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中,都留守着一段悠远的记忆。每颗心底的深处,都隐藏着刻苦铭心的梦。
记忆里有温馨,有酸楚,有痛苦。
梦里有欢笑,有惆怅,有痛心疾首的爱。
记忆里的梦,时时牵动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让你再不能忘记。
曾经的过去,像一双巨手撕扯着你的心,把它撕成一块块碎片。让悲痛顺着眼角,顺着脸颊,缓缓的滴落。
过去的曾经,再把风中飞舞的碎皮拾回来,一双纤细的手,慢慢地把它缝合。
经过死去活来的残忍,所有的昨天又变得完整。
没有夜深人静,也不是夜不能寐,太阳在天上高挂,阳光在地上挥洒,骑在马上的人依然是沉寂在梦中。单人匹马走在湖州去杭州的官道上,思绪随着马的疾驰而飞扬。
他和杜鹃是在离开杭州第五天夜晚到达的徐州,徐州到济南已经不是很远,路程不到八百里地。
这里本应该是他行程的终点,是他和杜鹃分手的地方,他又一次改变了行程。
离开徐州北上去兖州,出城几十里地就是南四湖中的最大湖,微山湖。官道沿着湖边修建,长达百八十里地,最近处距湖边只有一里多地。
徐州古往今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乱多。散兵游勇在微山湖聚集成了许多大小帮派,打家窃舍,抢劫官道来往客商的货物。
从徐州去往济南的客人,一般都会无奈的舍近求远,走峰州、去兖州,宁可绕点远也要避开那段凶险。那条路不是正经官道,路况差,客人一多行进的速度很慢,简直就是在爬,几年前他走过那条路。
这一段官道的匪患朝廷不是不知道,也多次下旨让徐州和兖州官兵进剿,可是没有效果。
这些人亦民亦匪。每一股人数都不多,最大的一股居住在微山岛上,有百十来人。据说领头的是子房后人。
大军来了,几只小船往芦花荡里一划,诸葛亮来了也得气死。官军一走,扒了平房盖二楼。依然是我行我素,更加猖獗。
走下邳会把杜鹃急死,走湖边官道他又不放心,那么漂亮的女孩独身一人走在那条官道上,若是没有麻烦那才叫怪事。
杜鹃的武功不是问题。江湖险恶,有许多你想不到的手段和伎俩等着你,杜鹃的江湖经验让他不放心。
韩村,紧邻微山湖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自从万历皇帝漕运在这建码头就有官兵驻守。村庄的人口迅速膨胀,俨如一个小镇村里人也开始做起买卖,胡匪不敢虎嘴拔牙。
他和杜鹃在村子里一处饭铺吃的早饭,韩村离徐州有百十里地。从进入湖边官道。两个人一路没有碰到一个村庄。
两个人一路行来,遇到过两伙疑似胡匪,一伙三人一伙五人,两伙人只是看着他们并没有什么举动。
胡匪心里清楚,敢一两个人走这条路的江湖人,都是自持武功高强。他们犯不着为人家怀里看不到的银子冒险。那两匹马虽然让他们眼馋,可是心里真真的。若说是抢,轮不到他们。
吃过饭离开韩村。大宛马一阵疾骋已经远离韩村五十里地,他收了收缰绳,大宛马从纵跃变成碎步,身后的杜鹃打了一声口哨,蒙古马从后面赶了上来。
他不能不放慢速度,前面几十丈远有几个人站在路中间,旁边芦苇荡里有狗叫声。他怕一旦发生事,蒙古马被惊吓跑丢了,没有人驾驭的马匹会被狗冲跑的。
杜鹃一纵身跃上了蒙古马,两个人相跟着驾马上前。
路上又多了十来人,看清是两个江湖人,又没有贵重的辎重,一群人闪开了路,两个人从人群中走过。两条狗被人牵住,还在狂吼。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看见后边的杜鹃,嘴里轻薄地说;“这个嫚儿挺嫩,一掐都出水。”
话音还没落,跟着嬉笑的人见前边骑马的人朝空中快速一抓,就听一声尖叫,说话的人用手捂住右眼。
虽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十几人的心里都清楚碰到了茬子,急忙掣出兵刃准备打群架。
捂住眼的人急忙制止说;“谁也别动,让他们走。”
前边骑马的人勒住马,转回身说;“今天拿走你一只眼,是给你一个警告,谁家都有姐妹,以后见了女人说话客气点。”
捂住一只眼的人敢怒不敢言,同伙十几个人竟然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出的手,头目就瞎了一只眼。这种阵仗他们没有经历过,吓得更不敢出声,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潇洒地纵马离去。
一群人赶紧护着受伤者驾船返回去,经过郎中诊视,眼睛里根本没有暗器,打瞎眼的是一只还没有长大的牛虻。
这个时候一群人才明白,那个人朝空中快速一抓,抓的是一只飞动的牛虻。他们暗自庆幸,没有鲁莽,也对瞎眼的大哥更加佩服。
两个人一路上再没有发生什么事,到滕州已经快近子时,两个人在城外住店,这一天行程四百多里地。
这一夜两个人没有睡多少觉,杜鹃偎在哥的怀里两个人说悄悄话,只是在天放亮时睡了一小会。
从滕州到济南还有五百里地的路程,杜鹃的坐骑蒙古马一天跑二百里地没有问题,既不用起早也不用贪黑。
他告诉杜鹃不要走曲阜那条线路,深山大泽必有强人,泰山周边自古就是匪患众多的地方,虽然路程近一些,但不值得冒险。
就好像杜鹃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连去济南的走法他都替杜鹃想好了。第一天在兖州过夜,第二天到肥城住店,第三天下午杜鹃就可以到了济南城。
他和杜鹃在滕州分手后,一路晓行夜宿急着往回赶。这已经超过了他和李镖头说的,送杜鹃过了长江就往回返三天的时间,镖头在家不知该怎么惦记。
现在他已经过了德清,离杭州城只有几十里地,在城门关闭前他一定会回到杭州城。大宛马在官道上急速的奔驰,就像激流中的一叶轻舟,他好似架舟的艄公,随着波涛跌宕起伏。
官道变得越来越窄,坐骑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最后他不得不下马步行,可是他一点也不着急。
人流背向而行,有赶在最后时刻离城赶回家的周边乡下人,有远道而来急着进城投亲寻友的客人,他牵着马跟着人流蠕动。
守城门的军爷不但不检查进出城的人,反而催促着人们快点走,军爷们显得有点不耐烦,对推车挑担走得慢一点的人高声呵斥,他们急着关上城门好换岗。
进了城他略一琢磨直接回了云楼客栈,书山见了他高兴不得了,安排人给公子送洗脸水,又到灶间和厨子商量做菜,然后自己端着茶壶水罐上了楼。
公子已经洗漱完毕,两个人坐在小桌对面喝着茶聊着天。
“公子连来带去正好十天,看上去显得很疲惫,脸色也不太好,有点清瘦。”
他笑了笑说;“这一个往返三千多里地,是有点累。”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金陵虽然没有去过,来往两地之间的客商我却见过的多了,一个往返也就是一千五百里地。”
“书山哥,咱俩说的不是一个地方,到金陵还没有走上一半的路。”
“你把杜鹃送到了济南”?书山脸上很惊讶。
“没有,离济南还有四五百里地,兖州一带。”
“都到了家门口,你怎么不去济南看一看,我听杜鹃的有子哥说,杜鹃的姨娘特别想见一见杜鹃的女婿。”
他的神色有点黯淡,端着茶杯愣了半天才缓缓地说;“俺又何尝不想去看一看杜鹃的姨娘,姨娘在杜鹃的心里和她的母亲一样重要。在济南就算呆一天,加上来回路程也要四五天,镖局处在眼下的情况,也实在让人放不下心。”
“嗨,也真是难为你,这三千多里地,你是怎么走下来的。你先喝着茶,我去看一看菜怎么样了。”
书山到楼下磨了个身又回来了,和阿明提溜着酒端着菜。
两个人连喝了三碗酒后扯到了正题“李云和秋剑有消息了么”?
“你走后的第二天飞鸽传书回来,听张师傅说还没有线索,他们还在探查。”
“张师傅他们人呢,怎么没听到动静”?
“我忘了跟你说了,清书来了,张师傅一干人都去了镖局。”
他放下手中的酒碗急切地问;“情书是什么时候到地”?
“昨天下午,来了就上王强那去了,回来都半夜了。我和他唠了会磕,提到王强泪眼巴擦的,真让人难受。”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有去看王强,一是没有时间,另一方面也是不忍看他凄惨像,他受的是眼伤,最怕感情激动。”
书山哥端起酒碗说;“不说这些了,咱哥俩喝完酒你也早点歇着,你的眼睛都充血了,没有三天两日的都缓不过来。”
两坛酒还没有喝完,书山哥就不让喝了,他看出来对方已经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端来饭食逼着对方吃了一碗,连碗筷都没收拾,关上了房门让公子睡觉。
人一缺觉是吃嘛嘛不香,那么好的菜却食之无味,若不是碍于书山哥一片盛情,他早就一头扎到床上。他确实是太困了,书山哥刚一关上门,他已经是相思入梦情更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