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今天倒底哪根筋搭错路了?”旁边一个人悄声问道。柳从楠也抚额暗叹不已,恨得抬起脚来就踹在了宋君鸿的椅子腿上。
“啊呀——!”的一声惨呼声中,宋君鸿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然后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举着手里的鸡腿傻楞楞的问道:“刚才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他转头瞅了一眼,周围的一圈全是可以杀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盯在了自己的脸上。
“哈哈哈,这位朋友……真是可爱啊!”主人只好又出来打圆场。
“喂!宋君鸿,我说你今儿个是饿死鬼投胎啊?”一个略带愤怒的声音传来。宋君鸿抬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王玉田。
原来刚才举杯引领敬酒的也是他。
“呵呵。”宋君鸿爬起来,贪贪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鸡腿,举起了自己坐位前的一个酒杯说道:“对了,大家喝、喝酒!”
说罢一仰脖,先把自己杯中的酒喝了出来,然后向屋中众人嘿嘿的赔笑了两下。
其他人也只得跟着喝完。王玉田最后无奈的把自己的酒喝了出来,但仍是狠狠的瞪了宋君鸿一眼。
宋君鸿低头装没看见,转身把自己的椅子扶了起来,重新坐好。
“可清醒过来了?”柳丛楠在旁边问道。
“醒了,醒了!”宋君鸿尴尬的笑了笑,环顾了室内一眼。其实屋中加上自己也就五个人,其中还有三个他早就认识。柳丛楠、方邵、王玉田。
柳丛楠和方邵他从一入书院交情就不错,王玉田在经历了洗衣事件后,与自己和李孟春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慢慢的感情好上了一些。
自己这四人要是聚在一起吃个酒本也不算稀奇。但这屋中明明还有一人,且从他坐的位置来看,明明是这屋里的主人,那么也就是作东的人了。自己与他素未相识,为什么要宴请自己?
当肚中那原本快要把人逼疯的饥饿感终于被刚才的鸡腿镇压下去了一些后,宋君鸿恢复了一些理智,立刻开动脑筋开始想了起来。
“长青兄,这位兄台是……?”宋君鸿向坐在他身边的柳丛楠询问道。
“刘羽,字云飞,外号小太白的就是。”柳丛楠很郁闷,明明刚才一进门时自己就介绍过了的。
“哦,有印象,你曾提过的。”宋君鸿用他那慢了不止三五拍的反应向桌对面的东道主拱手道:“幸会!幸会!”
那刘云飞倒像是个特洒脱的人,对宋君鸿刚才的失礼举动倒也不以为仵,拱了拱手,又瞅了瞅宋君鸿的样子,笑问道:“子烨何以今天如此模样?”
宋君鸿大窘,终于还是嗫嚅着说道:“小弟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难怪我刚进你屋时,你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似的。”柳丛楠恍然大悟。
“为什么?书院的饭菜吃不下去?”王玉田奇道。
这是你们这些富二代才有的想法吧?我这穷人哪还有机会挑肥拣瘦啊。他嗫嚅了一下子,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荷包里的钱都用完了。”
柳丛楠、方邵和王玉田三人这时想起宋君鸿半个月前报道时那两手空空的样子,顿时了然。
但方邵还是说道:“既然没钱了,那你可以把马卖掉啊。”
“啊,马?什么马?”宋君鸿一恍呼,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对了,我还有匹马啊!”
那匹马本是史福在路上买了帮他代步的,只是走时没有牵走,直接送给他了。但他在报道的当天因为不便管理就委托柳丛楠给托管到了别处去,从此以后自己便在书院中每日翻书穷经,再也没有见过那匹马,也一直没有机会去想它,竟一时间给忘了这茬。
早知还有这匹马,又何必受一连两天饿肚子的苦呢?宋君鸿懊悔不已,就算宰了吃肉我也能吃上好几顿啊,他一把抓住柳丛楠的胳膊紧张地问道:“长青,那马还在吧?”
“在!就在书院前面的别院中栓着呢,每天都好草好料的喂养着,反而更添了几斤肥膘呢。”柳丛楠笑着:“按说我本该冲你收上几贯的看护费用。不过瞅你这潦倒模样,还是算了吧。”
“难道说就是那匹栓在程会长屋后院的枣红马?”王玉田前两日刚曾缠着柳丛楠带自己专程去程会家中拜会过,对他家院中的那匹马自然也有印象。
看到柳丛楠点了点头,王玉田咋了下舌头:“子烨,别看你现在穷得身上叮当响,但那匹马倒真的是不错啊。”少年心性的王玉田也喜欢跨马游街,醉看满城红袖招摇。可惜的是来书院念书时,他并没有把家中的那几匹好马也带来,不免有点遗憾。
他拍了拍宋君鸿的肩膀,说道:“这样吧,别说我不帮朋友,这匹马我十贯钱买下了,如何?”
其时马匹对于普通的宋国百姓而言,虽不是可望不可及,但却并非是每个家庭都必需使用的物品。也只有中产以上家庭,才有可能会趁上一匹来使用下的。平常里一匹马的价格约在五至七贯上下,但史福买的这匹马脚力较好,他又赶时间懒的慢慢磨嘴皮子砍价,所以直接以马商所报的九贯两百文钱买下。此刻王玉田开价到十贯整,应该不仅是没有趁机压价,其实还可以让宋君鸿再赚上八百文的。
有了这八百文,足够宋君鸿大半个月的普通生活费了。
但宋君鸿还是想了想,咬着牙又伸出了一只手,把手指全部摊开竖了起来:“一口价,十五贯!”
“不卖就算了,你当我不了解行情啊?”王玉田立刻就拒绝了宋君鸿的狮子大开口。
“反正你王三公子家里财大气粗,你在书院里也是出了名的挥金如土嘛,这区区十贯或是十五贯之间,与你王三公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宋君鸿嘻嘻笑着说道。
“不错,对本少爷来说这就算是再多上五贯于我每月的开销来说也没什么打紧的,不过——”王玉田话锋一转:“我就是不愿意让你宋子烨拿来当冤大头宰,你又能如何?”
“哼,果然是越有钱赵抠门!”宋君鸿只好气的哼了一声。
王玉田终于报了刚才在自己敬酒时让宋君鸿给搅和黄了的一箭之仇,美得开怀大笑起来。
“其实,子烨你这匹马,就算是拉到市场上去卖上个二十来贯也没什么难的。”柳丛楠突然在旁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真的?”宋君鸿有点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王玉田虽然还算是知道读点书,但生长于金屋玉堂之家,纨绔子弟们常玩的飞马走狗、斗鸡打猎之类的营生他自然也都不会陌生,对于相马和估算马价,也大体有一定的了解。他说道:“子烨这马虽好,但也终究只是凡品。其市价充其量也就十贯以内了。”
“不然!”柳丛楠立刻大摇其头。
宋君鸿和王玉田立刻一起迷惑的扭头去看柳丛楠。
柳丛楠笑着给刘羽掌上了一杯酒,骄傲地说道:“那要看是谁去卖,要是我们云飞兄去卖,那么就最低可以卖上二十贯的价钱。”
刘羽居然立刻把那杯酒一口饮尽,对柳丛楠对自己夸下海口的事情也居之泰然。
宋君鸿和王玉田一起扭头去狠劲打量刘羽,心里都在暗想: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啊!你说这位仁兄细看之下足谓容貌俊美,且又兼之仪表堂堂,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幅奸商应该有的嘴脸啊?
“此话当真?”宋君鸿知道柳丛楠应该不是随意的在糊弄自己。
“当然是真的。”柳丛楠说道,看宋君鸿和王玉田眼中仍有狐疑之色,便说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你们俩只要能让云飞兄到外面集市上去帮你卖这马,要是卖得的价钱低于二十贯,我便再输于你俩每人二十贯。”
二十贯这个数目,不管是作为马的价钱还是说作为赔付的赌资,都有绝不算小。可柳丛楠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转着手里的杯沿,像是在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嗯,我也可以来作证人。”方邵也笑眯眯的说道。
“恭喜子烨,看来不管最终结果是哪一样,你都会最少获得二十贯的收益,这是稳赚不赔的赌局啊。”王玉田笑着朝宋君鸿拱了拱手。
“可是——这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宋君鸿仍然不解。虽说他知道柳丛楠和方邵家境也很殷实,但也没道理拿出二十贯钱来哄自己开心。
“这日子一天天过的无聊的紧,总要找点乐子嘛。”柳丛楠笑道:“记住了,我提的条件是:必须是让云飞兄亲自去市场上叫卖。嗯,时间还不能太长,最后就这半个月之内。”
“可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云飞兄让书院给罚了禁闭两个月的吗?如何又能出去帮我叫卖马匹。”宋君鸿抻手把又从盘中撕下了一只鸡腿,气呼呼的放入嘴里咬了一口吞下,才说道:“长青兄莫不是看小弟最近窘迫,所以故意拿小弟来打趣。”
说完他又咬了一口,但这时他脑海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似是恍然明白过来什么事,他举着手里的鸡腿指点着柳丛楠和方邵说道:“你们两个难不成是想……”
柳丛楠和方邵俩人笑嬉嬉的点了点头。
作者絮语:求票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