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如果李再兴前往哈刺和林真的是为了见与自己有灭族破国之恨的蒙哥,那这个世界的疯狂,就真的令孙洛难以自制了。
可是李再兴在此时说出的这番话,孙洛还是相信的,因为在此时此刻,在仅有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李再兴欺骗自己,真的是完全没有丝毫的理由。可是,如此的仇恨,真的就这么容易化解?即便李再兴能够为了复国,暂时放弃与蒙古拖雷一系的仇恨,难道蒙哥就真的能信得过他?
无论如何,孙洛也不能理解李再兴的想法,这家伙实在是一个心机深的令人难以猜度的人物。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错,我对于拖雷的恨意,沉重的难以附加。可是,在眼前的局面下,允许我选择的盟友并不多,同样,那一方也需要一个敲动窝阔台系的机会,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李再兴环抱着双手,轻声诉说着。
“那....你此次前去哈刺和林真的是为了见蒙哥?”孙洛弱弱的问了一句,知道现在他也不了解李再兴大爷到底是去哈刺和林做什么。
李再兴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道“我要见的虽不是蒙哥,却绝对比蒙哥更加做得了主。”
“那是谁?”
“拖雷正妃,唆鲁禾帖尼。”李再兴的声音很轻,但是这个名字还是清晰的传到了孙洛的耳朵了。
唆鲁禾帖尼?对于这个名字,孙洛方才在李再兴的口中才第一次听到,找寻遍自己的脑海记忆,孙洛实在是无法从自己的历史知识中找到太多关于这个女人的资料,只是隐约记得,拖雷的妻子,蒙哥与忽必烈两任蒙古大汗的母亲,似乎曾经与拔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但是除此之外,孙洛真的不知道关于这个能够培养了两位君王的女人任何信息。
但是,一个成吉思汗家族的女人,并且身为两人蒙古大汗的母亲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物。
“那你,又是怎么与她联系上的?”孙洛先将两人合作的基础抛开不提,先问了自己最奇怪的问题。
这两人又是如何联系上的?按理说,李再兴一直流亡于四川大理一带,而唆鲁禾帖尼则长居蒙古草原,两人无论从哪里说来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中间不但隔着宋境还带有范围极大的蒙古领土,这种距离,在这个没有电话电脑甚至于连电报都没有的时代,两个彼此之间不简单的是毫不相识,甚至于仇深似海的人来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彼此联系,甚至于放下仇恨携手合作的呢?孙洛真的极为奇怪。
李再兴抬眼看着孙洛,手指轻轻敲击着胳膊慢慢说道“当年铁木真病死于,其幼子拖雷屠戮了大夏李氏全族,用以为那位残暴却又令我不得不佩服的蒙古大汗殉葬,当时铁木真的大妃孛儿帖要求留下一批我大夏的工匠为她奴役,当年年仅八岁的我,也正在其中。”
孙洛看着眼前的李再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次的失算,今日的李再兴眼中少了些许往日的沉着,这种关于自身的经历事情,孙洛还是第一次听李再兴提起,其实一直以来关于李再兴的出身经历孙洛都极为好奇,要知道,近百万的西夏党项族人,在西夏灭亡后,全部被拖雷杀尽,李再兴这个小小的复国种子是如何成为漏网之鱼的,孙洛完全猜测不出,而今日,李再兴才亲口说出了这庞大冰山的一角。
李再兴似乎也感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许的失控,呼了口气,掉转了话题“在这些充斥了各种民族的工匠中,藏觅了不少忠心与我李氏的臣民,在随着孛儿帖的死亡,这些工匠也被移交到了拖雷的帐下。正是凭借着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我与那唆鲁禾帖尼才得以搭上关系,说实话,这片天空下,最令我琢磨不透的女人,便是这位拖雷的遗孀,唆鲁禾帖尼,即便是那个以势逼我的谢道清,与她相比还是要稚嫩太多了。”
孙洛这才知道,为什么李再兴能够如此迅速的把握蒙古局势,原来在蒙古汗国最深处的腹地,大都哈刺和林中藏有他最忠心的臣民,被奴役多年的西夏遗民。
“原来是这样,那难怪了。”孙洛点了点头囔囔道,孙洛嘟囔了几句又问道“对了,那你所说的失算的第二点又是什么?”
两人的帐外依旧被那群吵闹的淮西兵痞霸占着,这帮混蛋又不知道在扯些什么。
而安静的帐内,只有李再兴一个人的声音在诉说着。
“其实第二点倒是与那所谓黄金家族的孛儿只斤部没有关系,令我失算的,就是这个雄踞河南的范家。”李再兴皱了皱眉头说道。
“范家?你昨日不是说,我们只要过了范振试探的那一关就算是胜利了五成了么,怎么还有问题?”孙洛显然不明白,李再兴会这么说。
摇了摇头,李再兴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解释道“其实范家的出人意料,最主要原因还是来源于蒙古方面的变化,我没有骗过鹰翼,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但是不得不说,我是真的低估了范家,我原以为像范家这样的骑墙派居然会在这种时刻将问题抛给蒙古人,甚至于范周吉连见你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给,这一次我实在是太大意了。”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你,毕竟这一路上的变数实在太多了,而且这些变化又并非你所能左右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需要在叹气了?”孙洛拍了拍手说道。
李再兴闻言笑了笑伸出手来在孙洛面前晃了晃,说道“你放心,我并非是在后悔又或是失去了信心,只是在感叹,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我不过是在感叹此次的失算又为我们哈刺和林之行多出了不必要的变数。”
孙洛听到这也笑了笑道“我说么,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小子讲这么多,不过,这此如果去见忽必烈应该没什么问题?”孙洛显然已经被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吓得有些怕了,没一个是吃干饭的家伙,这个未来的元朝开国君主,虽然此时还算是年轻,可是连在历史上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的贾似道都与历史形象相差极大,孙洛实在是有些吃不住了,自己的胆子可没李再兴这鸟人那么大。
李再兴站起身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回答道“其实忽必烈并不足畏惧,我真正怕的,还是那些藏在忽必烈手下的贵由密探。”
“密探?”孙洛有些不明白。
“不错,窝阔台系对于拖雷系的疑心,至始至终没有间断过,如今坐在台上的乃马真后虽然算不上英明,却绝对不愚蠢,在忽必烈的帐下定然潜伏着她的手下,即使忽必烈不会对我们如何,脱列哥那却绝对不会令我们随意妄动的。”李再兴负手走到帐门口,掀起帘子的一角边向外望去边说道。
脱列哥那便是乃马真后的名字,此时的贵由由于拔都的阻碍一直未有登上汗位,蒙古的政权自窝阔台死后一直掌握在乃马真后的手中。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支淮西军为主的队伍,出不了什么岔子,只要我不暴露,绝对足以瞒过任何人的眼睛。”李再兴轻轻放下帘子笑着对孙洛说道。
虽然李再兴如此说,可是此时的孙洛还是不太信服,但是即便如此,孙洛又有什么多余的选择么?孙洛无奈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