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在大门外东张西望了一会,走回了客栈的前厅,疯道人还在和女主人闲聊,好像是在谈论江南小吃一类的话题。
坐在那里杜鹃有点心不在焉,眼睛总是透过窗户向外看,听了半天也没有闹明白旁边两个人说的小吃叫什么名字。
女主人给客人斟茶时才发现器皿里已经所剩无几,歉意的朝两个人笑了笑,转身走向灶间。
杜鹃轻声的问;“天都这时候了,老婆婆怎么还不来”?
“俺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好歹还走出过院子,你都不知道,俺又怎么会知道。”疯道人回答的很无奈,他又不是真的会未卜先知。
“俺的心里一直惶惶地,老婆婆会不会有了麻烦”?杜鹃皱着眉头,一副担心的样子。
疯道人看着杜鹃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慰说;“别在那胡思乱想了,昨夜里老婆婆只是说不见不散,并没有和咱们约定什么时辰。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你我一样,一个随身包袱往身上一背拔腿就走,人走家搬。有麻烦那是你心中作祟,玉面柴勇已经走了,再回来少说也需半月二十天的,只要你不找麻烦,谁都没麻烦。”
杜鹃想了想,觉着哥说的也对,脸上立时有了笑模样。
大门外传来说话声,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兄弟,我是醉八仙酒楼的伙计,想打听一点事”
“好像见过,不知老哥打听什么事”?回话的是居家客栈的伙计,正在修理和粉饰大门。
“昨天你们这里有没有新住进来的客人,客人是一男一女”?
“居家客栈刚刚易主,主人刚刚接手居家客栈,正在收拾,还没有开张迎客。”
“人家还没开张,哪会有咱们要找的人。走吧,回去晚了三当家的会骂人的。”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听到外面说话声,杜鹃透过窗户向外看,只能看到客栈的伙计半个身子,醉八仙酒楼的来人看不到。
很快外面没有了动静,杜鹃转回了身子说;“三当家的还真派人找来了,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若不是老婆婆耽搁了。咱们早都离开了。”
“他找他的,与咱们有什么相干,俺们既不是他的伙计,也不是他的老子,他的事凭什么要管。”
“他真的会为了昨天的事请咱们喝酒,俺怎么觉得不像”?
“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他说的话你还能当真,昨天也就是随嘴一说。若不是碰到了难题,他才不会派人四处找咱们。”
杜鹃说;“如果是那样。咱们更得尽快的离开,若是被桐君坞缠上了,要想脱身多了不少麻烦!”
疯道人笑了笑说;“他求咱们都不好使,缠上咱们那可由不得他,把心放在肚子里,别净瞎琢磨。”
“谁在缠你们,是男的还是女的”?女主人端着器皿笑着走了过来。
女主人看着两个人。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一位是名花有主,一位是拖家带口,谁这么不长眼睛……”
还没等二人有所表示,院子外边又传进来说话声“兄弟。有个熟人告诉我们,刚才还看见有个二十多岁外地女子站在客栈门前张望,后来走进客栈了,女子不是你们的客人么?”
“哦,你说的是那位小姐啊,人家可不是昨天新来的,已经住店十天了,还是上一位店主留下的客人。”
女主人为客人斟满杯说;“好像是找你们。我去看看是什么人。”
“大姐坐那吧,醉八仙酒楼的伙计。他们长着腿,想见俺们自己会进来。”疯道人说完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地拨弄着刚沏好还没有沉底的茶叶。
客栈的伙计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来人看见杜鹃和疯道人如释重负的说;“公子和小姐让我们好找,这一早晨腿都跑细了”!
说话的伙计两个人都认识,昨天晚上送酒端菜的其中一人。
疯道人看着前面的人说;“你在找我,什么事这么急,哦!想起来了,是来讨要昨天的酒钱。”
“公子不要误会,我俩是奉三当家的指令来请公子和小姐的,今天醉八仙酒楼闭门谢客,三当家的专门宴请二位。这不打发了十几个人满世界找公子和小姐,多亏了一个熟人提供的线索,否则我俩的罪过可就大了。”
疯道人装傻充愣“不对吧,在下亲耳听到三当家对所有客人说‘醉八仙酒楼敞开大门宴客三天,各位可要来捧场’怎么突然变成了闭门谢客,难道是在下听错了”?
“公子没有听错,三当家的说这话时没想到事情会棘手。公子和小姐出手化解了醉八仙酒楼的危险,自然是桐君坞的贵客,贵客受到优先礼遇也是情理之中。”
疯道人笑了笑说;“不是讨要酒钱就好,至于贵客就免了吧,俺们已经退了客房马上启程了,店主人就在这里二位可以验证。麻烦二位回复三当家的,谢谢桐君坞的盛情。”
“三当家的眼下就在醉八仙酒楼恭候二位,知道小的们就这么放走二位,一定会怪罪,公子和小姐还是走一朝的好。”
“俺们不去省出时间多赶路,酒楼也不用闭门谢客可以正常迎客,一举两得好事,三当家怎么会怪罪,二位请回吧。”
两个人知道请不动客人,赶忙回去禀报。听了两个人如实一说,三当家的脸色立时晴转阴“架子还挺大,还得劳动老子,若不是还有用得着俩人之处,娘的。”
三姐提醒两个客人已经退了客栈,就要离开桐庐城,三叔还得尽快赶过去留住客人。
三当家的冷笑了两声,胸有成竹的说;“他们这是玩的欲擒故纵,天都这时光了,要走早走了。”
“三叔,欲擒故纵为的是什么”?
“银子,没有三分利谁肯起五更,你没听方鸣学说‘不是讨要酒钱就好’吗。”
三姐迟疑的说;“一顿酒钱能有多少,至于摆龙门吗?”
三叔像明察秋毫的离娄那样教训晚辈“你们看问题就是肤浅,他觉得昨夜帮咱们摆平了事,想要点回报。要回报可以,你得听话。”
“三叔,这两个人的功夫确实不错,咱们正是用人之际……”
三叔打断对方说;“他们跑不了,先抻一抻,否则,他会漫天要价。”
三姐虽然觉得三叔说的在理,但是,还是怕出现万一,派了两个人在居家客栈外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回来一个人回报,客栈没有什么动静,两位客人还在大厅里喝茶,在院门外就能看到。年轻女子还经常走到客栈大门外,向街道这边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这下三当家的更来了精神,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水吐在了地上。嘴角一撇“刚出窝的雏鸟,想跟我斗,还差点。不管他,在抻半个时辰再说。”
底下有人问;“三当家的,两个人武功那么好,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就是不愿动脑子,练武为了什么,出人头地呀。这两个人不仅咱们没听说过,就连经常在江湖上走动的玉面柴勇都不知道那一男一女是谁。这说明两个人在江湖上没有名气,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偏居一隅,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站在旁边听得几个人,不自禁的在点头,三当家的分析让他们心里折服。
三当家的端起南泥茶碗抿了一口,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意犹未尽的说;“光武功好管什么,楚霸王力拔山河气盖世武功好不好,被韩信逼得自刎乌江。吕布一支方天画戟无人能敌,死在武功平平的曹操和刘备之手。岳飞一出世就枪挑小梁王,岳家军让四太子金兀术望风披靡,那又怎么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秦桧,不费吹灰之力,一世英名就结束在风波亭里。”
旁边听的人鸦雀无声,都在敬重的看着三当家的。
三当家的洋洋自得端起南泥茶碗,右手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教诲道;“武能安邦文能治国,靠的是这个,都给我记住了。”
众人有在点头的,有随声应和的,每个人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三当家的放下茶碗,看着三姐认真的吩咐说;“你还的盯着点厨子,把菜做得好点,把咱们窖藏的好酒拿出来,别让他们有被慢待的感觉。咱们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指望两个人为咱们卖命呢。”
三姐答应着走了,众人也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房间里只剩下三当家的一个人。三当家的坐在太师椅子上,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拿着茶碗盖,头摇脚晃地唱起了绍兴乱弹《西厢记》片段“恹恹瘦损,早是伤神,那值残春。罗衣宽褪,能消几度黄昏?风袅篆烟不卷帘,雨打梨花深闭门。无语凭阑干,目断行云。”
三当家的正唱在兴头上,门被呯的一声推开,一个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闯进来的人就是守在居家客栈门外,监视一男一女动静的人,是刚刚离开酒楼不久的人。
三当家的被吓了一跳,脸色难看的训斥道;“这么不懂规矩,也不知敲敲门,什么事?”
来人喘着粗气说;“师伯,不——不——不好了。”
三当家的双手一摁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两个人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