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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年关就已经来到眼前了。元旦,亦称元日,虽说历史上夏、商、周、秦时曾对元旦节日定在哪一天略有不同,但自从汉武帝太初元年时,邓平等人创立了“太初历”,定正月初一为元旦,就再也没有变过。从此,这一节日就可以说是华夏民族最重大喜庆的节日之一了。
元旦这天的清晨,天还刚朦朦亮时,临安城内外的家家户户就都已早早起床,不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布衣黎庶,都要梳洗打扮,穿上新衣,开始了走亲访友。好久不见的亲友们往往借机聚在一起相互祝福,把酒相庆。
对于宋君鸿而言,这是一个重要的放松的时机。朝庭给百官放了假,他就待在家里陪着母亲和妹妹。
原本在他的想法中,一切从简,只要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太太平平地过个年就可以了。但菊子娘坚决不同意儿子这种没出息的观点,她还振振有词地说道:去年过年时全家人都在战乱中渡过,宋君鸿忙着守城打仗,菊子娘和石榴忙着东躲西藏,兵荒马乱地谁也没能正经过个年。现在天下重新太平了,又是他们家在临安城过的第一个年,所以不仅要过,而且一定要过好!再说他现在已经是个朝庭命官了,要有官宦家庭的气派。记得当初在潞县时,不过是一个乡绅的郑老太爷过年都要搞的热热闹闹,如何他这个将军却还不如一个土财主有气势?不行,绝不答应!
宋君鸿有点哭笑不得,郑老太爷早就死在金宋之战中了,连带着整个郑氏家族都几乎被连根拔起,只余下如郑雨农这样的几支小旁支还存在着,菊子娘却依旧对他们当初昙花一现的“风光”向往不已。
但这必竟是母亲跟自己在临安城过的第一个正旦新年,宋君鸿无奈,只好应允了老母亲。从腊月二十九军营中刚一放假,他就开始拿着菊子娘列出的长长的清单出去采购各类物品。因担心家里人手不够用,菊子娘还跟亲戚郑雨农家里临时借了三个佣人过来。
待到正月初一的一大早,天还没有发出亮光,全家人就都已经被菊子娘给全都从床上喊了起来:准备祭祖!
大宗大族、大户人家都有祠堂,但宋君鸿一家却是刚刚起家,人丁单薄,家业也尚小,菊子娘就在后院找了间空屋子,指挥着华胜顿、春妮儿和三个借来的郑府佣人开始忙里忙外的摆猪、牛、羊等三牲和酒醴供品,菊子娘点然了三支香烛递给宋君鸿说道:“石头,如今你也长大了。今后你就是这一家之主,这香你就来领吧。”宋君鸿接过香烛心里沉甸甸的,往年都是父亲宋大柱领香,一年多前父亲死于金兵侵宋的战祸里,如今母亲睹物思人,想必心中一定在暗暗伤感。他领着母亲和妹妹一起祭祀完天地和祖先,家人间开始互相贺岁。宋君鸿扯过妹妹,向菊子娘一起磕头拜年,说道:“儿女们在这里给母亲磕头了,祝母亲多福多寿!”菊子娘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碎碎叨叨叨地说着:“可惜你爹是个没福气的人,不能和着咱们一起过这个年,也不能看到眼前的光景。”
宋君鸿和石榴心下也黯然,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两人哪敢也表现出来,否则怕是菊子娘就更是停不下来哭泣了。两兄妹劝了一会儿,菊子娘这才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给宋君鸿和石榴分发压岁钱。然后又给几个佣人也派发了红包,一家人这才喜气洋洋地开始吃早饭。
天亮以后,宋君鸿和妹妹两人穿戴整齐,开始去郑雨农家里进行拜访。这是他们老宋家如今在这世界上剩下的唯一的一门亲戚了,不过好在目前都在临安城里居住。宋君鸿和妹妹喜气洋洋地过去拜年祝福,晚上时,两家人干脆又聚在一起共同吃了个晚饭,其乐融融。
正月初二,宋君鸿马不停蹄地提着礼品依次去种慎、典虾仁和种依尚等几位军中上级和兄长家中拜了个年。
正月初四,李通、李三狗、孙狗子、张世业、刘长火等一众军中的手下们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十几个中下级军官在宋君鸿家划拳拼酒,喝的面红耳赤,然后甚至开始乘醉挥舞着战刀高歌,吓得华剩顿瞄了一眼就赶紧躲的远远的,只有石榴却兴奋的趴在门外向里面不停地偷看。
正月初五,好不容易才从宿醉中醒过来的宋君鸿原本想去看望一下韩书俊和史福,但最后想了想还是作罢。如今韩府和史府的大门怕是并不太愿意向他宋君鸿敞开,自己还是不要去讨人嫌的好。倒是华盛顿跑来禀告说昨天下午其实刘状元公夫妇和秋灵小姐曾来到府中,但因见家里来了一大堆军爷正在欢聚,刘状元公便没有进来打搅,只是和老夫人拜了个年就走了。
“你个吃货,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宋君鸿急切地问。虽说刘羽与自己是好友,但人家都登门了自己却不露面迎接太不应该了。
“小的去喊过您一声,但当时您正和几位军爷们在唱歌,我说什么您根本没有听到,只是挥胳膊把我推开了。再然后.......,再然后您就醉过去了。”华剩顿感到很委屈:“小人当时也很着急,但刘状元公说他一会儿还有事,故只待了两盏茶的光景就和夫人与秋灵小姐又乘车离开了。”
宋君鸿大感窘迫,军中的弟兄们大多是粗人浑人,这唱了酒后就更是放浪形骸,估计刘羽是怕露香和秋灵看到不雅,所以才又匆匆离去的。
他急忙派华盛顿去刘羽府上打探下明天是否方便过去拜访,天黑前华盛顿回来了,向宋君鸿禀告:方便!不仅方便,还有其他几个客人届时也会去。有方大人,柳大人,还有个王公子和李公子。
宋君鸿眼前一亮,柳丛楠和方邵留在京中任职,王玉田要回家过年,所以他们仨会到自己能想像的到,但李孟春却是一直在书院中过年的,这次居然连他也来了?太好了,到时再加上自己,他们“曲涧六子”岂不是又可以凑在一起了。
不管什么时侯,同学聚会总是令人期待和兴奋的。
正月初六一早,宋君鸿就起床洗涮完毕后,正在换穿崭新的圆领袍和厚毡的斗篷时,菊子娘就领着华剩顿推门进来了,把已经收拾好的礼品盒子放桌上一放。
宋君鸿惊的目呆口呆,妈呀,足有小山高的一大堆礼盒,把个圆桌都占了大半去。
“娘,我是去刘兄家中拜年,顺便会会昔日书院中的同窗们,又不是出去摆摊售货,您怎么置办了这么一大堆物事?”宋君鸿笑着说。
菊子娘挨个扒拉着礼品给宋君鸿说明:哪些个是给刘状元公的,哪些个是给露香的,哪些个是给秋灵的,还有哪些个是给他的同窗们的。
介绍完这些后,菊子娘还特意凑到跟前边帮宋君鸿整束革带边笑着叮咛道:“石头,你可记好啦,给秋灵小姐的礼品你一定要亲手交到对方的手里。”宋君鸿瞄了一眼菊子娘,突然觉得自己母亲此时笑着就像是一只想要去偷鸡的狐狸。
好不容易把这一大堆礼盒物什都堆上马背上扎好,宋君鸿策马就直奔刘羽的府宅而去。
到了门口,宋君鸿甩镫下马,把马缰绳递给了刘府迎出来的一个下人后,自己摘下礼盒们刚想往里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前面的可是子烨吗?”
宋君鸿回头一看,只见街道上正追过来两顶软昵小轿。
最先追过来的轿子来到宋君鸿面前停下,前面的轿帘一挑,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来,居然是方邵。
“晋夫兄!”宋君鸿也喜出望外的应答。
然后第二顶小轿也追了过来,又有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果不出所料,正是在书院中时与方邵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柳丛楠。
柳丛楠边下轿边笑着说道:“刚才你快马从我们身旁经过,我还没有看的真切,晋夫却断言经过的人必是你宋子烨。然后我们还打赌哩,追过来一看,果真是你。”
方邵得意的笑道:“尽管子烨马快,但子烨的身型,我仍是一眼可辨的。”
宋君鸿刚向方邵和柳丛楠一揖手,却发现自己手里拎着一大堆的物什怪别扭的,只好笑道:“小弟失礼了。三个月不见,两位兄长风彩如昨啊!”
柳丛楠却是用手中的纸扇一指宋君鸿,笑道:“你却是越发的黑了,所以也怪不得我第一眼认不出来你。”
宋君鸿哈哈大笑,三人一起拾步往刘府中走。才走的两步,刘羽已经得到通报迎了出来。
“冬日天冷,三位贤弟还是进屋中再叙话吧。”刘羽笑着把三人引进了里屋的正厅。
四人闲说了一会儿话,又听刘府的下人传报:王玉田和李孟春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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