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必定时刻出现的必定之人

目录:宋末| 作者:大而无当| 类别:历史军事

    ( )    月半弯,星辰稀疏,夜深沉。

    当孙洛再次睁开双眼,观看这个从不曾属于自己的世界时,第一眼见到的依旧是这位酷似伊健哥,久日未见的万恶罪魁,李再兴大少爷。

    孙洛虽然想如同往常一般咧开嘴放肆的大笑,可是却无比尴尬的发现,现如今自己全身上下属于自己的,仅仅剩下这一双一只单一只双且从未被人称赞过帅气的眼睛。

    李再兴的笑容依旧,这是稍微令孙洛感到欣慰的事情,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无法难倒我们的李再兴大大。孙洛如是安慰自己道。

    “说句实话,我真不知道是该赞你好命还是说你倒霉。”李再兴注视这孙洛,自孙洛的胸口收回自己的双手。神色之间略微带着少许的疲倦。

    “又也许,我应该怪我自己,不当将你小子牵扯近这场是非之中,你应该恨我。”李再兴淡笑着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为孙洛疏通体内郁结的真气,耗费了李再兴大半的真元,但是真正令李再兴叹气的却不是这点。真正令李再兴发愁的,是因为对于此时孙洛的情况,自己根本一筹莫展!

    拍了拍孙洛的肩膀,李再兴为孙洛将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看着孙洛满怀疑虑的眼神,摇了摇头笑道。

    “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说真的,你的进展实在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套心斋,近百年来也没有人能够如此迅速的突破,为何你竟然会在区区百余日间,得到这般的进展,如果当日我传给你的是令一套心法,或许你不会有今日之患,当然,实力也就不会如此快速的提高了。”李再兴用指背搓着鼻端苦笑道。

    孙洛的情况,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李再兴更清楚,这套心斋本来就是他传给孙洛的,而为孙洛易经洗髓打通经脉的也是他。一步一步将孙洛由粗通拳脚打造成可以与陈彪这种军中高手一教高下的人也同样是他,孙洛的每一步成长都是在李再兴的帮助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样子,孙洛不论是功是过,这军功章都有李再兴的一半,(这话我怎么写的这么别扭,爷不是腐男啊!)

    如果孙洛在这一次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完全可以说是李再兴一手造成的。

    孙洛微微眯缝着眼睛,想要说出自己的疑问却苦于根本无法用自己的嘴唇发出任何声音,自己僵硬的甚至于连眉头都无法转动,孙洛一时间在胸中憋闷这一股怒火!

    坦达硕托,自己与他根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将自己害成这个样子!

    生平第一次,孙洛感觉到自己心中那灼伤自己的火焰,若让我再度站起来,我定然不放过他!

    “你不用担心。”李再兴见孙洛眯缝的眼睛中闪耀着,清晰的令人刻骨铭心的仇恨,放下搓着鼻子的手指,轻声道“坦达硕托与木华的脑袋会亲手被你割下的。这个仇,我会给你报的机会。”

    孙洛的眼球转了转,想要尽量的看向坐在自己实现之外的李再兴。却无奈的发现在头部无法转动的时刻,自己的视线是如此的狭窄。

    李再兴看出了孙洛的想法,将脑袋凑到了他的面前,开口道“你且莫着急,虽然对于你此时的情况,我实在无太多的办法,不过,一个有办法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在坚持二十天,你在坚持二十天。”

    孙洛的鼻息,随着李再兴的话而便的而加粗,可是却苦闷的无法鼓胀鼻翼,只能将细微的空气缓缓吸入自己的肺部。孙洛无奈的眨了眨眼睛,向李再兴表示自己听懂了他的话。

    见到孙洛艰难的只能用眼睛来回答,李再兴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孙洛,李再兴的内心极为复杂,若说两人是兄弟,对于李再兴而言,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情,李再兴虽然不能说无情无义,但是对于他而言,过多的情感包袱,绝对不算好事,在初遇孙洛时,李再兴虽然并非全部怀揣着利用之心,但多少也是借着这个小子实施自己的全盘谋划。但是,在相处了如此长的时间之后,对与孙洛,李再兴又很难以对待一枚棋子的心态去思考,若非如此,今日李再兴也不会冒着耗损真元的后果前来探视孙洛。

    做一步看一步,毕竟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左右的。李再兴在心中暗想,若是孙洛没有碰见自己,或许早就死在了史嵩之的手上,又或许,不知道在何处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轻轻拍了拍孙洛的肩头,李再兴又道“你这几日不妨仔细的思考一下心斋心诀,或许这会有助于你早日复原,而且据我观察你的体内盘踞这一股阴寒真气,这道真气虽然我有法为你解除,可是碍于你体内的心斋真气我实在不能妄动。只能等待那个人来了”

    那个人是谁?

    孙洛完全不清楚,可是现在自己能问么?妈的,嘴都张不不开!

    李再兴轻点了孙洛身上几处要穴,以防止在那位拥有久远孙洛能力的人到来之前再次出现变故,做完这一切之后,李再兴对孙洛道了一声,便悄然退出了房间。空荡荡的屋内,孙洛一个人如同一具僵尸般枯躺与床榻之上。

    这种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感觉令孙洛几欲癫狂,自己的视力听觉嗅觉完全没有丝毫的不正常,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轻轻的挑一下眉毛,孙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另一种偏偏奇怪的是,自己除去呼吸,睁眼,就连基本的排泄功能似乎减少到了极限,而饮食也只是能摄取一些流食,因为牙齿根本不能咬合,嗓子只能够随着水流下咽。若非如此,孙洛相信自己就算不是因为不能动而憋死,也会因吃不了东西而饿死。

    在反复确定自己真的不能移动身体出眼睛外的任何部位时,孙洛彻底失去了继续试的勇气,只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合上自己因为过度运动而酸软的眼皮,若是连眼皮也不能动了,自己就真他娘的抓瞎了。

    孙洛合上双眼,试图慢慢唤起自己潜藏在眉间的心斋真气,以往心斋真气都会听话的随着孙洛的思想有泥宫丸缓缓流出,如同一条蚕丝般纤细却也足够坚韧,尤其是在自己被萨班老喇嘛喝破心障之后,这股真气的流动更加迅速,自己在运用上更加得心应手,可是现如今,自己几番催谷,内劲确实如同枯竭的河床般挤不出一滴浊水。一试之下,孙洛大惊失色,这情况自己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真气到底是去了哪里?

    可惜孙洛无法活动,不然定会仔细探索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自己不单单无法行动,竟然连真气也莫名其妙的枯竭了。这真是***太怪了。

    孙洛苦思良久,去也想不出个缘由,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渐渐的收束心神,尽量使自己进入雄浑的心境,虽然孙洛已经一只脚踏入豪放,可是依旧无法走入豪放的心境,故此,每当孙洛打坐练功时,所感受到的心境依然是曾经的雄浑。

    雄浑心境中的孙洛,对外界所有的感觉慢慢消失,就连因无法鼓动鼻翼而有些窒息的辛苦感觉都开始远离自己,没有知觉的全身,渐渐的如同漂浮在云端,轻松的令自己苏醒后苦闷的心情渐渐消失。

    就在孙洛这边终于抛开苦痛沉入雄浑心境之后,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孙洛来到南宋后第一个真正的仇敌,坦达硕托,正在接受着他那位父亲的教诲。

    “父亲。”在奥都刺合蛮的面前,坦达硕托似乎撤去了所有往日的骄横,恭敬的站在站在水池旁,一名身材中等,肤色偏黑的中年人,手中抓着鱼食,另一只手轻捏着细碎的颗粒慢慢撒入池中,水中的游鱼迅速聚合,纷纷露出水面啄食着饵料。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么?”奥都刺合蛮的面相极为平常,连鬓的胡须,五官扁平,只有颧骨如同寻常的畏兀儿人一般高出脸盘,一双眼低垂着仔细关注着水中贪婪的鱼儿。

    “儿...”坦达硕托微微低着头,带着不明的语气道“不知。”

    奥都刺合蛮一甩衣袖,宽大的藏红色衣袍随手一甩,手中有洒下另一片细密的粉尘,衣袍上精细的绣着细密的花纹,看材料似乎是用羊毛织就而成。

    “你太急躁了,这点很不好。”奥都刺合蛮冷声道。

    “这....”坦达硕托想要解释,却清楚无论自己说什么,只要父亲认为是错的,就绝对不会正确。

    “刘廷玉现如今不过是没有根基的浮草,不当一提,至于张柔史天泽之辈。”说到这,奥都刺合蛮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真的值得我来用心么?”

    坦达硕托皱了皱眉,对于父亲的话却并不信服,可又积于威势不敢开口辩白,只得将头埋的更深。

    奥都刺合蛮见到儿子是这个态度,不禁摇了摇头,转而继续观看水中争食的鱼儿,随口道“我们畏兀儿人,是天生的商人,做任何事情都要看得远一些,不像这水中的鱼儿,只懂得在饥饿的时候饱餐,却不明白为自己保留一丝储备。等到明日我不再喂食之际,这帮鱼儿,就只剩下饿死的路了。”

    虽然这句话坦达硕托听得半懂非懂,但终究是明白父亲的意思了,原来自己击杀刘廷玉表弟一事在父亲的眼中竟然坏的如此厉害。依然到了竭泽而渔,逼虎跳墙的地步。

    “儿也知道,妄自杀了刘研成极为不妥,所以事后特意找了一名汉人商贩出手,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想到....”坦达硕托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见奥都刺合蛮倾洒鱼食的手一顿,开口训斥道。

    “愚蠢。”

    奥都刺合蛮这次根本不看坦达硕托只顾得欣赏水中欢畅的鱼群。

    “父亲。”坦达硕托不解的唤道,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奥都刺合蛮,看着熙熙攘攘的鱼群,叹了口气,说道“你杀刘研成这一手原本不错,既立了威又没有伤到他们筋骨,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他们能接受得了,你也达到了效果。可是,你的时机选的太差了。”

    “这?”坦达硕托更是不懂了,自己原本杀这个汉人商贩便是为了给人以嗜杀暴躁的表现,这样既符合自己以往的行径,又为杀刘研成做了很好的注解,尤其是在忽必烈带汉族王谔等人面见乃马真之后,自己这一手完全可以打击汉臣势力这几日有些抬头的迹象,这时机选的并没有错啊,为什么父亲会说自己错了呢?坦达硕托实在不明白。

    “张柔是什么人?史天泽是什么人?范周吉又是什么人?都是在朝堂中几番沉浮的人物,你在这个时机杀刘研成,他们怎么会嗅不出背后的味道。打草惊蛇!”奥都刺合蛮轻弹指尖将手中的饵料如同粉尘般射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水纹,几条鱼儿立刻围上。

    坦达硕托经此一言,才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太急躁了!

    自己真如父亲所说没有选择一个好的时机,这么一来难免会逼汉臣狗急跳墙,先一步对付父亲。

    “儿,知错了。”坦达硕托深深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奥都刺合蛮一撒手,手中的饵料如同自天空洒下的细雨般全部没入水中,一时间波澜大起,鱼儿又是一阵欢腾。

    拍了拍手,奥都刺合蛮吹净了手中的灰尘,松了松脖子,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满意的道“以后处事要谨记今次的教训。”

    说完这句,奥都刺合蛮稍稍放松了语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区区这帮汉臣,我还不放在眼里,他们不过是寄居在狼窝中的土狗,成不了气候的。你真正要小心的,还是那位藏在迷雾背后的王子殿下呀。”说道那位“王子殿下”奥都刺合蛮的语气不由一低,;略带惆怅的感叹了一句。

    奥都刺合蛮说完,转身向屋中走去,坦达硕托看了看水池中渐去的水波下你争我夺的鱼儿,似有所感的望着父亲的背影囔囔道“那位王子殿下真的有父亲想的这般难对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