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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面含冷笑,傲然道:&ldqo;今日便叫你这小辈知晓名士风范。汝且听好,有一人,圣人嫡孙,家学渊源。四岁以让梨闻名于野,十岁妙言答李公,曾得李膺公大赞。年方十六,遇祸不避,敢言直承,朝野皆惊。后举言官,不畏权势,挂印弹劾,便刺者亦不肯害之,几日内,数迁其职,官拜虎贲中郎将,姓孔名融字文举。此,可为英杰否?&rdqo;说罢,冷笑看向郭嘉。
他这番话说的正是孔子二十世孙,后来被管亥围困而向刘备求救的北海太守,孔融孔文举。言中十岁答李公,说的是孔融十岁时,曾与当时清流名士,官拜河南尹的李膺的一段趣事。
这李膺其人实是汉末之时的一代名臣。文武兼资,上马可领军,下马能授业,最盛之时,门下曾有学生上千人,实为不世出的奇才。历任青州刺史、渔阳太守、蜀郡太守、护乌桓校尉、度辽将军、河南尹、司隶校尉等职。
当时边境异族寇边犯境,汉庭深感棘手,后经司徒胡广推荐,出任乌桓校尉一职。到任伊始,整肃军纪,演练士卒,每逢作战,亲冒矢石,冲突在前,直将鲜卑打的望风披靡,但见李字旗便心胆俱寒。
及至后来,因其生性耿直,被奸宦诟罪,几番浮尘,罢免军务而出任司隶校尉一职。然其仍不改本色,执法不畏强暴。
时有桓帝所宠信的宦官张让的弟弟张朔,任野王令,仗着他哥哥的权势,贪暴残忍,无恶不作,乃至杀孕妇取乐。后畏罪潜逃至京师张让家,藏于密室之中,李膺闻讯亲自带人迳入张宅,破开柱子中的密室捕之,经审讯录供后,立即处死。
张让诉冤于桓帝,桓帝质问李膺为什么不先奏而后斩?李膺回答说:&ldqo;过去孔夫子做鲁国司寇,上任七日就诛少正卯。今天臣到任已十天了,才杀张朔,我还以为会因为我除害不速而有过,想不到会因及时处决张朔而获罪。我深知因此而惹祸了,死期快到,特请求皇上让我再活五日,除掉那祸首,然后皇上再用鼎烹煮我,我也心甘情愿。&rdqo;
李膺一番有智有勇的回答,说得桓帝无以对答,只得对张让说:&ldqo;这是你弟弟的罪过,司隶有何错呢?&rdqo;自此以后,大小宦官走路不敢伸直腰板,说话不敢粗声大气,假日里也不敢出宫门玩耍,桓帝感到奇怪,宦官叩头向桓帝哭诉说&ldqo;畏李校尉。&rdqo;
他名声愈响,门下门生越来越多,也愈为帝王所忌,终是于后来被人诟病说他结党营私,抨击朝议,这才引发了著名的党锢之祸。
便是这么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孔融当时年幼,随父进京后,心中惊奇于这李膺究竟是什么样子,寻思一番,并直接登门求见。其时,李膺名闻四方,非是亲朋至交,门上绝不会给予通报。孔融上门,却自称是李膺的亲戚,门上回报李膺。
待得见面,李膺笑问,两人有何亲戚关系,孔融答道:&ldqo;从前我的祖先孔子和你家的祖先老子有师资之尊(孔子曾向老子请教过关于周礼的问题),因此,我和你也是世交呀!&rdqo;
当时很多宾客都在场,对孔融的回答十分惊奇。后来中大夫陈韪来到李膺府第,宾客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却不以为然地说:&ldqo;小时了了,大未必佳。&rdqo;(小时候聪明长大后就不一定聪明了)孔融立即反驳道:&ldqo;想君小时,必当了了。&rdqo;(那么您小时候一定很聪明吧)陈韪无话可说。李膺大笑,说:&ldqo;高明必为伟器。&rdqo;(你这么聪明将来肯定能成大器)&rdqo;
及至十六岁时,&ldqo;党锢之祸&rdqo;迭起,宦官把持朝政,大肆搜捕、诛杀正直之士。张俭因得罪宦官侯览遭到通缉。
孔融的哥哥孔褒是张俭的好友,于是张俭便去投奔他。不巧孔褒不在家,张俭因孔融年纪太小,没有把实情告诉他。孔融见张俭形色慌张,于是便把张俭留下。
后来事情败露,张俭逃走,孔融、孔褒却被逮捕下狱。孔融说人是他留下的,他该负责;孔褒说:&ldqo;彼来求我,非弟之过。&rdqo;坚持要由他负责;孔母说她是家长,她该负责,闹得&ldqo;一门争死&rdqo;。郡县官吏拿不定主意,只好如实上报朝廷。最后皇帝定了孔褒的罪,下令杀死了他。孔融因此名声大噪。
此刻,大厅上,许攸将孔融搬了出来,众人均是不由暗暗点头,觉得以孔文举的出身资历,自然可当得英杰二字了。
钟阳在旁听的明白,想想后世书上所记,这位孔文举固然是大有名声,但一生窝囊,只怕离着那英杰二字,却不知要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当下只是暗暗撇嘴,面露不屑。
郭嘉看在眼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转头看向在那洋洋得意的许攸,摇头嗤道:&ldqo;孔文举名声斐然,不过徒仗家世罢了。若说治文论典,尚可一说。然,恃才负气,志在靖难,而才疏意广,其后必不得容于君王。倘若收敛,不过徒为一书吏耳,若仍如此,祸不远矣。自身尚且不保,何谈以安天下?此,非英杰也!&rdqo;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只是有那熟悉孔融之人,细细一想,却又深以为然,不由对这白衣文生的郭嘉大感佩服。
许攸瞠目结舌,难以对答。半响,眼珠一转,忽的面现阴狠,哼道:&ldqo;便他当不得,那还有一人,官拜大将军,御下左右五营虎贲,能臣谋士如雨,奉皇命而御蛾贼,龙骧虎步,当今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何进何大将军却又如何?&rdqo;
厅中众人闻听他说起何进,不由的都是眉头微微一皱,迅即转为沉寂。何进其人,虽官居险要,但却骄横跋扈,极不得人心。然其依仗身为外戚,深的灵帝信任,多有士子名家寄身其门下。此时,许攸在这儿拿出来,其意却不是简单的发难,郭嘉但凡有所顾忌,定不敢轻侮。其中歹毒处,厅中之人皆是人精儿,又有哪个不知?一时间,大厅中人人沉默,静待郭嘉应对。
郭嘉面上却是毫无半分波动,只是眼中不屑之意更浓,上下打量许攸一番,只把他看的有些手足无措了,这才摇头叹息道:&ldqo;我原本还道汝虽见识浅薄,但总算也是个人物,哪知竟有此言而出,委实让我大失所望。哼,那位何大将军,旁人不敢说的,某只布衣,对他一无所求,二无瓜葛,汝搬出他来,某更有何惧?其人无才无德,智短谋浅,文不足以安邦,武不堪定国,尸餐素位,在其位而难谋其职。今日黄巾在尚能苟且,他日一旦黄巾平定,必是个凄惨至极的下场。如此冢中枯骨,汝也拿出来言说,某实在没了与尔多言的兴趣。罢了罢了,冀州有汝在此,嘿嘿。&rdqo;
说到这儿,摇摇头,转身对着王芬一抱拳道:&ldqo;今番承使君一顿酒宴,权且谢过。某这便告辞了,临去之际,有一言相谢,凡事切莫轻信人言,不然,必有祸至矣。&rdqo;说罢,也不理会众人,脚下如行云流水一般,直往外而去。大袖飘飘之际,虽孓然一身,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钟阳见他说走便走,不由的哎哟了一声,急忙站起身来,对着王芬和管络匆匆拱了拱手,一边在后边追上一边喊道:&ldqo;老管,使君,咱也去了,多谢多谢哈。&rdqo;说罢,也不理会旁人,几步赶上郭嘉,二人并肩往外而去,不多时便隐入了花树之后。
大厅中,王芬和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二人不见了踪影,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回头看看呆呆站在那儿的许攸,眼见他面色铁青,身子颤抖,不由轻轻叹口气。今日一事,许攸颜面无存,他这做太守的也是面上无光,不由的心中微恼。只是这惹事的本是自己的人,却是没处发泄,目光扫视一眼厅中众人,勉强一笑,自寻些话头带过,好歹将大宴进行下去算完。
不提厅中诸人各怀心思,却说大门外,钟阳追上郭嘉,二人一路出来,信步而行。郭嘉歪头看看他笑道:&ldqo;你怎么不呆在里面,却追出来作甚?如你所言,那些人虽不是什么真名士,却仍是有些用处的,怎不趁机结交一下?&rdqo;
钟阳撇撇嘴,翻着白眼道:&ldqo;这个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样,你越是赶着往上上,他便越是不鸟你。你要拿些架子,反倒会有腕儿了。我要跟他们来往不假,却也不需要这时候跟他们叨叨什么。更何况,你刚才也算把他们得罪了一番,我不出来,难道等人家把火气撒到我头上吗?&rdqo;
郭嘉哈哈大笑,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只觉此人见识不凡,对人心鬼蜮倒是摸得清楚无比,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二人脚下不停,却是一路直往城外而行,钟阳微微皱眉,边走边问道:&ldqo;奉孝,你这是要去哪里?不如到我那儿坐坐,咱们好好聊聊,我自烹茶相待,岂不是好?&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