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承认,这一次,他得花费一段时间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深呼吸,转身,拖着猎猎作响的长袍,迅速冲下楼梯,掠过走廊,对每一个有胆量在他面前走的慢慢吞吞的生物咆哮,扣掉所有冒冒失失的学生们的分数——包括斯莱特林。终于,在他几乎快要忍不住扼杀又一个差点撞到他身上的小混蛋之前,他回到了自己地窖的房间。
西弗勒斯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该死的哈利•波特!
那小子不但忽视了他临走的嘱咐,没有在他回来之前老老实实的呆在地窖里,而且还在他找到他之后,完全不理会他,跟另外一个西弗勒斯,年轻的斯莱特林男孩儿一走了之!
难道波特以为一个西弗勒斯会是傻瓜吗?用不了多久,那只披着猫皮的笨蛋,就会因为一点儿小错误而被彻底的拆穿!就算西弗勒斯有信心,西弗勒斯不会像一个格兰芬多一样,鲁莽地将一只阿尼玛格斯混入学校的消息传遍整个斯莱特林,也很可能将着消息在信中透露给已经成为食死徒的卢修斯•马尔福!
“他就是恶魔派来的使者,用他生命中的每一刻来折磨我神经!”西弗勒斯愤愤地自言自语,眼角扫到被放在茶几上的黑色包裹——他拖着刚刚被治愈的、还是一身疲惫的身体,忍受着对角巷的拥挤,和那些喋喋不休妇女、尖叫哭嚷的孩子们一起挤进成衣店,给波特卖的长袍、衣袜,和一些麻瓜服饰——感到激怒无比。他抽出魔杖,挥了一下,那包裹就飞入正燃烧着的壁炉里。
那灼灼的火光,忽然让西弗勒斯想起阿不思昨天在壁炉里的话。‘我很高兴他能陪着你,西弗勒斯,看得出他对你也很重要,每次提起他你都会这么的有活力。’
“见鬼的活力,我又不是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西弗勒斯气馁的叹气,把包裹从壁炉里救出来,扔在地毯上,又丢了个恢复如初。“我该在有人来打扰我之前睡一觉,也许醒来,就发现名为‘哈利•波特’的噩梦已经不在了。”
然而西弗勒斯很快就发现,他失算了。
他疲惫至极,但是在他躺在床上一个半小时之后,依然无法入睡——屋子里太安静,缺少来自另一只生物的呼吸、磨牙、时不时的叹气或者某种奇怪的咕噜声。
“天杀的!在那个混蛋闯入我的生活之前,我是怎么睡觉的?”西弗勒斯呻|吟着咕哝,从床上爬起来,一只手插|入头发中,瞪视被他揉乱了的床单。他猛然想起,就在昨天早上,他从邓布利多办公室回来决定把波特赶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曾看见那个穿着睡衣的格兰芬多少年在这张床上滚来滚去……
……他似乎忘记换床单了。
西弗勒斯对自己翻眼睛,彻底从床上跳下来,离开卧室。
在吩咐家养小精灵把卧室里所有的床上用具都换过之后。西弗勒斯打算用工作来消耗自己剩余的精力。然而当他批改完第四份论文之后,他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地窖迎来了一群在脸上写着“我有阴谋”的格兰芬多。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站在门边,瞪视着他学生时代最大的仇敌们,等待着诸如恶咒、粪蛋等一系列的恶作剧。但是他却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一阵混合着阳光、青草和橄榄香皂的味道——他甚至不用亲眼看见,就知道救世主正披着他父亲詹姆•波特的隐形斗篷,试图从他身边混进他的办公室……
——忍耐,忍耐,你不是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是的……
西弗勒斯深呼吸,但是当感到灼热的呼吸被喷到自己的脖子上的时候,他终于觉得忍无可忍了。
他对那些格兰芬多帮凶们冷笑,重重的将门摔上,但立刻,他又以同样的速度将门打开。“不,等等,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浪费我的时间!”
‘哈利•波特,很遗憾,我当然不能再给你扣分,即使你一次又一次的惹恼我。不过,我倒是可以从你父亲这儿补回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最糟糕、最荒谬的闹剧,甚至当西弗勒斯仓惶地逃出地窖,奔进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被安抚在老校长对面的椅子上,捧着那杯阿不思强塞进手里的、甜得发腻的热巧克力时,依然无法相信那件事情真的就那么发生了。
逗弄布莱克的那部分还是完美的。那只蠢狗刻意压抑怒火而露出仿佛便秘似地表情几乎让他忍不住喷笑出来,所以他不得不承担一定的风险,把他撵到实验室里去熬制那副庞弗雷预定的药剂。
那么接下来呢?既然哈利想和他玩下去,那么他本该假装没发现屋子里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人,继续批改作业,直到对方不得不走出来。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想让揪住哈利•波特的领子问一问,他该死的既然已经选择了别人,那么为什么会回来?
这种捉摸不清的、不受控制的情绪,让西弗勒斯的原本因为逗弄布莱克而变得稍稍愉悦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然后……
“然后我和他吵了起来……”西弗勒斯说,语气虚弱无力。“因为他不但狡辩,还莫名其妙地扯上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邓布利多挑起一根银色的眉毛。
“莉莉•伊万斯!”西弗勒斯轻蔑的喷鼻息。“别假装你好像完全不知道!自从哈利开始缠着她的时候,你早就已经猜出来了!”
老家伙毫不在意的微笑起来。“哦,是的,这不难看出,不是吗?作为一个格兰芬多小绅士,那几乎是他唯一亲近的女孩儿。那么接下来呢,西弗勒斯?”
接下来——‘不,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我没有……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是在妒忌,你满意了吗?!’‘妒忌?’‘是的,妒忌。’——他吻上来……
他本该推开他,而不是被是那急促的心跳,柔软的触觉,色|情的喘息,和双该死的、漂亮的绿眼睛所蛊惑,就那么任凭他……
哦,上帝!
西弗勒斯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另一只空出的手里。
“看得出,之后发生的事让你如此痛苦。但是西弗勒斯,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就必须……”蓝色的眼睛又开始闪烁,老巫师用哄骗的嗓音轻轻说:“告诉我。”
西弗勒斯感到自己像是又一次被纳吉尼咬住了喉咙。“……有一些东西,让他误以为……”仿佛连呼吸都令他痛苦,他吞咽了一下。“他说喜欢我……”
就像西弗勒斯想的那样,阿不思惊呼起来。“梅林在上!即使我相信自己已经足够年长到看尽世间所有神奇的事,但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神奇的、令人惊讶感情……”年长者叹息了一声。“一个孩子喜欢上了他的父亲,这确实会令人感到困扰。”
西弗勒斯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扭曲了,他茫然的抬起头。“……孩子?父亲?”
半月型的眼镜片后射来理解的目光。“哦,西弗勒斯,我清楚,你一直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甚至为了我让发现,一直都不愿意让我真正地见见他。但我发誓,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刻意伤害他,或者做出……”
……西弗勒斯瞪大眼睛,就像看到乌姆里奇身上长出伏地魔的脑袋。
“等等,阿不思!”西弗勒斯打断他,不可置信的咆哮出来。“你以为哈利是我和莉莉的孩子?”
阿不思眨眼睛。“不是吗?”
“我向斯莱特林的先祖发誓,哈利绝不是我的儿子!”西弗勒斯咬牙切齿。“该死的,是什么让你这么认为?”
“哦,竟然不是……”老校长遗憾地摇摇头,他看了西弗勒斯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说:“从我第一次在猪头酒吧见到你之后,我就猜测,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决定追随伏地魔的孩子迷途知返呢?当然,我并不是认为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不存在良知这种情感,但是我知道,即使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消逝会令你感到愧疚,但是这不足以阻止你对强大的渴望。所以,除非伏地魔愚蠢的触怒了你的底线。”邓布利多显得有些悲伤,西弗勒斯则一直盯着自己的被子,似乎想假装那是一杯茶,并且从中找出什么征兆来预言未来。“普林斯夫人不在黑暗势力打击的范围内,虽然她嫁给了一个麻瓜,但几乎每一代纯血贵族家庭都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么,除此之外,只有莉莉•伊万斯才是你在意的人。”
听到白巫师的推测越来越接近真相,西弗勒斯开始烦躁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和我们今天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哈利是莉莉的孩子。然而在他出现之后,你所有的生活内容都开始变得围绕着他。你照顾他,鼓励他,保护他,担心他,你对他的关注甚至超过你对你的母亲、莉莉和伏地魔。”邓布利多在斯莱特林来得及张开嘴反驳之前打断他。“别否认我,西弗勒斯,每一件事我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我甚至误以为那是你和莉莉的孩子。”
“……那是……因为他很重要,他……”
西弗勒斯干巴巴的辩解,老校长吃吃地笑起来。
“他是那个预言里的‘救世主’。”西弗勒斯变得苍白起来,惊讶的抬起来。邓布利多的表情和蔼而无害,他向前拍了拍他对面另一位教授的手,安慰道:“这是我前不久才推测出来的,相信我,这没什么。”老人自豪的微笑一下,继续问:“但西弗勒斯,我猜,如果被选中的那个人是另外一个,还会像他一样牵动的神经吗?”邓布利多审视男人的脸色,叹息。“瞧瞧你现在,我敢说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让你变得如此失态了。”
西弗勒斯浑身紧绷,眼睛眯缝起来,他的双颊变得更加苍白。“你想让我承认什么?”
“不,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校长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继续说,似乎面对着一个惊恐的一年级学生。
“我没有,也不需要有。”西弗勒斯颓废的靠近椅背里。“阿不思,我又老又丑,他还是个充满幻想、受荷尔蒙摆布的孩子,说不定明天就会为自己曾做过的事而趴在洗手间里干呕。况且战争还未结束,说不定我会再一次的死在胜利的前头……”
邓布利多摇摇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就好像我还有选择似地。”西弗勒斯说,但他的嘲讽缺乏平常的力度。“假装相信他,让后不理不睬直到他忘记这回事。”
老校长大笑起来。“你确定这对格兰芬多有用?”
西弗勒斯垂下眼睑,盯着杯边的拇指皮肤上那些细小的褶皱,知道过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