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诡我士卒 19 诡我士卒

目录:明魂| 作者:缺月梧桐| 类别: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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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太死心眼!”萧翰又爱惜又无奈对张士德的说道:“你赶紧回去,快滚!”

    说罢又想起张士德还不知道赔钱的事,又补充道:“对了,近期若是你家银钱周转有问题,只管来找我。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我借给你们银钱!”

    张士德终于呜呜的哭着跑开了,萧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花木之中,叹了口气,转身进屋。

    一进屋,高瑞奇就满脸担忧的贴了上来,焦急的问道:“少爷,这张士诚还在啊!怎么办?”

    萧翰没有急着回答问题,他说道:“高先生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是让您多休息几天吗?你大腿被马鞍磨破的地方好了吗?”

    高瑞奇却满脸忧色,跟在萧翰身边乱转,一直跟到萧翰在躺椅上坐下,急吼吼说道:“少爷,我昨天晚上听到张家大哭,才知道张士诚回来了,这倒底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了?”

    “唉。”萧翰叹了口气,彷佛骗了朋友钱的合伙人,把脸转开,说道:“高先生有所不知,计划出了纰漏,张士德找到了我,我也没法子,就去了。”

    “什么?!您怎么能跟张士德一起去呢?”高瑞奇气得跺脚。

    “我不去能行吗?”萧翰好像被高瑞奇的苦苦进逼弄烦了,瞪着高瑞奇嗔目大叫道:“若是他求我,而我不去,他大哥二哥全死了,他能不怨恨我吗?”

    高瑞奇被萧翰的大怒和不耐烦吓着了,犹豫了半天,尴尬的说道:“唉,我着急了。少爷原谅。”

    “我给你说说怎么回事。先生快请坐。”萧翰让高瑞奇坐在自己旁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听萧翰说完,高瑞奇又惊又怕的叫道:“倒底是谁给张士德报信了?”

    “我要知道就好了!”萧翰摊开了手无奈的说道。

    “这岂不是咱们计划完蛋了?”高瑞奇满脸都是对失败的恐惧。

    “你保守住自己的舌头即可,反正谁也不也泄露半点,不会有人知道的。再想别的法子吧。”萧翰叹了口气说道。

    “少爷说笑了,我哪里敢泄露半点,否则就是个……”高瑞奇拿手掌劈着自己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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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瑞奇和萧翰有一个隐秘的计划,这个计划来的很突然,别说萧翰,连献计的高瑞奇刚开始都没想到。

    凭借一股不要命赌博的狠劲,高瑞奇骗了萧翰,说他爹托梦,得以出入萧翰身边。

    但是高瑞奇很清楚,托梦传话的效果不可持久,一旦这位少爷厌倦或者习惯了阴间老爷子的说教,自己马上就得滚蛋。

    如何能巴结的上萧翰少爷,成为他的亲信呢?

    高瑞奇想到的就是为他解决难题,但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除了给少爷诵读诗书外,能解决的问题屈指可数,他唯一比较说得上话的就是张士诚。

    而少爷恰恰在为张士诚这件事犯难。

    于是高瑞奇通宵达旦的思考如何让张士诚替萧翰卖命去打清风寨,但这事也是极难,张士诚除了故意附庸风雅拽一些自己都不懂的文言文,就是算命,除此两样外,他高瑞奇根本和张士诚没有任何交集。

    为了说服或者恐吓张士诚,高瑞奇去了张家好几次,当然没有明着当萧翰的说客,只是旁敲侧击的看张士诚的反应,为了取得张士诚一家的好感,连他不打算还的银子都被迫还上了。

    但却毫无收获。

    这是个贯彻自己信念极其坚决的男人。

    因为他没有过多的**,无欲则刚。

    高瑞奇想锦衣玉食,而张士诚胸无大志,吃点自己劳碌得来的垃圾就心满意足了;高瑞奇怕穷怕被人看不起,但张士诚甚至做好了萧府让他滚蛋的准备,反正就是不带着乡亲去当兵卖命;高瑞奇独善其身,自己荣华富贵便好,但这个张士诚小人,偏偏是个傻子,宁可自己事业完蛋,就是包揽着弟兄、朋友、乡亲的事。

    “别人的事,你操那么多心干嘛啊!”高瑞奇气得在自己家里破口大骂张士诚:“要是公子要找我,我他**能骗多少人去卖命就骗多少人,别人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萧府最重要啊!”

    但是张士诚不是高瑞奇,虽然一样带着儒生帽子。

    根本解决不了张士诚这事,绝望之下,高瑞奇只能在自己诵读诗书的语调和仪态上下功夫,力求让萧翰赏心悦耳,想做一条好狗做不了,那只能努力做一个权贵人家家里漂亮的花瓶了。

    那一日,他应萧翰的要求,诵读了几本萧翰常读的兵法。

    “先生,诡我士卒何解?”萧翰皱着眉头问道:“我知道兵不厌诈,但是是诡诈敌将敌兵,何为诡我士卒?”

    高瑞奇呵呵一笑,把书卷放到身后,捋了捋自己稀疏的胡须笑道:“《孙子兵法》中说过:『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太白山人也说过:『兵诡道者,非止诡敌也。抑诡我士卒,使由而不使知之也!』。就是说要让士兵敢于牺牲其生命,必须让他不明白真相,什么也不懂的士兵,才会勇于赴死,勇于赴死的士兵才是好兵。此法不仅可以用在兵卒上面,也可以用于百姓之上。百姓一旦多才多智,就会诡诈百出,与君王作对,因此君王当要愚塞民智,削弱民力,杀豪强之民,囚有气之民,辱有思之民,以奸民统御良民,让其安安稳稳的如同牛马,国家方能强大,《商君书》所谓民弱而国强者也。愚、弱、奸此乃好民,这是圣君御众之法。这也是兵法与道法相合之处,孙子可谓智者也。”

    一番雄论,让萧翰稀里糊涂的点头,看那样子好像没怎么明白。

    但是看少爷的模样,高瑞奇肚里可是得意非凡:因为少爷是个武将,他为了巴结少爷,把兵书全研究了,精华不敢说,但是解释意思可丝毫没有难度,但是解释兵法应用,自己一个读书人连杀鸡都不会怎么懂应用?怕萧翰嫌自己浅薄无知,高瑞奇就巧妙跳跃着窜到自己熟悉的儒家、法家领域,果然说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说什么都是长篇大论;学问浅薄的萧翰大部分时间都是瞪着眼珠子发傻,连问题都问不了,因为高瑞奇说的实在都很高深莫测,起码听起来如此。

    这日读兵法,萧翰挺高兴,临走又送了高瑞奇两匹绸缎,高瑞奇捧着绸缎优哉游哉回到家里,眼皮都睁不开了,得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在床上摸着光滑的绸缎,高瑞奇笑道:“谢谢‘诡我士卒’了哦。”

    “诡我士卒?什么时候诡了张士诚那个傻x呢?”高瑞奇躺在床上漫无目的的瞎想:“诡了张士诚,还得诡张士义;诡了张士义,还得诡张士德那个小王八蛋;一家子王八蛋,都去死吧!不,先张士诚死,让我看看你**张士德会哭成什么样,哈哈。”

    突然高瑞奇从莫名其妙的仇恨和鄙视中回过神来,他猛地坐起,鼻孔的气都粗了:“张士诚死?”

    “张士诚死?”高瑞奇又从床上跳到房间中间,他五指握成钩子一样,眼睛定定的朝着房梁上的泥土和蜘蛛网,然后他的嘴突然慢慢咧开了,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反复的念叨着:“张士诚死?张士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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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萧翰被从床上叫醒,他披着毯子来到客厅,高瑞奇就跪在灯火与阴影的起伏变换之处。

    “这么晚了,高先生……”萧翰打着哈欠说道。

    “少爷,我有一计献上!”高瑞奇跪在地上,脸在黑影和亮光之中闪耀不定,嘴角挂着一丝坚毅而残酷的得意笑容。

    “什么?你要我杀掉张士诚?”萧翰一听那计划,手里的杯子都掉地上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少爷,您想啊,整个东台帮是以张家弟兄三人为主的,若想拿到东台帮,就必须拿到他们的效忠;但是张士诚毫无大义可言,一味推三阻四,还以撂挑子离开萧府为威胁;而老三张士德则是您的侍卫,好勇斗狠,就喜欢打打杀杀;老2张士义没有主心骨,以老大和老三的意见为意见;若是张士诚不幸横死,张士德成为东台帮帮主,您只要一声令下,张士德和东台帮岂不是应者云集?”高瑞奇口若悬河的说着,嘴角始终挂着那份残酷的冷笑。

    “你……”萧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茶碗,却忘了放到茶几上,就那样捏着在手里看着地上的高瑞奇,整个人好像雕塑一样凝固在座位上。

    “少爷,除此法之外,别无他法。”高瑞奇重重一叩首,说道:“想想吧,少爷,老爷大仇还未得报,清风寨群贼还在群魔乱舞,萧家堡民不聊生,东台帮不过是贩盐的,凭什么置家国大义与事外?置主人命令与无物?这就是死罪!此刻,只要您买一个刺客,区区百两之资,就能得到一个帮派,一个帮派就是整个东台,何愁强兵劲卒不滚滚而来?!”

    “啊……”萧翰倒抽一口冷气,惊骇的靠在躺椅靠背上,连把茶碗放回茶几都不想做,手一丢,又把那茶碗丢在地毯上去了。

    刚刚他还在想:这个高瑞奇是什么东西?前不久还说自己和张士诚是亲弟兄一般,今夜就来进言要谋杀张士诚!以萧翰对张士德的感情,萧翰甚至考虑过是不是直接一刀捅死这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然而,随后理性就战胜了感情,高瑞奇说的是对的!

    反对他将东台帮从商业转入战争的就是张士诚!

    东台帮很重要,因为它比起其他盐帮来,不像一个人渣流氓组成的犯罪集团,而是一个建立在亲情、义气、乡亲亲情之上的东台子弟兵集团。

    张家弟兄为家乡乡亲两肋插刀,济贫解困,所以东台帮永不缺人,因为东台人敬仰张家弟兄, 他们家只要一声号令,东台人就会源源不绝的补充进来。

    东台帮靠的就是张家三弟兄的义气和人品。

    但是这三兄弟有区别。

    张士诚是老大,因为生下来就是头,他责任感很强,以别人的事为自己的事;胸怀宽广、从不记仇,喜欢以德服人,忠义双全,同时又有坚定的精神力始终如一的贯彻自己信念;

    张士德因为是老三,生下来就被哥哥们护着、宠着,他天不怕地不怕,富有进取精神,好勇斗狠,连张士诚都得让着他三分;

    张士义就比不得上面两弟兄,因为上面有巍峨为高山的大哥,下面有急急如烈火的弟弟,他就是要不听这个的,要不听那个的,处在摇摆之中。

    所以若是张士德不在了,张士德不管怎么样,都会继承大哥对东台帮乃至东台地区的号召力。

    张士诚只想卖力赚钱,而张士德可是想做大将军的!

    又对自己忠心耿耿,若是张士诚不在,张士德定然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让如臂使指、团结如一人的东台盐丁集于自己麾下,那时,攻克清风又有何难?!

    然而张士德,乃至张士诚张士义其实都对自己家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啊!

    这么好的狗就一刀捅死?只因为它想呆在院子里,不愿意跟你去打猎?

    萧翰沉默良久,没来得及换的灯笼蜡烛快燃烧完了,灯芯发出啵啵的爆裂声,时暗时亮的灯光如同起起落落的潮水在萧翰脸上进进退退,好像这个脸色凝重如石刻的少爷也在黑与白之间进退不定。

    高瑞奇死死盯着这张脸,等了好久,终于萧翰开口了:“你说的……有道理,可是……”

    不待萧翰说完,高瑞奇就打断了少爷的话,他完全算准了“可是”代表的是什么。

    “少爷!现在老爷大仇未报、地方未清,此乃国事、家事、天下事啊!事事都重!天下大义岂不重过妇人之仁?!”高瑞奇大吼一声。

    “……可是……”萧翰又说了一句“可是”。

    “少爷,您胸口纹了狼头,那是蒙古贵人的图腾,我大元崛起于草原草莽,现在却雄踞中原,广有天下!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万骨,如何成就英雄五百年不易之霸业雄图?”高瑞奇第二次斩钉截铁的打断萧翰。

    “……可是…….”

    “少爷,为父报仇乃是人伦,为国尽忠乃是大义,在大义人伦之下,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这就是君子所为!”高瑞奇握紧拳头狠狠的砸下。

    “这他**的不就是禽兽吗?”萧翰死死的憋住了嗓子里这句话。

    “你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思量。”萧翰坐在那里,无力的朝地上的高瑞奇一挥手,只有手动,身体重的好像石雕一样,在躺椅里一动不动,看起来会在那里坐千年万年。

    “少爷,小的告退。您早点休息。”高瑞奇反而不再多言,他知道,自己所言的,萧翰已经找不到任何借口了。

    因为这是大义人伦!

    这是君子所为。

    莫名其妙要被宰掉的张士诚才是一只无足轻重的禽兽。

    禽兽无论怎么了不起,也比不过君子的大义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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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翰终于同意了高瑞奇的计划,但是他不打算采取高瑞奇所讲的买凶杀人的手段。

    正好,张士义要去北方盐线,萧翰打算借清风寨的刀替自己宰掉张士诚和张士义。

    这比单纯在高邮城里买凶谋杀张士诚更好,因为张士诚宛如东台帮的父亲,清风寨杀死老大,会有不知多少人抢着来为他报仇雪恨。

    借刀杀人!——艾家和清风寨杀掉张士诚和张士义;

    借尸还魂!——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的张士德顶替大哥的地位,也把萧翰的旨意凌驾到东台帮之上;

    更加高明!

    萧翰对计划的演变让高瑞奇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愕然发现,每个人怕是都不可小视。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萧翰以去乡下募兵为借口,支开张士德,并顺路领走了东台帮大半能打能战的好手,这样一举两得:既麻痹了张家,以为这个少爷不再想逼迫张家带着东台帮出征了;另一方面张士义人手必然紧张,让自己被灭的更畅快一些。

    随后高瑞奇打探萧府情报,在张士义要走之前,萧翰紧急回府,以押送礼物为名,让张士诚跟着押送一个箱子,顺理成章的把张士诚也骗上了黄泉路。

    关于张士诚张士义这次押运的日期和路线,已经由高瑞奇朝艾家告密了。

    而且高瑞奇不仅说了盐货,还额外说了:因为萧翰为了给王保保送礼,张士诚一行还押运着一口装满黄金的箱子;

    高瑞奇不但不害怕被艾家揭破,甚至不担心被当成萧家的引鱼上钩之计,以致日后受到艾家报复。

    因为除了黄金,他说的全部是真的,他背后的主子萧翰竟然和艾家一个目的:搞掉这次运输,杀掉张士诚。

    高瑞奇,这个衙门里的小书吏,因为机遇,混到了萧翰身边,偶然听到了一些秘密,为了赚钱朝艾家贩卖情报——对艾家而言,高瑞奇这次告密非常合情合理,再说他以前本来就是朝官府告密领赏为生的,估计不告密不舒服。

    根据他的情报,艾家的人确实发现了张士诚的盐帮一切行动都如高瑞奇所说:什么时候分散离开高邮,什么时候偏僻盐场开始囤积货物,苦力在附近被招募,等等。

    艾家越发信任高瑞奇的情报,也更加相信确实有黄金随运。

    艾家立刻联系清风寨,准备伏击。

    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对艾菩萨还是对萧翰而言,计划进行得一帆风顺。

    但是变故出现了,张士德收到神秘的报信。

    信上说张士诚和张士义路线和日期已经被艾家知晓,定受伏击,赶紧取消这次运输。

    本来张士德对信上所讲半信半疑,因为他知道这次运盐只有二哥去,大哥肯定坐镇高邮的,怎么会两人同时前往北方?

    然而他也不敢不信,连夜带着几个弟兄骑马回到高邮,一问之下,竟然如五雷轰顶:大哥果然如信上所言,也去了!

    他立刻去找萧翰,但萧翰不在;

    去找萧满堂,萧满堂和萧翰在一起;

    去找萧二爷,萧二爷也是半信半疑,但只是让张士德去前面追上大哥看看,让他们小心点,并没有派人给他。

    张士德计算日期,估计自己怕来不及了,大哥怕是早到河滩废弃码头,人手也不够,无奈之下,他绕了点路,径直去萧家堡,遇到了萧翰和萧满堂。

    听闻张士德知晓前面有伏击,萧翰大惊失色。

    他的计划就是杀掉张士诚张士义弟兄,让张士德来做头目,此刻自然全力以赴的阻挠张士德支援张士诚。

    但张士德已经吓得肝胆俱寒,不理萧翰的阻挠,自己领着几个弟兄跑了。

    萧翰十分无奈。

    他可以冲上去把张士德从马上拉下来,抽几个耳光,再捆起来,以道听途说为名制止张士德的救援;但那样的话,张士诚弟兄二人被屠杀,他阻止张士德去救,张士德能不恼恨他吗?当上东台帮老大位置的张士德还怎么为他卖命?

    所以他不能阻挠张士德的抗命。

    而且张士德就领着几个人去救张士诚他们,万一清风寨把这三兄弟全宰了呢?离开了张家这个主心骨,整个东台帮说不定就散伙了!萧翰又找谁哭去。

    无奈之下,萧翰只能孤注一掷,带着自己几个保镖,跟着张士德去支援,等于这个谋杀的计划者,竟然又不得不救了张士诚他们。

    而且是拿命去赌博的死战。

    幸运的是他和张士德两人配合,杀了秦五义;若不是这样走运,想起那天满地尸体和黑压压的敌人,萧翰还一阵阵的后怕。

    “高先生,你看东台帮这次也死了很多人,”萧翰问高瑞奇道:“我第一次见张士诚和张士德哭得肝肠寸断,据说都是跟随他们好久的弟兄,完全是亲人和家人一般,那么你觉的张士诚会因为要为弟兄报仇而想击灭清风寨吗?”

    高瑞奇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张士德,肯定想这么干,但是张士诚那个人,非常肉!非常肉!他总是说别人这么干那么干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在街上抽他的脸,兴许他都不还手的,谁知道他会不会为这些事稍微有点男子气概?”

    “唉!天不助我啊。”萧翰一声叹息,接着又一声叹息却道:“天不助我也好,那么好的狗就这样杀掉,实在让人……”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二爷他们正在惩罚张家,东台帮伤亡惨重,可是张士诚死不求人,生生扛下赔银;张士德不在家看顾弟兄遗体,却跑来我这里站岗。我却…….我却……”

    萧翰的声音有些哽咽了,高瑞奇却平静的劝道:“少爷……”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萧翰摆了摆手,制止了高瑞奇的话,他转过头,用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高瑞奇,突然问道:“高先生,你见过主人杀狗吗?”

    “什么?杀狗?”高瑞奇一片茫然。

    萧翰转过头,脖子仰在靠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彷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他慢慢的说道:“我记得很清楚,我十岁那年的冬天,我父亲从扬州回来,说在那里吃了一次狗肉,做得很好。我也想吃,就给管家说。管家说,没问题,我们堡子里就有狗,杀了给我做新鲜的狗肉吃。”

    “他们要杀的狗是一条黑狗,是门卫老疤瘌喂着的,老疤瘌说给为我杀狗,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跟着到他家去看,那狗散养着在院子里,对外人可凶了,我那时候练武很壮实都不敢进他家的门槛;但是老疤瘌从厨房拿出刀子来,说不要叫了,过去拍了拍它的头,那狗就乖乖的不咬我了。

    “老疤瘌坐在自家屋门的门槛上,招了招手,那狗就乖乖的过来,趴在老疤瘌脚下,还舔他的手。

    “老疤瘌对我笑了笑,说:‘少爷看好了’,他坐在门槛上也不动,就突然一刀捅进了脚边那狗的脖子。狗惨叫一声,哀嚎着跳开了,缩到了墙角里,哆嗦着,血顺着它脖子上的毛皮流下来,好像缠了一条红丝带,

    “老疤瘌也不动也不追,还稳稳的坐在门槛上,笑着对那狗招了招手,那狗哆嗦着,呼呼的喘着粗气,但仍然立刻朝老疤瘌走了过来,血沃红了半边胸脯;

    “老疤瘌摸了摸它的头,好像在抚慰一个受惊的孩子,狗去舔他的手,然而迎接它的是抬手又一刀,又捅在脖子上,那狗连哀嚎也叫不响了,就是闷闷的嘶叫了一下,踉踉跄跄的从老疤瘌身边跑开了,缩到了墙角里,呆呆的看着主人,血滴了一地,

    “‘过来,小黑。’老疤瘌嬉笑着继续招手,那狗艰难的浑身发着抖,一步一挪的走到老疤瘌身边,不是怕,而是疼,还有不解,

    “‘好孩子。’老疤瘌抚顺了那狗的毛,狗定定的看着主人,眼里没有怨恨只有忠诚,还有感激,然后又是一刀……”

    “五刀。整整五刀。那狗才死,死在主人的脚下。”

    萧翰喉头里呜咽了一下,说道:“人还不如狗呢……”

    “那是人伦大义啊!少爷!”高瑞奇在旁边大叫起来

    (八 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