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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做这一切的立场,都是以利益为中心的,没有钱赚的事情谁肯做啊,在没有选泽的情况下,被人剥削总比饿死好,这些饥寒中人的要求也是很低的,只要有个安身的地方,下顿有个着落,就是被操役如牛马些,也能忍耐的。
工坊的周边,堆砌的密密匝匝如蜂巢一般的事物,便是那些工人的搭就的简易棚窝,虽然简陋了些,用了沼土、石灰、红泥的三合浆,捣壁封涂了缝隙,到了冬天也不怕漏风,这也是组织流民最早进行的工程,其规模也随着作坊,不断的扩展,乃至至今相当部分还在热火朝天的建设过程中。
通过温江县的新源水的支渠,大量的砍伐自西山的竹木可以直接顺流飘下,为营地源源不断的直接供应了大量的建材。
那些场坊其间,穿插分布着明渠暗沟大小水池。还修出碎石铺的宽敝马道和车辙。用从层石墙街垒分成众多的层次分明大小区域,隐然一个新兴工业区的雏形,有详细的规划,不但可以供用水、防火、防盗,要是有了变乱,还可依房垒做防御之用。规划是可以容纳人数万到十万的所在。
每天,天刚发亮,鸣钟而起,敲锣而止。凭工牌出入,供应三餐的大锅饭,虽然是最便宜的杂米粗粮,但管够。七日一轮休,出营地,还有微薄的工钱。这是统一的规矩,倒是让许多人心满意足,巴望长这么下去也不赖。
沿着车马道,再进去一些,大片木墙围栅还有人值守的场地,便是官办的事业,剑南是个大道,物产丰富,作为唐代手工业有关的将做,军器、少府、都水四监,在剑南都有相应的设置,有现成的匠户、场地、技术等基础和底子,因此郑元和的工赈之法,多落实在这些上头。
这其中,便要说到唐代的社会生产形态,唐代官府手工业门类众多规模庞大不但有从中央到地方的多层行政经营管理系统而且建立在封建统治基础之上按照政府的需要生产几乎无所不有的具有典型的封建经济自给自足的特点。
唐代官府手工业的主要经营管理体系府监、将作监、军器监、铸钱监等构成了,负责不同的生产门类。其劳动力组成主要来自两部分:
一部分是官奴婢和刑徒、流徒、番户、杂户,因犯罪等原因而成为国家的劳役,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罪人,刑户。官奴婢常役无番番户一年三番杂户二年五番每番皆为一个月。
另一部分是征自民间的各类工匠和丁夫,属于随需随征的国家徭役体系的。如军队出征,可以征发地方工匠乃至行会组织,组成随军匠营服役,是为“官士农工商”五民中工属匠户之义务。
这些省台诸监基本掌握了大量的劳役资源,光少府监一家,在京畿所属的官奴婢和刑徒、流徒、番户、杂户等就有六万之众。
不过自从长安失陷后,这些构建多已经名存实亡了,因此当以工赈之法的名义恢复重建起来,也大量的流民提供了一条可以寄身的出路。先后通过军中募兵招夫吸纳一部分,民间的田地庄园吸纳一部分,官、私营造又吸纳一部分,事实已经大量抽空了流民中的主要青壮力量。
其间林立遍布的甲、弩、车、器、木、漆诸坊。从刀剑、斧铖、甲胄,到纸笔、茵席、履之物皆有所造司。
最显眼的,莫过沿水一排巨大的水轮,滋滋呀呀滚动,这便是工场的动力来源,利用水力通过杠杆轴承齿轮,带动一些冲压锻造车磨的机构,效率何止百倍。
不时可以看到偌大的高架,在水力的拖动下,将石胎包铁的大撞锤,缓缓升到高处,然后闪电一般呼啸飞落,锻的一声巨响,震的地皮一阵颤抖,余音嗡嗡的。如蚂蚁般的匠人们流水般的送料进去,又如流水般的运出来。
一件胸甲所需的数百甲叶,轰隆声中哐裆一下就在模具上成型了,另一些则通过旋叶,化为强劲的风力,鼓的那些大小烟炉里,直冒出滋滋耀眼的青灰火色。不过由于材料的限制,这些轮机的构件主要还是以木制为主,只有在一些承力的关键部位,才有铁套钢金属部件。虽然选用的是多年成材最坚硬的枪木,但运转上2-3月,还是就得重新更换。
唐人工匠的创造力,出呼我的想象,就和那改进的床弩一般,我不过是说了些大概的意向,匠户营的那些人,就能够凭借简陋的工具,硬是鼓捣出类似原始
冲床的东西,虽然极其粗陋笨重,但已经能够以人力乃至水力为动力,对器具进行一些简单的“刨、铣、镗、冲、钻”的作业了。
越近核心区域,防备的越是森严,不但有明光红缨的甲士警戒游走左右。暗中还有一些形容精悍的汉子混在人群中,却是便装的戒哨。见了我纷纷恭恭敬敬行礼致意的。
最早那些路上招募来的万把随军义勇,都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青壮,各分给卫伯玉、高达夫一部后,又考拔补充新军剩下的,都充入了要求严格的核心区域,诸如军器场坊之类要求保密比较严格所在,在战争时期,整治兵器甲备的需求极大的,特别是接管成都的器做使、甲坊、弩坊以后,更是需要大量的劳力。因此即使征兵选不上的,也都安排过来做工。是为军旗生产的中坚。
外围的工棚旁是一大排细加工的附属作坊,有些微凉的天儿,一个个工匠光着膀子,汗水顺着束着布带的发簪往下淌,不时溅到烧红泛白的铁具上,发出“嗤”的一声,接着冒出一缕青烟。在他们身后,一把把未打磨的刀身堆成一座座小山似的,这些刀身形状各异,有六七种之多,分类堆放着,旁边还有几堆零散的枪槊头、箭尖,铁鞭、铁链、夹棒之类的兵器,一面面长短方圆格式的木、团、漆、皮、铁的排盾,堆叠得老高。
作坊群外墙,露天场地里,一些妇女就飞旋的转轮上打磨兵器,另一些妇女正用撞锤把一片片铁甲叶钉起来,有的把些细小的铁环串成一件衣服,看来是为将领们准备的战甲。还有些少年,则是在木架布蒙的流水线上,分检零件,不时将不合数的挑出去回锻。
都是军工的家眷,让这些人也来做些半天零工,却是为了换取早、午的各一次的一大碗菜粥,或是下午那些流民中,一次秀才夫子们集中开蒙学的时间,我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能够学会识字就可以了。不要和我说用童工妇孺违反人权什么的,要是不给机会,让他们饿死才是真的没人性。
搞出这一大滩东西,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本以为军器采买置办是一个油水丰厚的差事,可是当底下将预算报上来,上面的天文数字,也让我不禁恶狠狠骂了一句“靠你老母,抢钱啊”。我还以为是下面人过了手脚,派人清查了才只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光市面上最常见的,可以自由买卖的横刀一柄,上好的(白钢)镔铁铸横刀,上等货壹口需钱2500文,最最下下等也要700。虽然大量购置还有不小的折扣,几万人的列装计算起来,也是一笔天大的数目了。
另外,这个时代的武器,是真正的手工制品,在简易的工房里以人力为主,一点点敲打锻造出来,所谓官家作坊,只有人力和畜力混合的一些简单生产机具。主要还是人海战术的密集劳动生产完成,所谓的百练钢刀,其生产成本和周期可想而知了。
而弓弩就更加麻烦,“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把弓臂置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造一只合格的良弓,且不说选材的挑剔,光准备原料所需要的周期,就可能一年四季,更别说需材料更多,工艺更复杂的弩了。一具可以卖到3钱。
而且按照现有官造的技术水平和生产进度,在往常年景,也不过能满足蜀地八州六镇的正常损耗,现在全力加倍了开工,要想配齐,起码要排到明年下半年去了。
军队本是个吞钱厉害的行当,人要吃粮马要食草,平日就待着不动,也要耗费钱粮的,更别说我,三天一拉动五天一突击的行军操练。如果是一只装具齐全的骑兵,那消耗更厉害了。成都府之岁,维持眼下的局面是勉强足够了,但是一些额外的编制,还有装备器械的损耗,就得自己想办法,还有些东西,受到生产力的限制,不是有钱就可以马上办的到的。
既然做了就做大,起码要大到收支平衡,有利可图的程度,所以我不得不想些办法,提供一些先进技术的意向。那位毛太祖不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纭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