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鸟气呼呼地从曹八缸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塞给他一个酒坛子:“酒虫是啥玩意,至于发疯吗?”
曹八缸又搂着酒坛子转了一阵,这才渐渐从从狂喜中恢复过来:“《酒经》有云:上古之时,万民凄苦,酒圣酿酒,饮而忘忧,故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圣羽化,十指化虫,头如红玉,身似白璧,最喜饮酒,是为酒虫。你想想啊,一共才十只酒虫啊,我居然能得到一只,何其幸哉!”
说罢,又是一阵手舞足蹈。肥鸟连忙躲他远远的:“这样说来,酒虫根本就是废物,只会喝酒,老酒鬼你自己还经常没酒喝呢,养这个赔钱货作甚?”
“此间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曹八缸笑吟吟地从坛子里取出酒虫,放在手指上,果然红头白身,如玉石一般润泽,脑袋正中还长着一只独眼,顾盼之间,很是灵动。
酒虫跟曹八缸这个酒鬼还真有缘,在他的掌心卖力地翻着跟头,估计是讨酒喝呢。
“肥仔,把酒都拿出来!”曹八缸看来还真把酒虫当成了亲儿子。可是肥鸟不高兴了:“俺还留着解闷呢,反正给酒虫喝了也是浪费。”
那只酒虫看来很有灵性,独眼居然瞪了肥鸟几下,看得小青蛙也嘻嘻直笑,伸出一只手指逗弄它,肉呼呼的还挺好玩。
“肥仔,你不是想喝神仙倒吗,保管你一会能尝到。”曹八缸不由分说,抢过肥鸟的挎包,一口气把里面的十几坛酒全都取出来,一字排开,然后将酒虫挨个放进去。
一连喝干了十坛酒,到了第十一坛的时候,只下去一半,终于不再减少。酒虫大概也喝饱了,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在酒里翻腾,看样子是把这当成游泳池。而且嘴里还咕噜咕噜的,吐出一个个小气泡。
小欢子也取出几个玉杯,满脸期待地守着酒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浓浓的酒香就开始从坛口飘出来。
肥鸟吸溜几下,最后终于忍不住凑过来:“有点神仙倒的意思了,老酒鬼,倒出来俺尝一口呗——”
“再等等,心急喝不上美酒。”曹八缸也只咽口水。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锦绣阁里面酒香扑鼻,甚至引来好几个守卫藏宝阁的金甲仙人,在那里探头探脑。
曹八缸一瞧这架势,心里也有点没底,于是倒了几杯出来,又将装着酒虫的酒坛子塞给小欢子:“你先帮我收好——千万莫被别人偷去!”
说话间,肥鸟早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杯,他只说了“好酒”两个字,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果然是神仙倒——”曹八缸端起玉杯,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满脸陶醉,然后又伸出舌尖舔了舔,闭着眼睛回味半晌,这才呷了一小口,立刻屏住呼吸,连气也舍不得喘一口。
“此酒只应天上有,一杯聊以慰平生!”曹八缸不愧是老资格的酒鬼,喝了一杯之后,居然没有醉倒。
跟他差不多的还有小欢子,一杯酒下肚,也保持清醒。他只觉得周身本源之力都被引动,自行运转起来,等到酒力消退之后,体内的灵气居然增加一丝。
看到肥鸟醉倒,小青蛙也没敢多喝,只是浅酌一小口。就在她无比回味之际,金麒麟将粉嫩的小舌头伸到酒杯里面,舔了一下,然后就晕倒在小青蛙的怀里。
这时候,殿外忽然有人招呼:“几位勇士,可否叫我等也品尝一下美酒?”
原来,那几个金甲仙人也都禁受不住酒香的诱惑,可是他们的身份在藏宝阁都比较低,没有权力进入内阁。
肥鸟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想喝酒啊,一杯一万块上品仙石,现卖不赊!”这货还真有经济脑瓜,一转眼就卖起高价酒来。
殿外的几位仙人都面露难色,一万块仙石,对他们来说有点多。商量一阵之后,每个人出了两千块,这才换了一杯去。
一杯酒可不大好分,都抢着要先喝一口。玉杯本来就不大,一口下去搞不好就要见底,所以几个人就争吵起来,结果酒杯飞到半空,酒花四溅。
到底是仙人,非同凡响,一个个都是眼疾嘴快,一杯酒都被他们接到嘴里,并无一丝一毫浪费。
“好酒啊,这一万块仙石值了!”几个人异口同声。
此时此刻,在旁边的大殿里面,怒雷真人却再也笑不出来,只见他面色阴沉如锅底,身上噼噼啪啪电光闪烁:“我要劈了这几个乡巴佬!”
酒香早就飘到这间大殿,所以红拂仙子也无心打坐,口中幽幽道:“一万块仙石,好像也不太贵嘛,连我都动心了,想买一杯尝尝——”
怒雷强忍心头怒火,叫来外面一名金甲护卫,交给他一堆仙石:“去给红拂仙子买一杯酒来——”
话说怒雷真人一直想要与红拂结成仙侣,只是红拂仙子态度暧昧,未知可否,所以怒雷也就极力讨好。
很快,那名金甲护卫就回转过来:“真人,那只大胖鸟说涨价了,现在卖十万块上品仙石一杯——”
咔嚓——霹雳一声震天响,金甲护卫浑身焦黑,结结实实承受了怒雷真人的雷霆之怒。好在有金甲护身,虽然狼狈,但是还不至于送命。
“看来我只值一万块啊——”红拂仙子舒展一下纤细的腰身,迈步要往外走。
怒雷真君咬咬牙,只好黑着脸又取出一大堆仙石,凑足了十万块的分量。为博美人一笑,十万块就当打水漂啦!
这一次“黑甲护卫”倒是没有令人失望,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酒回来。红拂仙子用细嫩的手指捏着酒杯,姿态无比优雅地啜饮一小口,立刻满面春风,两腮桃红,更娇艳几分。
“果然是好酒,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怒雷,这杯酒下去,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红拂仙子将杯中剩下的美酒一饮而尽。
怒雷真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此话从何而讲。要说打打杀杀,就算是杀人盈野,怒雷也不怯阵,可是要说起弯弯绕,他这个直肠子就转不过弯来。
“我们只要夺下那只酒虫,然后再献出去,岂不是大功一件——”红拂仙子迷离的眼神瞟过来,怒雷真人立刻魂飞天外,下定决心要杀人夺虫。至于那几个人什么仙都勇士的身份,早就被他抛到脑后。
锦绣阁内,肥鸟咧着大嘴傻笑:“嘎嘎嘎,这仙石也太好赚了,老酒鬼,等回到仙都之后,咱们俩就合伙开一家酒馆!”
曹八缸却瞪起眼睛:“你想把我的小胖累死啊!”
“小胖?你说的就是那只酒虫啊,有什么累的,它除了喝酒就是翻跟斗。”肥鸟有些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小胖想要化出一坛好酒,需要厚积薄发,起码得几百年。”曹八缸还真有点不放心把宝贝小胖放在小欢子身上,琢磨着一定要先弄个储物戒指。另外以后也不能随遇而安,醉倒哪躺在哪,万一把小胖弄丢,还不得哭死?
一条酒虫,竟然叫老酒鬼改了数万年的臭毛病,也算大功一件。
这时候,小欢子的传音忽然传到曹八缸的耳朵里:“老酒鬼,财不露白,想要带着小胖离开这里,只怕不大容易啊——”
曹八缸心中一震,然后微微点头: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小胖!
肥鸟没当成酒馆掌柜的,心有不甘,又跑到墙边的架子上寻宝,一边找还一边叨咕:“不就是找到一个会酿酒的小破虫子嘛,肥哥才不稀罕呢,俺要找一个能吐仙石的虫子——”
到目前为止,吃仙石的倒有一个,那就是仙晶兽;至于吐仙石的虫子到底有没有,这个问题还没有定论,反正这么想的人,脑子里有虫子是肯定。
肥鸟和小欢子都是一路货色,看起来有点傻,但是心里却是鬼精灵,所以他能说出这种话,就纯粹是嫉妒心在作怪了。
小欢子和小青蛙也都受了酒虫的刺激,对锦绣阁的看法大有改观。尤其是小欢子,始终还惦记着那一声神秘的叹息,搜寻得更加仔细。
只有曹八缸没事做,翻过来掉过去的,在那摆弄着十几个酒坛。用肥鸟的话说,整个一走江湖耍坛子的。
锦绣阁的东西虽然破烂,但是数量却真不少,历史也最是悠久。仙都还在遗弃之地的时候,锦绣阁就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万年。随着有用的东西越拿越少,渐渐就沦为了一个收容破烂的仓库,里面大多是无用的老古董,平日里根本无人问津。
但是并不能这里面没有好宝贝,肥鸟找了一阵之后,就嘎嘎怪叫几声:“好宝贝啊好宝贝!”
这货嗓门本来就大,结果喊得比曹八缸发现神仙倒酒坛时候还响,惊得隔壁殿堂里面的怒雷真人心里猛的翻腾一下:不会吧,破烂堆里面难道还能藏着宝贝?“
“那个大胖鸟本来就喜欢一惊一乍的,何必当真——”红拂仙子瞟过来一个略带鄙夷的眼神,也不知是在说肥鸟,还是说怒雷。
怒雷不尴不尬地嘿嘿两声,然后这才留神观察大胖鸟找到的“宝贝”,这一瞧,顿时又气得怪叫如雷:“明明是一件破烂货,偏偏说成宝贝,这只大傻鸟肯定是戏弄本仙,定要将他拔毛吃肉,方解心头之恨!”
红拂仙子早就看清肥鸟嘴里叼着的是一面黯淡无光的圆镜:“那个太阳镜虽然是古物,但是连白帝仙君都不能使用,不是废物是什么。枉你修行数万载,还是毛毛躁躁,只怕难以更进一步。”
说到最后,红拂仙子的声音满是幽怨。怒雷真人心头一片爱怜,低声下气地保证了半天,一定要抢下酒虫,领着仙子离开此地,双宿双飞云云。在他心中,只有红拂仙子才是真正的好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