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城的生活依旧在继续着,百姓们依旧安居乐业,平静、惬意,却又有些麻木不仁。他们已经忘记了死灵军兵临城下的危机,太过安稳的生活会让人们渐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最终,这些人会通通变成一具具行尸走肉。
但是谁会在乎呢?
自从苏媚儿陷入昏迷之后,孙家人开始陷入恐慌,但是一连过了许多日,苏媚儿也没有丝毫的起色,平静的犹如一具石人,没有死,也不算活着。这样不死不活的状态最容易让人抱有幻想,也最容易让人死心。渐渐的,除了孙羽还抱有幻想之外,其他的孙家人也就渐渐的对她死了心。
孙羽经常守候在苏媚儿的身边,默默的为她祈祷,或者是念诵佛经,他坚信苏媚儿会醒过来,但有些时候,孙羽也希望苏媚儿永远不要醒来。
这很矛盾,但也事出有因。自从孙羽把苏媚儿介绍给自己的家人之后,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想在苏媚儿这里得到一些法宝仙石,因此总是缠着苏媚儿,太闹哄,这样一来,孙羽与苏媚儿独处的时间便少了许多,这不得不让孙羽有些不满。
但是自从苏媚儿陷入昏迷之后,孙家人来的也就少了,只有孙羽每天陪伴着她,静静的望着那绝美的侧面,心里头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孙羽有时候就想:“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该多好啊!”
两个人这样静静的独处一室,会让孙羽觉得:“嘿!苏媚儿是我一个人的!”孙羽是个老实人,把苏媚儿当作神仙来崇拜,自然不会亵渎心目中的仙子。对于苏媚儿而言,被孙羽守护着,算是一种福分。因为孙羽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但是好景不长,三天之前的清晨,苏媚儿突然身上蓝光大作,人便在蓝光中消失了,连一根头发都不剩,就那样凭空的消失了!
那一幕被孙羽从头到尾的看到,一向平稳的他也惊恐起来了。
这件事几乎让孙羽发了疯,从那事之后,孙羽茶不思饭不想,只是过了三日,人便已经瘦了一圈,他这人本来就消瘦,再瘦,就显得皮包骨头,弱不经风。
他的父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纷纷劝说,却毫无起色,苦口婆心一番,到头来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大家见他冷漠,也就随他去了。
心病需要心药医,孙老爷子知道让孙羽得心病的人是苏媚儿,如果这小子见了苏媚儿回来,这病定然一下子就好了!
可是若是苏媚儿一辈子再也不回来,孙羽又该如何?
正当孙老爷子忧心忡忡的时候,坐子在堂中一脸的愁容,却听一小厮神态兴奋的跑了进来,那副喜形于色的样子然孙老爷子看了有些心烦意乱,便厉声骂道:“你怎么这么开心?难道三少爷病了很让你开心吗?”
“小人不敢!小人开心,是因为三少爷的病有救啦!”小厮跪下喜道:“城主大人,是苏姑娘回来啦!”
苏姑娘回来了?!
孙老爷子又惊又喜,猛然坐了起来:“苏姑娘现在身在何处?我且随你去迎接!”
这时却听门外一声娇笑,苏媚儿已经犹如化蝶一般飘身进来,一袭青纱,衣袂翻飞,面容如雪,风华绝代,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孙伯父不必来迎接我,我已经回来了!”
孙老爷子微微一怔,他望着那凌空落地的苏媚儿,身子有股莫名的僵硬。
嘴角似笑非笑,美丽脱俗,依旧是半个月前的苏媚儿,可是现在的苏媚儿站在他的面前,却像是一座巍峨的山一样,一股逼人的压迫感袭来,孙老爷子觉得苏媚儿突然间变得很陌生。
这些日子,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
……
“什么?苏姑娘回来了?”
孙羽跳了起来,像是一只喜悦的山羊一样,脸上的盘踞多日的阴云顿时无形消散,如果说他真的得了心病的话,显然在听到苏媚儿的消息的那一刻,这心病就不医自愈了。
一把将前来通报的小厮推搡到一边,孙羽像是一支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子就冲出房门!
姑娘!姑娘!姑娘!
饶是孙羽读过很多人,是个有修养的读书人,此刻他也收敛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的裂开大嘴,笑成一副难看的样子。
他跑过走廊,冲过庭院,射入正堂,就像是一道飓风一样。
然后孙羽就看到苏媚儿的背影了,依然是那样的窈窕动人,优雅不俗,他几乎要忘记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背影,他心里在期盼着,期盼着苏媚儿回眸一笑。
但是苏媚儿并没有对他回眸一笑,反而正一脸正经的跟孙老爷子在交谈些什么,这让孙羽有些失望,按照苏媚儿的修为,眼可观六路,耳能听八方,自然是知道他来了的,可是她却懒得回头看他,这不得不让孙羽非常失望。
“她心里果然是没有我的!”孙羽心里头一阵心灰意冷,不过他转念又想:“瞧我这胡思乱想的,姑娘正和爹谈论什么大事呢,要是在这时候她突然回头看我,倒是显得没有礼数了!”
孙羽自然是个最懂礼数的,用这样的方式麻醉着自己,他抬起脚,要走入正堂。
他想跺出大声的脚步声,引发苏媚儿的注意力,但是又想放轻脚步,因为苏媚儿是一位佳人,可不要唐突了佳人。
于是这般,孙羽抬起一只脚,无法落地,觉得轻也不是,重也不是,迟疑了半天也没做决定,直到他身体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这才算落了脚。
“哎哟!”孙羽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
苏媚儿依旧没有回头看到,不知道在与孙老爷子说些什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孙羽感觉到一种彻底的失望!
不过失望归失望,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跟苏媚儿开头说话,此时此刻孙羽并没有发现,现在的他一心都系在苏媚儿的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父亲脸上的窘色,更加没有听到他们二人的交谈内容。
“苏姑娘!”孙羽冲着美人的背影喊了一句,话喊了出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刚刚喊出来,又觉得自己失了礼数,上仙在与家父谈话时,是他这样的小辈能够插嘴的吗?
想到这里,孙羽又紧张了起来,不安的看着苏媚儿的背影。
佳人如他所料的转过头来,孙羽终于可以瞻仰那副绝美的容颜,一颗心儿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苏媚儿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哦,是羽公子,你好。”只是随口一句的问好,这一句话说完,又转过头去,跟孙老爷子说起话来。
孙羽见了苏媚儿的容颜,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记忆在那一刻彻底失真,世界仿佛变成了灰白两色,世间仿佛只有孙苏两人。
苏媚儿虽然没有“回眸一笑”,但是依旧是美的惊人,这一幕,让孙羽终身难忘。
“慢着……苏姑娘貌似变得更加漂亮了!”
孙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起来,更加不顾礼数,插嘴进来,说的话是非常的不得体,但是孙羽早就已经不管不顾了。
孙老爷子见着自己的儿子这般失态,脸色有些发青。
但是苏媚儿听了却“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孙公子谬赞,不过,这几日来我也应当漂亮了。我怀孕了嘛,人家都说肚子里有孩子的女子会容光焕发,今日听孙公子这么说,看来此言不虚啊!”
这句话说完,孙羽如雷灌顶,如落深渊,心中一片冰凉。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啦……苏姑娘,早已经有了心上人,并且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啦!
他如此自己对自己暗中说道,也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悲伤涌上心头。
孙羽宁愿永远的迷糊下去,也不愿意醒来。
因为清醒,实在是太痛苦了……
……
是夜,一轮满月。
今夜是十五,月初的时候,苏媚儿陷入昏迷,当她苏醒的这一天,自然是十五,赶上了圆月。
苏媚儿住回自己那幽静的住处,先是杀光了池水了所有的鱼,拔光了荷花,看着池水里一些若有若无的血迹不停的扩撒,枯萎的花瓣在水面上漂移,苏媚儿的嘴角一勾,发出一抹不易让常人发觉的冷笑。
当然,死鱼翻着肚皮浮上水面的场景并不是美丽的一幕,但是这代表着司徒命的戾气永远的消失,对于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一件好事。
苏媚儿叫来下人,二话不说,先给了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吓坏了那下人,全身哆嗦,不敢接那银子。
苏媚儿笑道:“我是想请你帮我办件事,你不接我的银子,就是看不起我。”
那下人不过就是十八九年纪,一个愣头青的小伙子,哪里敢看不起孙府中风生水起的苏上仙,吓得连忙跪下,叩首不已,口中连连道:“小人哪里敢瞧不起上仙?求上仙饶过小人性命!”
“我是给你银子,谁稀罕你的性命?”苏媚儿嗔了一口,弯腰把一百两纹银放入那小伙子的怀里,这个动作让小伙子感觉到亲切,立刻安静下来,不再害怕。
苏媚儿总是能够很完美的把握任何男人的心理,不论是下人还是司徒命,都会对她放松警惕和防备。这样愣头青的小伙子先是震慑于她的身份,后来又得到了她的好处,一样一冷一热,很容易让这位小伙子对她死心塌地。
苏媚儿最擅长的不是毒术,也不是易容术,更加不是蛊术。而是对人的心理的掌控!
苏媚儿也不扶起他,任由他跪着,只是弯腰凑在那小伙子的耳畔轻声道:“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伙子听了命令,自然抬头,但一抬头,就几乎要与苏媚儿的脸贴上了。
小伙子瞪起眼,由不得看得痴了……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这不是仙子又是什么?
“小人名叫……我叫……”小伙子吞吞吐吐,在苏媚儿的美色之下,他彻底的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苏媚儿噗哧一笑,“我不管你叫什么了,请你把池塘里的鱼和荷花都打扫出去!”
这时候苏媚儿的面容转为严肃,又道:“要记住,一定要焚烧干净,这些鱼和荷花都被一种邪恶的气息污染了,必须焚烧成灰烬!而且,你要记住,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说,即使是孙家老爷,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