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从开敞的窗户中射入。飘然子感到一片光明,睁开二目,望着蓝天白云,哦,天光大亮了!
他活动活动手臂,伸了一个懒腰,感到身躯轻飘。侧目一看,破屋狼藉,狸猫躺在身边熟睡。
“吕仙观。”飘然子想起,昨晚与吕回道人,来到的这里,不知他起来没有。下床,推开屋门,向道观正堂走去。
观里的神像,漆面俱已剥落。飘然子没有寻见吕回,也没有找到一个道士,看来,这个道观荒废已久了。
“年兄!年兄!你在哪里!?”飘然子围绕大殿,喊了几声,不见回音。吕祖神像下,飘着一张笺纸,飘然子走过去,拾起一看,上面只有龙飞凤舞两行字:“修道不与人方便,位列天仙也是空。”
看字体上的墨迹,分明是新写的,难道是吕回所书?莫非年兄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飘然子将笺纸装入衣袋了,信步走出堂外,院落中,几株碧桃花枝招展,甚是喜人。
看到桃花,他又想到桃山圣母,这位义母,对他疼爱有加,自己偷偷逃走,很对不起她老人家。
还是去泰山吧,看看义兄泰山府君再说。飘然子想到这里,一运气,想腾空飞升,泰山离此虽有几千里,自己昼夜飞行,也用不了几天。
飘然子运气,两脚离地两尺,啪嗒,又落回到地面。
“这是怎么了?自己虽然飞的不快,也能腾空而去。”飘然子想到这里,二次运气飞行,还是才露地面,又掉了下来。
“这如何能去泰山!”飘然子心下大急,可也无可奈河。
飘然子又在道观院中走动,左右廊房破败不堪,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道爷!美酒送来了!”道观外,卖酒的黄面老汉喊声传进来。“道爷,请拿酒来!”
自然没有吕回的声音。飘然子只好开门走出去,看看,果然是那老汉,提着两桶酒,在门外等候。
“这位书生,你们昨晚定的两桶酒,请拿回去吧!”老汉将酒桶往前一放,说道。
“老人家,昨天的道士,今早不知去向。这就么,我看就不用了。”飘然子道。
“那怎么行!”黄面老汉脸色一板,“你们二位不要耍我。说好了今早送来,怎能不要!”
“这个??????”飘然子一听,这可麻烦了,人家不退货,吕回又不在,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说小伙子,把钱拿来,酒拿进去,我好走人。”
“老人家,道士真就不知去向了!”飘然子急道。
“那好,我去观里看看!”卖酒老汉提着两桶酒走进去,边走边喊:“道爷,请用酒!还是昨天的吕仙醉。”
喊了几声,不见吕回答话,老汉又往正堂望望,对飘然子道:“你们不要赖账!”
“呵呵,老人家,这是道爷留下的笺纸,自己犹新,你看看,我是说假话吗?”飘然子将那张纸递给黄面老汉。
“咦?什么意思?”老汉接过来,翻来覆去看看。
“我也不清楚。”
“噢,是了,道爷劝我与人方便。也罢,这两桶酒,算是我先放在这里的,明日道爷回来,再取酒钱如何?”
“老人家,你明日再来吧。道士不回,我也没有酒钱送你。”
“小伙子,你总不能让我再拎回去吧?”黄面老汉道。“这可是我专程酿造的,你闻闻,你们不要,我卖谁去?”
随着黄面老汉将木桶盖子一掀,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飘然子一闻,不禁嘴中津液涌动。
“老人家,要不然,先留下一桶。若是年兄回来,我再去你家,拎那一桶去,如何?”飘然子道。
“也好,我看二位也不是凡人,不会赖账的。”黄面老汉道:“这桶先留下你喝,那桶我提回去。今日你们不去我家取,明早我再送来。就这样吧!”
“多谢老人家!”飘然子急忙道谢。
黄面老汉拎着那桶酒走了。飘然子掩上院门,两手抱着酒桶,回到西客房中。整个屋子,顿时酒香四溢,令人陶醉。
“好酒!”木桶中还是放着一个水瓢,飘然子舀了一瓢,闻了闻,精神为之一爽。
晨酒晚睡五更色,这些都是要不得的。飘然子当然知道,早晨喝酒,一天昏昏沉沉,精神不济。昨天就是那样,今天,看日头,未过辰时,比昨天还早,就这样空腹喝酒,着实不对。
“喵!”随着一声猫叫,昨晚伴随飘然子睡卧的狸猫,匆忙跳窗而入,跑到酒桶边,围绕酒桶转起圈来。
“你这只猫,也要来尝尝美酒吗?”飘然子笑道。哪狸猫好像听懂人言,冲飘然子喵喵叫了俩声。
“好,狸猫,你等着,我给你找个碗来。”飘然子四下一找,寻见一个大碗,擦了擦,舀了一瓢酒,倒在碗里,往狸猫面前一放。
“喵呜!”狸猫欢叫了一声,趴在碗边,舔起酒来。
“嘿嘿,有趣,这猫也爱喝酒!”飘然子笑道。狸猫喝了两口,停停,看着飘然子,又低头舔起来。
看狸猫喝得有滋有味,飘然子心里痒痒,舀了一瓢酒,拿鼻子闻了闻,想到辰时酒不能喝的,不由放下。
可是,闻着香郁的酒气,飘然子如同白抓挠心,心神不定。
“去他妈得辰酒不能饮!”飘然子骂了一句,狸猫吓了一跳。他一扬脖,将那瓢酒饮干,摸了一把嘴巴,好爽!
喝开了第一口,飘然子就不在乎了,又连喝两瓢,这才过足了酒瘾,看着狸猫舔干了一碗酒,迈动懒散的四肢,向他走来,不由笑道:“你这猫,醉了吧?”
“喵呜!”回答他的依旧是猫叫,狸猫来在飘然子身边,打滚撒娇。
“狸猫,我怎样称呼你?”飘然子问狸猫,这只猫除了叫两声,不会说话,飘然子哂笑道:“算了,算了,你怎么会说人话?我来给你起个名字吧。你是狸猫,我叫你狸贤弟吧。”
也不管狸猫听得懂听不懂,飘然子道:“狸贤弟,你说我这年兄,去哪里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喵呜!”这是他那个狸贤弟的回答。
“嘿嘿,我今天反正也是无事,等他一天,明日他还不来,想办法还酒钱就是了。”飘然子自语道。
飘然子又舀了一瓢酒,叹口气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这人生,欢少苦多,到如今,家事渺然,海誓山盟的未婚之妻,不知身在何方,苦也!”
他自言自语到这里,喝下了那瓢酒,“狸贤弟,你可听得懂?”
“喵呜!”他这狸贤弟,总是用这单调的两个字回答。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飘然子坐在床边,冲着窗外诵咏,满怀激情。
“杜康算什么!我这是吕仙醉!吕洞宾喝了都会醉的。哈哈哈??????”飘然子忘乎所以的大笑起来。
“喵呜!喵呜!”狸猫见飘然子大笑,也显得欢天喜地,围着他直叫。
这座空旷的道观,只有飘然子自己的纵情说笑声,四外飘扬。
半桶酒喝下,飘然子舌头变短,头脑发晕,这回,真要飘飘然了。
“自古英雄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一点不假啊!”飘然子喝了半瓢,忽然停下:“英雄寂寞?我算英雄吗?饮者留名,我这样喝,倒是饮者,可是,能留下什么名?呵呵,哈哈,古往今来,皆同过客,自己又能留下什么名字?”
飘然子喝完余下的半瓢酒,依然自问道:“我叫什么名字?楚飘然啊,他能留下吗?留下它,做什么用?为何要把它留下?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从古至今,浩浩长河淹没了多少名字?为何唯独自己要留下?自己凭什么能把名字留下?”
想到这里,飘然子脑仁生疼,自己还是留下一点名字的,在水城飞仙桥的石碑上。可那有什么用?他见过的,那就是三个普普通通的汉字:楚!飘!然!
一千年后,后世谁还记得他?有记得他的,谁又能认识他?认识他又如何?
飘然子想来想起,越想越糊涂起来,甚至想到:自己又是谁?为何到这里?为何自己的人生、鬼生会是这样?难道是冥冥之中,有谁主宰?
想不明白,他也不想再想了,喝下一瓢酒,往床上一躺,“不想了,他生未卜此生休!”
飘然子昏昏睡去。狸猫随着激愤的飘然子欢跃,也累了,躺在飘然子身旁睡下。
虽然是初夏,湘州的雨水,也来得勤。午后,天上风云突变,下起小雨来。
飘然子一觉醒来,窗外天上灰蒙蒙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他站在窗前,看看院门没动,吕回应该还没回来。
“年兄!年兄!你怎么还不回来!”飘然子冲院子喊道。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屋檐上流下的雨滴,滴答滴答??????
孤寂的心情,在飘然子心中郁结,化作一道长气,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在他心里盘旋,缠绕??????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此地虽无杜康,却有吕仙醉。飘然子拿起水瓢,舀起岳阳美酒,猛喝了几口,哇,绵长香郁,沁人心脾,五脏六腑都感到顺畅。
窗外的小雨不息,飘然子来到窗前赏雨景,感到这层窗户很别扭,阻拦着他向外看,“去你的吧!”
飘然子虽然飞行不了,但打坏这几扇窗户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嘭嘭嘭!”声响过后,窗户应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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