,愧对先祖。”是何等大的罪名,玄武帝是要彻底断了他的前路了吧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傻,明知玄武帝处处针对,为什么还要抗旨回来……

    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烧,日夕起坐时更是常喉咙发痒,剧咳难止。这场病来得突然,去得却慢,持续了半月才渐渐转好,身子也大不如前。

    后又有人来苏塔村询问,与玄武帝找的同一个人。行事极其低调,只作寻常百姓的打扮,只是从较为华贵的服饰看得出其身份非同一般。

    自我病后,萨珂姆便会刻意留意了京中的消息回来告诉我。皆未与阮暨岑相干,才渐渐安下心来。

    奉旨寻人的兵卫再来过一次,不过却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我原以为已经被渐渐淡忘,却不想今日竟又有人寻来。

    我与觅兰换上一身破旧的衣裳,头上裹的遮阳帕压得低低的,面上抹了些泥土,才急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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