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年,或者十几年前,当他还是一个会被侮辱的言辞所激怒的、容易受一时的情绪所掌控的年轻人时,如果发生了现在这种状况——面对一群想要给她们那个即冷漠又无情的同事,也就是西弗勒斯,一个罪有应得的教训的女教授们——他一定会把那只由波特变的猫的脑袋插进咖啡杯里,然后愤然的离开大厅。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放下了他干净的叉子,有些自嘲地想着。然后在心中叹息一声,放弃了与庞弗雷继续这场明争暗斗的打算,索然无味地灌下一大口咖啡,听着麦格将话题引到他的职位上。
西弗勒斯放下杯子的动作僵了一下。
他似乎还没来得及把这件有些……有些过于刺激的事情告诉我们的大英雄波特……
果然,当“保护神奇生物课教授”这样的词组从弗利维教授的嘴里溜出来的时候,那只猫就一下子跌进炖牛肉的盘子里。
愿梅林保佑他的可怜的脑袋。
一群女人的抽气声中,西弗勒斯喷了个鼻息,然后挽起袖子,在波特——不是詹姆•波特,而是他的儿子,变成猫的……好吧,是哈利——一那个笨蛋把自己淹死之前将他拎出来。他发誓,要是哈利敢将那些油腻腻的汁水扑腾到他的袍子上,那他一定会……
原本已经准备好的那些尖锐的嘲讽,在那个被油污裹住的、哀哀直叫的小东西抬起脸的时候忽然噎在嘴里。好吧,他似乎开始渐渐理解了,为什么人们喜欢餐养一些看上去毫无用处的、弱小的东西为宠物。这的确很有意思,当它遇到了一些愚蠢的小麻烦,然后用毫无防备的眼神望着你,并全心全意的指望你救它的时候,只要不是黑魔王那样的魔鬼,就一定会或多或少的感到……心软。
西弗勒斯为这个词抽动嘴角,在心里狠狠地警告自己,不要忘了眼前的不是一只真正的猫,而是一个可恶的波特。
“你是我见过最蠢的猫,再一次的制造了个笑话,只是这次演绎的主角却是你自己。”他将嘴角扭成一个不太成功的嘲笑,然后才抽出魔杖咕哝一个清理咒。
一切的饭后娱乐——即使西弗勒斯实际上没吃到任何东西——结束在该死的邓布利多走进来,并且慢悠悠的坐到了麦格身边,把一盘子甜食拉到自己眼前之后。那只不知危险为何物的蠢猫在以上整个过程中,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头那张堆满了成吨褶皱的笑脸上,并且像狗一样恬不知耻的摇晃着尾巴……
西弗勒斯的脑子忽然爆发出一阵孩子气的恼怒。他制止了麦格想要将热闹继续下去的企图,站起来,带着该死的哈利•波特,离开了大厅。
莫名其妙的怒火被穿梭在霍格沃茨走廊里的微风平复下去,西弗勒斯打算尽快结束这个充满闹剧的早晨。他把波特扔进教员休息室,然后命令对方呆在这儿直到第一节课结束。但是波特又一次让他的计划落空了。
“最少让我跟着你去上课,你不能把我关在这儿,就像个囚犯。”那个男孩儿用命令的语气咆哮道。
很好,他现在能把那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和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格兰芬多区分开了。西弗勒斯在心中冷笑。“波特,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西弗勒斯•斯内普,整个霍格沃茨最讨厌的教授!”
精确。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是个恶棍,怎么能容忍一个活着的波特在自己身边四处晃悠?他现在真该掐死这只不知好赖的东西,而不是站在这儿和他浪费口舌。他几乎真的要这么做了。是理智及时的唤醒了他,告诉他残酷的现实不会容许他纵容这种任性的幻想……
西弗勒斯忽然感到累了。非常,非常的累。他放弃与波特争论一堂真正的保护神奇生物课该死什么样的,甚至允许波特可以到外边闲逛直到正确的时间回来,但那个混蛋继而得寸进尺。
“那么我还是可以跟你去,不是作为你的宠物,而是我母亲——莉莉•伊万斯的。只要你允许,我可以蹲在她脚边,像一只真正的、乖巧的猫。”
“波特……”西弗勒斯咬牙。
哈利不客气的打断他。“你不该阻止我们相处的机会。我过了二十年没有拥有她的日子,而现在她就在那,我希望尽可能呆在她身边。”
是的,他当然不该阻止波特。因为西弗勒斯就是酿造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恭喜你。在你毁了我的早餐后,你又成功的导致我将在本学期开学的第一节课上迟到。你还有半分钟,波特,变回猫,然后跟上我。如果你再敢在途中制造任何混乱……”说着,西弗勒斯迅速转身离开,将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苦涩紧紧地锁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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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节课对西弗勒斯来说都是一种无聊的、枯燥的、一成不变的煎熬。
即使课程的内同多少会有些不同——在西弗勒斯的教学生涯中,有将近二十年的时光被耗费在监视那些笨蛋的坩埚,不至于让它们炸掉整个地窖;只有一年的时间用来指导那些缺乏教育的笨蛋们如何正确的挥舞魔杖,而不是用来戳瞎别人的眼睛;现在,为了能留在霍格沃茨,他不得不成为一个该死的,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教授。
保护神奇生物?荒谬!在西弗勒斯看来,任何神奇生物,哪怕是燕尾狗、猫狸子都不比那些连缴械咒都用不好的蠢货们更需要被保护。所以在对于这门科目,他更倾向于该教会学生们怎样才能从神奇生物在那里保住自己的脖子。
这当然难不倒西弗勒斯。他要做的就是将课本上根本没有提到的危险性充分讲解,然后把应对这些危险的方法塞进他们小脑袋里。接下来他只要遵循每节课固定的模式——对斯莱特林的认真进行适当的表扬,并且给那些愚蠢、幼稚、甚至是顽劣不堪的学生们一些教训,尤其是那些浑身充满不安因子的格兰芬多。
不过今天的课程,对西弗勒斯,或者是那个年轻时代的他——斯内普来说,都有些意义重大,因为这节课要讲的内容是狼人。
当然,西弗勒斯并不能把正有一只这样的怪物坐在教室里的事实公布于众——即使他很想这么做,但邓布利多决不会允许——他只是给一些提示。如果格兰杰那个万事通都能从不寻常的课程中推测出卢平的身份,那么斯内普应该也能。
“斯内普。回答第一课的内容。”
被点名的男孩儿——虽然西弗勒斯并不喜欢用把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但那时事实,现在的斯内普只是一个孩子——表情一僵,但还是站了起来。“狼人,先生。”
“很好,斯莱特林加五分。坐下。那么,谁能告诉我如何区别狼人和真狼?”
西弗勒斯的视线掠过表情挑衅的蠢狗和那个……哦,多熟悉啊,他曾经的好同事虫尾巴,还有那个总是用微笑遮掩他嗜血的本性的狼人。然后,他的眼睛最后停住在那个他人生中,曾经最大的仇敌,詹姆•波特身上。
是的,曾经。
这倒不是说西弗勒斯因为在邓布利多那个主张令所有人和睦相处的老混蛋身边呆的太久了,所以受到感化,宽宏大量的原谅了他。西弗勒斯依然恨波特,依然享受让对方的日子陷入痛苦困难之中,但却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多——至少他现在已经不会在花费花时间筹划应该如何杀死对方,并小心的伪装成意外
也许这些年来,那些因为詹姆•波特对他的侮辱、抢走了莉莉,并且连累莉莉死去而产生的仇恨,已经在他可怜的儿子身上发泄了过半了。西弗勒斯想,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从某张课桌底下露出来的、正以微小地幅度摇摆着的,黑色的小尾巴。
“我想这问题对你们中的一个一定会非常的简单。”西弗勒斯对正用威胁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波特露出一个恶劣的假笑。“莱姆斯•卢平。”
西弗勒斯从不对格兰芬多的礼貌报以任何的指望,所以波特和布莱克无视课堂纪律向他挑衅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为此感到惊讶。不过值得令人关注的是,那个和他父亲一样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家伙,竟然没有冲出来对西弗勒斯的话表示抗议。
刻意忽略从桌子底下探头出来的小脑袋,西弗勒斯不动声色的将已经准备好的魔杖放回口袋里,按照预备好的计划,扣除了格兰芬多的大半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