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往父亲那边凑凑,钻进父亲的怀抱,枕着父亲的手臂,美美地闭上眼睛,嘴角幸福的笑意如果没有纸灰的脸色一定会让人误以为他睡着了,而且做着恬美的梦。
无声流淌的血液还残留着他温热的体温,可是他鼻翼和方义手指间细若游丝的气息再也不会回来了。
“哲儿!”,方义低声轻唤。
“哲儿!”,方哲痛苦地摇着儿子的身体。
“哲儿——”,方义仰天长啸,如同苍茫原野孤狼的悲恸哀鸣,响彻天际。
“方叔叔!”,傅残阳慢慢接近,哽咽难以再语。
“嘘!”,方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别吵醒了哲儿。”
给儿子摆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方义紧紧把他拥在怀里,“哲儿,好好睡吧!爸爸不吵你。”
“我从来没陪过他,从来没陪过我的儿子过一次生日,过一次年,吃一顿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饭,单独在一起的时间都少的可怜。让我好好陪他一次吧,最后一次了。”
哲儿,爸爸对不起你!
“方叔叔……”
“残阳!”
傅天拉住孩子,“让他和方哲单独呆一会吧!”
“墨言,带残阳离开这里。”
傅残阳被墨言半推半拉带走,他扭着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方哲,眼泪像穿串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外涌,水雾里方哲渐渐模糊,只留下紫罗兰花的紫还有血的红。
没有人愿意打扰这对父子最后的道别,悄悄退去,老四自动让卫兵远远把那里封锁起来,留单独的空间给这对父子。
“天!”
“宇,给他们点时间,不要打扰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爱,给他最大限度的帮助。其他的你看着办,我去看看残阳,他的情绪好不稳定,我担心他做傻事。”
“放开我!”,傅残阳挣脱墨言的拉扯,一拳把他打进路边的荆棘里。
“咝!”,“咝!”,“咝咝……”
密密麻麻的尖锐小刺在墨言身上撕开好几道口子,傅残阳的力气还真大,锐刺撕开衣服不算,还在皮肤上留下几道醒目的血痕。墨言咧咧嘴,闷不出声地爬起来,傅残阳看他眼神从没有过的冰冷,怀疑墨言是父亲派来的奸细时也没有如此冰冷过,像埋藏在冰川几千米以下几百年的冰晶一样,寒气逼人,冻得人寒战连连。
墨言愣了一下,向前一步,屈膝而跪,这次傅残阳依旧躲开不受,但没有了曾经的不忍,多了深深的厌恶。
“少爷,对不起,是墨言的错。请您重责。”,真想有个人狠狠打自己一顿,也许那样心里会好受点,对方哲的愧疚能少点。
“杀了你,方哲能活过来吗?”
“少爷!”
“不能!”,傅残阳自嘲地回答,“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一次都不要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