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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
“太子喻,梁某人,素有博见,可中外事以咨”。
“建宁殿下曰,听说老大生意做的很大,顶得上半个节度使,不知小弟可附翼否”
半个节度使,这话听得我微眉轻皱。
这两天来第二次有人这么说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由我开个头创立了各种体制,龙武军不知不觉已经膨胀,自我增殖一个庞然的怪物了。两卫三军,还有倍半的附属编制,已经超出寻常仪仗内卫的范畴了。
相较原本龙武左军的万五编制,不晓得旁长了多少倍,还有流民大营等相应的工场体系支撑,以及一个大府的钱粮产出作为后勤保障,已然形同自己自足一个小型的内循环体制,实质上已经和后世割据一方对抗朝廷的某些藩镇相去不远,这对任何想加强集权的统治者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过好在这只队伍的组成成分实在太多太杂,连我这个主将亦要号称三不知,(不知道部下有多少,不知道编制有多少,不知道产业有多少),上头还有个老皇帝直接坐镇,实在难说能对朝廷形成什么作用,要不然早象前上司陈玄礼一般,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踢到哪里去高升?
“咱家的话都到了”
闻季泯了口茶
再次感叹起来。“老奴倒有些羡慕老张公公了,太子府上没几个人,上下眼色却盯地紧,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被言以事。。。。哎,要不咱家倒想到军上门下来讨些生活”
“那我不成了挖太子墙角的古今第一人了”乃一笑而过。
别看这家伙很不省心,喜欢大发牢骚摸样,可扯了半天关键地方口风还是把的紧要。知道什么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丝毫不露底,这也是宫廷里基本的生存之道把。
突然水榭外远传来下一声通报,一名值日参军,匆匆进来见礼,耳语一阵后。我乃对道,“将作监的军二所内抓到一位可疑人等,自称宁之远,说是是来使地随员”
将做监辖下的军二所,仅次与军器监所属的军一所,保密系数要低一些的单位,所研究的产品也是军械以外,与后勤民生相关的军民两用产品,压缩口粮烘培、伪装披风制染、军用药酒调制,冬季行军用地简易手炉等都是其产物。
现在正将大规模将民间收罗来的各种食材。烹制脱水加工更成耐久便携的干货。在大量运用临时招募人手情形下,被有心人渗透进个把也不免。只是这不是什么技术含量很高的东西。我还巴不得多流传的更广一些呢。怎么还有这么苯被抓住的。
闻季听在耳中,不免面上一阵扭曲。很有些愤恨的心中暗道,这厮果然还是对自己这个正使阳奉阴违的,不听训诫还是暗中去刺探人家的私禁,这梁剥皮的名声,可是那么好相与地。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随又皮笑肉不笑的嘿嘿然,“无妨。此人是内侍监李公公地人,与咱们不是一路。军上尽管处置,咱家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了”
“哦,哪个李公公”
“就是那位李静忠,今上赐名辅国的李大公公啊”
“恩”我心中暗然,果然是这家伙,他地手倒是伸的好长啊,看闻季幸灾乐祸的态度,这其中似乎有值得挖掘的东西啊,显然我当初埋下一些东西,也开始发挥了点作用。
乃转头吩咐那值参道:
“执拿的童子军暗哨第二队,警惕可嘉,赐食加餐,假一日,首先发现情迹可疑的那位队头,加赐新衣”
待参值得令告退去。
“老闻啊,想不想赚点零花钱”我突然笑咪咪的,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军上说笑了,老奴只会侍侯人,哪还懂得其他地东西”他似乎拿不准我的意图。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家现在手头搞了点小生意,想走西域地路子,在西北那里还缺个分号什么”
他心中一惊,这家伙胆够大的,做生意做的居然打上太子府的主意,
不过,他心中心中一动,突然想到这位北军大人很会搂钱。“善营治货殖”的名声,连老主子那里都有所闻的,所谓的“小生意”,可一点都不小,据说能和他沾点生意边的,现在都是身巨万的家伙,听说他还专门收容长安出逃的胡商,利用他们的关系和人脉组成商团,对西北所谋不小。太子门下的亏空,老是靠接受臣子的敬奉,也不是个长久办法。
不过权衡厉害,这其中的利头大,干系也大,委实叫人难决的,不由他苦着脸说
“军上不是为难老奴了,咱家好歹也是太子门下,这嫌要避的不是”
看他患得患失的仍有些犹疑的意思,我再次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虽然本朝之制,太子府上是不能与民争利的,但是门下的下人何止千万,有个弄点小本生意补贴家用又有什么希奇,使个无关紧要的出头就是”
“这个”他的表情开始松动。
“你其实还可以拉上建宁殿下嘛,他好象欠我不少地”
他心中略定,怎么还忘了个建宁王,暗道自己糊涂了,太子门下与民争利怕招找物议,但是作为普通宗王的风险就小的多了,太上的近宗五王,莫不是都有自己的产业,有他出面干系就小的多,
我又掏出一堆质地各色的欠条,“貌似我还是某些人的大债主啊”
“什么洛王、新平王、丰城王、临晋王、新蔡公、郡公、荣阳公。。。
他脑们上的汗,又下来了。
计议必定,我摇了传唤手玲,“给我传温学士”
“是”
随后那正在公关“公”的满面红光的温哲屁颠屁颠的进来
“老温,东西准备的如何”
“请军上过目”他呈了一叠礼单上来。
作为一个长期混迹省台的老官僚,对各种人情事故分寸,看的很透彻,谁谁可能喜好什么,怎样投其所好,,什么样身份的人适合送什么样的东西,这类沉浮人事几十载,交际往来的学问,把握的很通透。怎样保持适当的距
能让对方满意,怎样以让人感觉到隆重,又不留口实怎样以较少的付出,获得最好的效果,都能在礼物的样式和种类搭配上,体现出来。
因此在钱粮物资上,给他一个自由掌握的额度。甚至是名下所出的各种新产品的优先适用,通过那些混过脸熟的老关系,金钱珍货开道,在西北朝廷里,也有了一点基础。
西北朝廷的内外三省,六部九卿,内外官的诸院、监、司、使、署、局、坊。
正好借这机会和渠道,让他和闻季商量着,补充了一些名字和项目,一起捎带过去,顺道一并打点了周全。
然后。
作为涉及军国政要的,他这个高级家奴出身的内臣,自然要回避,另有人来交涉。
“这位是知秘书省章柳章大先生”,闻季为我介绍时如是说。
只是光看闻季介绍一句,就自觉不自觉的要用眼睛暗瞟上两三道,就知道这号身份不低,似在暗示他可以决定名为正使闻季的交涉结果。
章台柳,堂前燕,这都是古诗中常用的断句,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马甲,不过人家喜欢化名,不想透露身份,我懒得去点破这层。喜欢叫马上风也是他的自由。
心理还是稍稍有点惊呀,作为一个上位者起码的观察力,这家伙并不在我对贺使随员印象中。更象凭空冒出来地,难道是来自别有任务的另一路人。看来这世上喜欢玩虚虚实实无间道的,可不止我一个。
秘书省又称秘书监,兰台,与宫台省同为皇帝直属的内三省之一,秘书秘书顾名思义,其作用相当于皇帝私人顾问、文书、幕僚、智囊等多种职能构成,兼科举人才储备的复合体系。由于聚集常常在宫城北门下待旨听候,历史上又被统称为北门学士,可以与宫台省、内侍监的宦官们,并为皇帝身边最具有直接影响力的两大群体。
作为皇帝的内务机构之一,其下还有宠文馆、丽正院,集贤殿、翰林院等众多皇家直属地图书、学术、教育、研究机构。
同时也是国家人才储备的地方。唐朝的科举考试,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就是两段制,通过制科和常科的国家公务员考试,获得的举人、进士什么,只是让士子获得一个出身,也就是为官地资格,诸如可以混吃等死,当国家的米虫,因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用担心饿死。还有见官不拜等权利,但是要想做官。则必须通过吏部的考揭试(相当于岗前职业考试)合格,才能放官。
而且即使通过了吏部的岗前考核。也不是什么什么人都可以获得外放官的机会,相当部分人就被安排到秘书省所属的这些馆、院、学、殿中去当任九品末流的修史、编书、校字闲职,(大致相当与现在的各级非行政单位编制的协会、顾问组,专家团、党史研究室什么),如果没有野心的话,这里就是混吃等死最好养老地地方,唐朝官员的工资收入虽然说不上高薪,但维持一个象样地生活。还是足够的,如果有上进地*。就要从最底层一步步做起,磨练上几年,然后找机会外放或者补缺,或者干脆熬到最基本的学士资格,才算真正仕途的开始,我家那位温学士,在翰林院就当了整整10年庶吉士,然后攀附上权贵+了位置的。
要说太监属于领导的生活保姆和日常勤务,北门学士就是国家领导的秘书团和书记处,这些殿、院大学士就相当于国务院办公厅、书记处主任,再加上众多值勤、站岗、保镖、司机性质的殿值、内卫、侍御,构成了完整的以国家首脑为核心地内务体系。
现任的秘书监也是个大名人,后世教科书歌颂过无数次,作为促进中日友好典范地倭人,阿部仲麻吕,汉名晁衡,相比大多数在唐朝操持贱业为生的倭人,他算是外国人在唐朝混的比较好的,不过这厮正请大假,正回日本老家探亲呢。
因此说他是秘书省内事,这其中范围可大了,身份可高可低的很值得玩味了。单单就以学士们来说,就分做三六九等的,属于近侍、内臣的他们,身份地位是随着皇帝的喜好和亲近程度决定的,往往随意行性和变化很大。
就象为了方便给老皇帝说事,我在丽正书院也挂了个头衔,只是每当被人恭敬的称呼起这个丽正常事头衔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怪怪的,老联想到韦小宝他老母最初讨生活的地方。
要说我这位皇帝岳父作为太子的早年其他方面表现平平,但是看人的眼光很有一套,颇有古风,身边的那些伴读、密友,都是一时俊杰,诸如王忠嗣、皇甫唯明,乃至大舅韦坚,后来不是能臣就是名将。甚至连老皇帝都感觉到了威胁,才有了后来李林甫炮制的所谓的太子亲丛谋逆案,以尽剪之。
这人一身袍乌濮,相貌不怎么出色,骨骼轻奇而似做风走,一双眸子偶泛如星河灿烂,酷似青城山那青微子老头,特意提点过某些身怀修身练气法门的人士特征。
一脸神情,淡然无物,倒让人想起顾之神仙卷里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