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至此举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竞然为了王后不惜舍弃城池千座!古往今来怕都没有如此壮举了。”
郑凛然心里实在觉得荒唐,但嘴里却不能说。
“郑王如此,让人可以理解。换做本侯也愿意用全部封地换取公主平安。”凌落说罢,一旁的天簌公主惊喜追问说“信侯此言当真?”
“当然。”
“这话任何女子听了都会心中感动欢喜,但确属不智之举。”,郑凛然深以为然,就听凌落叹气道“不错。假若拒绝,对方留之无用,杀之可惜。自然会降低要求,届时既能换得平安,又不必付出过于沉重的代价。情义、责任得两全。”
郑凛然听了不禁失笑说“信侯这话可说错了,公主这般美丽,别人若真擒了去,只怕千城也不愿意还回了!”
这当然是恭维话,凌落呵呵失笑,只道“宗主说的极是。”
话说郑王最终挑选了人为使者前往陈地与拜月交涉,拜月只是假作试探的坚决要求千城,冷落了那使者两日,不料那使者立即就主动求见,说答应交换。
这样的结果让拜月根本没有想到,当耳要了神魂国以东,与郑国交界的大片土地。
当协议达成,拜月把郑王答应交换的事情告诉越绯时,后者难以置信的愣呆当场!
“你说、你说郑王真的用千座城池换我回去?”
“今晨神魂国已经派兵前去接收城池,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不出意外,五日后这些城池都会插满神魂国的旗帜。”拜月说罢了又笑道“这次倒真该感谢你,不但让神魂国不费一兵一卒夺得城池千座,还了却了北君的心事。”
越绯不知是何心事,拜月也根本没打算说,说罢那话就已经春风满面的走了。
交换越绯的城池中包括了神魂山、北灵山、皮县在内。意外之喜让拜月十分高兴,因为她相信步惊仙如果知道了此事,一定会比她更高兴。数日后,郑国答应让出的城池都驻扎了神魂军。前来接越绯回去的除了郑国十万兵马还有飞仙宗的三千高手。
见越绯被五花大绑,郑军上下无不愤怒。
越绯一路被人悉心照顾着,走了不到半日,大军突然停住。越绯正奇怪时,见一个人推开车门,钻了进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郑王!
“君上岂可来这种险地……”
郑王抬手示意她不要说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拥着她的身躯,拿眼仔细打量着她,神情里写满心疼、爱惜之情。
越绯吃不住他这种目光,心里一时情绪翻腾不能自理。
她确实被郑王的行为所感动,也为此惊异。
当初大喜之日,新婚之夜。越绯的确曾说服自己,他已经是郑王的妻子,无论如何惦记凌落都应该一心对待郑王。但当时谈及凌家的事情,郑王动了怒,而她也激愤之余斥骂郑王为昏君把他气走。
自此后,越绯总为凌府的事情与郑王见面争论、甚至争执。更因为郑王贬、罢功臣的行径而不齿。从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直到这一次,这一刻,越绯才明白,郑王在其他事情上不管是否一个合格的君王,但有一点她不能不承认,也不应该刻意否认。郑王待她的确用情诚而深。
“君上,越绯冉值千城?”
“不要说了。”郑王爱怜的握着越绯的手,摩挲着。“王后不要说了,今日本王实在不愿为了信侯与王后争吵。王后只说说周公主可曾待你不公?”
“没有。”
“还说没有,本王都听说了,他们用牛筋绳索把王后五花大绑!”郑王说着眼角中禁不住滑落热泪,却又迅速拭去。
越绯见状心里更觉得滋味百般。忙道“大王误会了臣妾毕竟算得是内家高手,寻常绳索铁链一震即可断裂,封穴手法轻易可冲破,也只有如此才能制住臣妾。倒非有意虐待的,期间都有人侍候,未曾受过委屈。
“堂堂一国之后,被敌人五花大绑秋困多日,还说没有委屈!”
郑王说着,眼眶更红。
越绯看在眼里,再无法压抑自己,直道“君上保重,臣妾已经平安归来了,君上不可再为此伤怀。郑国如今的形势不能没有君上主持。”,郑王听了,不禁自嘲的笑道“满朝文武都认为必须请左庶长领兵才井打败周国,郑国好像只需要左庶长就够了,哪里需要本王?”
越绯一听,急道“君上岂能如此消沉?君上是一国之主,左庶长再如何智勇双全能征善战也是君上的臣。君上只需知人善用即可,哪里需要亲自领兵征战天下呢,怎可如此比较!”
“谁说不能?世人都知道周国的北君能文能武,其智足以祸乱天下,其勇则为盖世战神,所向校靡。如本王这样,不能文、不能武者,在天下人眼里,与废物何异!也难怪王后始终觉得嫁给本王是委屈的事情,本王与信侯相比,不过一笑话而已。”
越绯听了这番话,内心十分震动,这才知道郑王内心的真实想法,既觉得他荒唐,又觉得他值得怜惜。
禁不住动情落泪道“君上何出此言。越绯既然已经嫁入王家,自然是王家的人,自然时刻要替君上考虑。何况越绯对大师兄敬佩多,爱慕少。多敬者,既有大师兄的武功胸怀,又有他忠君爱国的情操。君上拿自己与北君比武功,比智计,实在让越绯啼笑皆非之余又想起在北灵山的一个故人。”
“是谁?”郑王被这话勾起兴趣,也想听越绯说下去,如这样般两个人平静的交谈说话,对郑王而言也是第一次。
“越绯的二师兄,楚国如今的太子、楚高歌。”
“那楚太子得天独厚,自幼就被立为楚国君王继承人,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楚国人人爱戴拥护,难道他还如本王般曾有这种烦恼?”郑王大惑不解。
“当年在北灵山时,二师兄总暗自与大师兄比较武功,后来终于忍不住提出比斗。”
“本王曾有耳闻,说飞仙宗主定亲之日,信侯大败楚太子。”
“不错。二师兄在尖下无数高手面前惨败于大师兄手下,但却没有因此消沉。而是终于认识到师父教他的道理。
”,郑王忙追问道“王后快说是何道理?先王在世时曾说过,北灵老人之能,天下无出其右者。”
“师父告诉二师兄说,为君王者,武勇兼备固然重要。但最重要却是如何治国。楚太子武不如大师兄,智计也未必就高过大师兄,但他贵为楚国楚君,天下多少高手、贤能甘心为其效力。大师兄却甘愿为君上效力!大王要那么高的武功与智计又有何用呢?倘若知人善用,纵使如左庶长、大师兄这样的绝世人物也甘心听命,竭尽所能为君上办妥一切事情。君上说北君能文能武,征战天下百战百胜。然而这正说明北君手底下缺乏得力人才,看北君至今为止,出战必然留拜氏公主处置后方。北君在燕国时,星公主在北地,月公主在神魂国。为何?因为北君手下无人可用,没有能够担当大任者!”
“这……,…”郑王从来没有从这种角度想过。
“二师兄文武双全,但何曾亲自率兵场场都与敌人厮杀拼命?不是二师兄没有那种武勇,而是他不必亲力亲为。君上与北君比较武勇,北君恐怕还羡慕君上手下人才济济呢!君上实在不该如此,左庶长智勇双全,威名天下,那是君上的荣耀;信侯有仙人之荣,武功盖世,那也是君上的荣耀;飞仙宗盛震天下,被尊为天下第一武宗,还是君上的荣耀!因为他们都尽忠郑国,都在为君上效力!君上岂能把这些荣耀视为耻辱而痛恨排斥呢?”
郑王听着,想起先王在世时的诸多看似不相关的画面。
譬如神武擂时,目睹信侯风采的郑王如开怀大笑,得意非凡,井佛在擂台上大展威风的是他自己,而非信侯。
想起诸如此类的过去,听着越绯的劝说,郑王不禁汗如雨下,恍然大悟的明白他自己拿武功与信侯比较,以为无能的念头是何等荒谬可笑。他是君王,而非武修者,君王之高仅在天地之下,纵然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武修者也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他却把自己放低了去跟人比较。
“王后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本王十分汗颜。但本王只怕王后是安慰居多,假若本王下一道旨意,赐王后于信侯成婚,王后会不愿意吗?”
“大王!”越绯勃然大怒,斥责道“大王愧为人君!岂能说出这等羞辱自己妻子的话来!越家在郑国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族,但也是忠君为国,洁身自爱的门户。越绯既已为大王的妻子,岂可能再改嫁他人!大王若再如此想,不如让越绯一死以示清白,也免得让亲族蒙羞,让世人唾骂!”
郑王忙道“王后不要激动,是本王失言,是本王糊涛!本王不该说这种话,甚至不该有这种想法!”
越绯却悲屈的自顾垂泪,惹得郑王更觉后悔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