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刘二峰得知庄镇所说自己表姨凌凤娇跟那汉奸瞎四交往甚密,就当即决定先带人去水桥镇设法儿说服庄镇的表姨凌凤娇,然后,就在凌凤娇所开客栈内,当场把汉奸小队长瞎四降服、擒获
出发前,刘二峰考虑同来的特别战斗小分队成员——那依尔卢维奇跟绮丽莎娃一对情侣还有马丁金跟霍尔曼钦医生是外籍人,相貌特征明显,易于暴露目标,于是,就叫长者莫道带他们几个暂在那漫漫荒坡大洼的高粱地里隐匿起来,而刘二峰却带上原外号黑泥鳅的王树军、王大贵,由庄镇带着,就直奔庄镇的表姨凌凤娇在水桥镇所开的客栈去了
夜幕降临,水桥镇上的灯光却稀疏惨淡,零零散散看过去,到处都死气沉沉,黑蒙蒙一片
加之是个阴天,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早已被浓云遮挡得严严实实,于是,夜色里的水桥镇街巷,就愈加淹没在一片昏暗的混沌之中了
本来,在鬼子打来前,这水桥镇一到夜晚,是灯火常燃,闪亮众多的那时到夜间称不上灯火通明,却镇街之上,或住户人家,总有那繁多的灯光闪烁
当时,这座小镇虽还没通上电灯,镇人平素多都取用煤油灯或蜡烛之类的照明,但却每到夜晚,也常能看到住户人家那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灯光
而一旦适逢庙会或者赶上节庆,那街巷之上,抑或那住户人家的门楼外,就多都会早早张挂出那大小不等、各式各样的彩灯笼,真就四处充溢着亮亮堂堂的喜庆气氛
然而,却鬼子一打来,当初的喜庆景象仿佛瞬时就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了再到夜晚,人们常常早就把大门上上闩顶杠,甚至连灯都不敢点了
却镇人大都早早就关门闭户,蜗居宅中甚至有那胆小之人,提早就钻进诸如炕洞、夹墙,或藏入早挖好的地窖等避险躲难场所,总怕自家闯进来那搜查的鬼子汉奸等罪人恶棍,招致了不测祸殃
眼下,当刘二峰跟原外号黑泥鳅的王树军还有王大贵,由熟知路径的庄镇带路,在天黑后,就来到了庄镇的表姨凌凤娇在水桥镇所开的客栈门外
因这天恰好逢集,只见客栈内仍有零零散散的远途来赶集回不了家的小商小贩,在客栈内留夜、寄宿
却怕招人猜忌起疑,刘二峰在带人来客栈之前,就都提早进行过精心装扮——只见刘二峰头戴一顶礼帽,身穿浅灰色长衫,全然化装成了一名商贾老板的模样儿
而王树军跟王大贵则化装成了随行的伙计,均一身随行者的素衣打扮
至于,那带路前来的庄镇,却往刘二峰等人中间一站,就是一副在头前探风通信儿的“小跑腿”扮相了
却由于素日庄镇常来表姨凌凤娇在水桥镇所开的客栈,故而那在客栈内守堂的店小二就早已跟庄镇混得很熟了
所以,当庄镇带着刘二峰等人一进了庄镇的表姨凌凤娇所开客栈的厅堂,那店小二就很是热情地上前跟庄镇打起了招呼,庄镇看了、听到,就随口还了一声“二哥”
其实,论年龄,这店小二跟庄镇般上般下,充其量店小二也不过比庄镇大了二、三岁的样子,因此庄镇每次来,都习惯管店小二喊“二哥”
只听庄镇问:“二哥,我表姨在客栈吗?”
“在,在啊,她在”店小二边答应边纳闷道:“庄镇,你带来的这几位客官爷,他们是?”只见店小二边说边手指着刘二峰等人问:“这几位客官爷是来住店吗?”
庄镇听了,就赶忙回应店小二说:“是啊,二哥”庄镇客气道:“他们几个正是来我表姨的客栈里住店的唻”
店小二听后,忙上下打量了一下刘二峰等人的装扮,一看就感觉他们的确像哪路挺气派的商贾,就不禁暗自高兴,心想,自从那小日本鬼子打来后,这客栈之内,真就冷冷清清,再绝少有这等派头儿的商人来入住了
而当下只有适逢集市才来客栈入住的商客,也无非尽是那因家途路远当天赶不回家的小商小贩所以,眼下有这等派头儿的商客光顾,可真是客栈的福气、荣耀,实为贵宾,上客
于是,店小二还真以为是那客栈女掌柜凌凤娇的表外甥庄镇给凌凤娇客栈引来了送银投宝的大商户了,心里不由掠过一阵惊喜暗道:“盼星星盼月亮啊,这下子,客栈总算盼来了大财源啦”
当下店小二心里的算盘是,只要凌凤娇客栈有了财源,就等于自己也有了财源因为凌凤娇客栈收入好了,也就意味着自己这做店小二的薪水,也会水涨船高,也就好了
于是,店小二就对眼前的刘二峰等人相当地客气、礼貌,满脸堆笑的样子只见他一边从桌子旁搬过长条凳子招呼刘二峰等人落座,一边就要忙着去给刘二峰等人沏茶倒水
“不用忙活了,二哥”只见庄镇看了,却立马冲店小二说:“二哥,依我看不如这样……”
庄镇故意说:“这几位客官爷来前,就打算在你们客栈长住些日子照我看,我还是这就带他们上楼去面见过我表姨,细说一些详情”
一见来了大财源,又听庄镇说这几人想在客栈内长住,店小二就是喜上眉梢,越想越觉着这凌凤娇客栈该撞大运,发大财了
店小二暗道:“这凌凤娇客栈的大财,可也是自己这做店小二的大财呀一旦客栈发了大财,那自己可就得跟着沾大光啦
于是,店小二听了庄镇的话,就毫无疑虑、也毫不犹豫,就赶忙喜滋滋陪着笑脸冲庄镇道:“庄镇,好,好啊你去,你这就上楼去——你快带着客人上去见过我们家女掌柜”
庄镇听后,也连忙顺水推舟——有意冲刘二峰等人招呼道:“列位客官爷,你们都随我来咱这就上楼去见过我表姨”
当下,庄镇的演技可谓出色,真就把假戏演得比真戏都像
以致,面上看,很难叫人察觉出破绽,也没人能猜到他庄镇跟刘二峰等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因而,就连此时那些适逢集市就在此落脚住宿的老主顾——那几个正在客栈厅堂内吃食着烩饼或就着简单炒菜吃着随身携带干粮的几名零散食客,也都感到眼前的一幕,出现得别无异常,甚是自然
却他们唯一奇怪的是,眼见着那个叫庄镇的领来的商贾,跟自己这样的小商小贩比起来,真就大巫见了小巫——自己显得异常地寒酸、可怜
因为,从来人的装扮、气势看,注定来头儿不小——必是大商贾无异
于是,那在场的小商贩们就想,人家这些人,不管住宿还是吃食,定会出手阔绰,绝不会像他们这样兜里压根儿就不称仨瓜俩枣儿,花销起来总是精打细算,抠抠搜搜,甚是寒酸
目下,很快就见庄镇带着刘二峰还有原外号黑泥鳅的王树军跟王大贵“噔噔噔”就上了二楼
却一到二楼,刘二峰就暂带人在楼道内等候,却叫庄镇独自过去敲开了凌凤娇所住的房门
庄镇见了表姨凌凤娇,就开门见山,直接把他带刘二峰等人来客栈的用意说了
当凌凤娇一听有八路军的人来找她,就猛然一愣、一惊,然后,就独自从一只看上去已经所剩不多的洋烟盒内取出一支洋烟卷儿,划火柴点着后,就狠吸了一口却是不紧不慢道:“庄镇,你带他们几人来找表姨,就是想做那事儿吗?”
“是表姨就是啊表姨”庄镇着急着解释道:“表姨,你莫非真不知道那汉奸瞎四吗?莫非到如今表姨还不知那瞎四是个啥人吗?”
凌凤娇听后,身子就不由欠了欠,却仍然显得很沉静
不过,凌凤娇很快就显得不冷不热地对庄镇说:“庄镇啊,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儿,你还不懂,你还不懂啊”
“不懂?表姨,我不懂?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我不懂,我还不懂?”庄镇莫名其妙地急切道
“是,孩子,庄镇——我的表外甥你不懂,你是还不懂”凌凤娇仍然口气很肯定地冲庄镇说
却见凌凤娇这么说着,就拿涂了大红唇膏的嘴唇轻轻吹了吹两根纤嫩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看上去雪白的洋烟卷儿,竟把燃着的烟卷儿吹出通红的火炭道:“庄镇啊,我的表外甥你知道吗?表姨其实啥都知道,也啥都不想知道啊”
庄镇听了凌凤娇含混其词又模棱两可的话,却偏起脑袋道:“表姨,你莫非真知不道那个瞎四是多么地狠毒?莫非你真知不道他犯下的罪孽?他跟小鬼子到底杀了多少人,他跟小鬼子到底是怎样杀人的,莫非表姨就从没有耳闻,就从没听人说过吗?”
凌凤娇却沉默着没说话
然而,就在凌凤娇沉默一会儿过后,竟突然冲庄镇挥了挥纤嫩的白手说:“去,你去,你这就去喊那几个人进来”
庄镇一听表姨凌凤娇同意见刘二峰等人了,就不觉惊喜万分,于是,他便立即快步出了房门,很快就把刘二峰等人给叫来了
然而,却当刘二峰等人进得凌凤娇房内时,就见凌凤娇情绪怪异,行为异常——竟突然就从床头的枕下掏出一把看上去乌黑发亮的崭的小短枪来,又是倏忽就拿枪口对准了第一个进得房来的刘二峰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