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老太太想了一回,说道:“话虽如此,眼看着易哥儿明年春闱了,却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耽搁了功课没有。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二太太捧了白瓷寿字纹茶盅,递给老太太,笑劝道:“老太君且放宽心,易哥儿又不是木头,虽没请了先生在家,但也有孙先生指点着,想来耽搁不了。”侯爷见老太太忧心,也在一旁劝了几句,又言秦易这半年来,书法策论皆有长进,好容易才让老太太安下了心来。
待老太太接了茶盅,二太太又笑说道:“这月十五,便是贤哥儿的生辰,老太君可想好了,是用府里的戏班子还是请外面的戏班来听听。”一提到了贤哥儿,老太太便眉开眼笑的说道:“府里的戏班子都听熟了,你看着选一个热闹的进来,倒让几个小的听听新鲜。”二太太忙应下了,老太太又对着侯爷笑说道:“我知你素日公务繁忙,往年在任上也就罢了,今年是贤哥儿的整生日,你可不能借公务躲了去。”
佩玉刚绕过大理石插屏,便见着廊下站了不少丫鬟媳妇,刚走到了屋前,便有眼尖的丫鬟向她行礼,佩玉问道:“老太太可在屋里。”一个小丫鬟笑盈盈的说:“老太太和侯爷,二太太都在屋里,姐姐可是有事儿?”佩玉刚要回答,彩云提着个金丝提梁平安如意青玉壶,从屋里退了出来,见佩玉也在屋外,顿感惊讶,只奇道:“你这丫头,不管着分内的事,却过来作甚?”佩玉也不好明言,只拉了彩云道:“我有事才过来,你可空了没有?”彩云见佩玉面有异色,也不好再询问,只说道:“怎么没空?”又见佩玉伸手拉她,知佩玉有话,便笑道:“这太阳出来了,可照的人眼睛疼,你和我进屋去坐坐罢。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说着,便和佩玉往侧屋里去了。
进了侧屋,彩云放了提壶,又捧了个五彩牡丹海棠茶盏,递给佩玉,笑道:“这茶是柳公爷从南边带回来,听说可稀罕着,只老太太得了几两,中午才泡的茶,你且润润喉咙。”又说道:“你若有事,支使个小丫头过来便是。何必自己过来,倒让人嚼舌。”
佩玉接了茶盏,也没有心思用茶,无奈叹道:“我何尝不知道这理,只是今日大公子回来便不好,又拧着性子不肯请大夫,我也是没法了,这才过来请老太太的主意。”彩云听了这话,心下一惊,忙劝道:“这可使不得,方才二太太提到置家学,不知怎么说到府里忘给大公子请先生的事,老太太已是气了一场,好容易眼下才被二太太哄开心了。你这么一进去,可不是又让老太太悬肠挂肚的。”
佩玉听了彩云的话,心道也是,只一时又没了主意,眼中噙泪,侧过脸去,说道:“我也不想过来扎眼,只偏事不遇巧,又教我如何做,总不能就依了公子去。明儿真不好了,挨骂受罚的可还不是我们。”彩云见佩玉如此姿态,便又说道:“依我看来,这事虽麻烦,却也好办。”佩玉忙回过身来,急道:“怎么好办?”彩云思量一下,便笑说道:“老太太是不能再惊动了,倘若拿了这事去找侯爷夫人都不妥当,我想着府里请太医过来本是常有的事,不妨直吩咐外院的小厮,拿了府里的帖子去请,只不让老太太她们知道就是了。”
佩玉听了彩云的话,却皱起了眉,只因彩云是为她想法子,也不好说话,只捧了茶盏,正低头欲品,却听着门帘子一动,抬起头来,见着二太太掀帘进了屋,一进屋便对着彩云怒骂道:“我瞧着你和佩玉过来,只说是讲什么贴心话,倒没料着你这蹄子,平时看着聪明,眼下却尽出些糊涂主意,亏的老太太往日里夸你,机灵会处事。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彩云见了二太太进了屋里来,吓了一跳,听着二太太的话,唬的脚下一软,险些跌到在地。佩玉见状,忙在一旁转圜道:“彩云也是帮着我想法子,说来也只怪我的不是,二太太且饶过我们这一回,下次定再不敢了。”二太太本也只是吓吓彩云,论理彩云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她也不能越过老太太处置了,可若不理这事,日后这些大丫鬟都有样学样,她这个管家的也不好办。听了佩玉的话,二太太一手攥着帕子,一手指着彩云道:“这次就看在老太太的面上,且饶过你这一次,若再有下次,我也不必说,让人把你领出去就是。”佩玉和彩云听了二太太如此说,这才慢慢放宽了心。
二太太又向佩玉道:“你也是个不知事的,哥儿不肯,也不知劝,纵使不听,还有我给做主呢。今儿看你又急又慌,也是为主忧心的情分上便罢了,只下次不可就是。既是大公子病了,也不必惊动老太太,你去找瑶华,就说是我吩咐的,请了太医过府里来。”佩玉听了二太太的话,又恐彩云有事,只向彩云看去。
二太太见状,心下理会,这佩玉果是如此重情,怪不得平素常听人夸她,便挑着眉毛道:“还不快去,莫非奶奶我偶尔开恩,倒错了不成。”又冷笑着对彩云道;“你不去老太太身边侍候着,莫非还等着出去不成。”佩玉和彩云两人方低着头,自出去了不提。
却说秦易一躺下,便沉沉的坠入梦乡,哪知睡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觉的浑身滚烫,似如火烤一般。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心知此次病魔来势汹汹,只怕是不妙,虽有几分求生之欲,但到底心无牵挂之处,不过一时片刻,竟又昏了过去,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那些酸甜苦辣,那些欢笑悲伤,又思极今生,母亲早逝,在这府中谨慎自保,舅舅对他虽好,终究隔了一层。意识昏昏沉沉,忽听的一声巨响,秦易猛然睁开眼,却模模糊糊的见着一个雕花银盆,在地上打了旋,又倒了下去。
“何物等流,平时偷懒耍滑也就罢了,连盆水都端不稳,做的是什么差事,还不给我滚出去。”依竹纵是个好性子,眼下也动了怒,直指着一个小丫鬟骂道,也顾不得那丫鬟求饶,直让人把她领了下去。秦易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想伸手却一丝气力也无。依竹又命丫鬟下去打水,捧了药碗,撩开纱帐,轻声唤道:“公子,该用药了。”
见秦易并未睡去,便扶了秦易坐起身来,只见着秦易面色如灰,额上汗珠密布,忙放了药碗,拧了帕子,给秦易擦了擦脸,将药碗送到秦易唇边,秦易闻着药味,胃里又是一阵难受,不过勉强用了几口,又咳嗽起来。依竹忙端了温茶过来,又命小丫环捧了洒蓝釉描金勾莲纹唾盂过来。秦易本就难受,倒把先前的药一并咳了出来,咳嗽着又吐了几口血,倒觉着胸口不那么气闷了,四肢也有了一丝力气,只用茶漱了漱口,便又睡下了。
不过半个时辰,便有婆子进来传说大夫到了,又有外院的丫鬟进来道,太医已到了角门外了。依竹见秦易还睡着,也不好拿主意,只让人给大夫和太医描述了一番秦易的病情,这不说还好,一说,却是各有诊断,那请来的大夫说是天热暑寒相激,故而风寒入体,服上几剂药便好。那请来的薛太医,却只说是秦易体弱,又郁结于心,眼下已是气虚神亏,若是细心调养着,或能好着,只体质比往日要更弱一些。
因着薛太医前头的医术精湛,这话一出,依竹已是面色如灰,只那大夫坚持着秦易只是风寒,又在外有几分名气,才稍安了依竹的心。一时也不知如何决断,又不敢惊扰了侯爷夫人,只往屋里看秦易醒了没有。
秦易合眼躺了半个时辰,忽听着一声猫叫,便睁开眼来,强支起身来,往窗外看去,却见一只雪白绣球似的波斯猫,裹成一团,躲在一株牡丹下面,绿叶白毛,格外显眼。秦易瞧着眼生,不知是哪房的宠儿。正思量着,热气一熏,又咳了起来。依竹正守在门前,听见秦易咳嗽,忙进了屋来,笑劝道:“公子可醒了,大夫已是请进府来了,再怎么不愿吃药,也该让大夫诊诊脉象。”
秦易听了,眉头一皱,勉强笑道:“我眼下已好多了,看什么大夫,有那工夫倒不如让厨房熬碗绿豆汤进来,喝了好歹还能解解暑。”依竹见秦易神色不悦,只拐着弯劝道:“十五便是贤哥儿的生辰,公子若不看大夫,这一病可不又是十天半月的,惊动了侯爷和夫人也便罢了,不过是我们挨罚受骂,可不知又有多少蜚短流长。”秦易听依竹如此说,也不好在固执己见,便让大夫进来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