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二更,有人向赫舍哩子仁报告,“南门外一处城墙出现坍塌,有数百名山贼冲了进来。还好杨将军带着五百骑兵及时赶到,才打退了山贼。现在正在抢修城墙。”
“杨将军呢?”赫舍哩子仁问。
“出城追敌去了。”
赫舍哩子仁一听大急。“我不是早下过命令了,不许任何人出城追敌的吗?这个杨庆为什么自作主张。”
“你马上给我去把杨庆叫来。”
“没办法了大帅,杨将军还没回城呢!”
“什么,还没回城。他们追敌出城有多久了?”
那人想了想,“应该有两个时辰了。”
赫舍哩子仁听到这儿,再也坐不住了。“你叫人马上给我出城去把杨庆追回来。另外,通知各城守将,一定要小心谨慎。我猜测,敌人很可能会在下半夜进行猛攻。”
金将杨庆带着五百名骑兵追出开封城。此时已是二更时分。敌人逃的很快,而且他们专钻小道,这让杨庆的骑兵几乎发挥不了速度的优势。不过,还是有所斩获的,这一路上,他们居然得了三四门被弃在道旁的小火炮。
杨庆一面让人将这些被山贼们推到林子,还拆除了轮子的小火炮抬出来;一面得意的向手下道:“看到没有。这些山贼也不过如此,他们所靠的不过是这点火炮。要真是真刀真枪的干,我看只需我们这五百骑兵便可以解决了他们。反而像大帅交待的那样,守在城中不出,却正好被他们当了靶子打。
你们留下二十人,在此看守火炮,其他人跟我继续追敌。”
杨庆带着手下又向前追出了数里,由于跟在前面的敌人后面,钻的尽是林间小道,再加上又是夜晚,杨庆也不知此时到了哪里。只知道此地地形复杂,马儿已经渐渐不能前行了。而敌人的火把分明就在前方不远,杨庆有些想撤了,但又不想放弃这即将到手的功劳。于是勉强又向前追了一两里。
然而敌人还是没能追上,但地形却更加的复杂了,已然到了马儿根本没法通过的程度了。
杨庆叹了口气。勒住了马。“算了,今儿个且放他们一马吧!”说着,他向兄弟们一招手。“回城!”
可是他们刚刚才调转了马头,便见无数的火把突然在四周亮了起来。
众人大惊。一名手下向杨庆急道,“将军,我们好像中了敌人的埋伏了?”
“怕什么,这些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乌合之众,就算他们有五千人,也不堪我们一击的。来了不是正好,我还正愁着找不到他们呢!现在他们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反倒不用我们费心了。”说着,杨庆就要向前冲。
可是,他的马儿还没冲到火把前,就没法再冲过去了。因为,在他们身前,陡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龙一下子便向四方蔓延开来,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火圈,把他们的立足地围在了当中。
“不好!”杨庆大惊,忙下马查看。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这块地方,不知何时已铺上了一层干草,而且还丢了很多的树枝之类的引火之物。显然,这是敌人预设好的一个陷井。
“快,统统下马,将这儿的草跟树枝向前面的火堆里丢。”杨庆叫道。对于用火,杨庆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因为从前在一本闲书上有看到了有人用这种办法逃过了一劫的,所以他今天也要来试试。
五百多名骑兵于是统统下了马,纷纷抱起地上的干草与树枝丢到前面的火圈中。也许是由于这些树枝是刚砍下来的原因,它们烧的很慢,加上火圈又大,暂时杨庆他们倒也还能够忍受。
就在他们将中央的空地清理的越来越大的时候,突然从空中抛下一物。这东西是用布包着的。大概是扎的太结实,落地也没有散开。
杨庆正要上前,又一包落了下来。接着,便是连续的落下了几十包。这时候,其中有一包被摔散了开来,立时从里面流出一股黑黑的液体。杨庆一见此物,大叫一声,“不好,是火油,快冲出去。”
可是他觉醒的还是太迟了,而且此时外围的火圈由于他们加了很多的树枝已然烧的极旺,人和马根本冲不出去。
杨庆带来的五百骑兵,就这样在火圈周围打着转儿,却又不敢靠近。眼见着场中的火油从布包中慢慢渗透出来,渐渐的越扩越大。这些人的心也跟着变的无比的焦虑。因为他们知道,这时候,只要有一点火星落到当中引燃火油,那他们将连同着这五百匹战马一起被烧成焦灰。
这种等待死亡的滋味,比之直接到来的死亡,还要痛苦许多。
而此时,登上了开封城头的赫舍哩子仁,也看到了南方远处的大火。他的心不由的越沉越低。杨庆他们已经追出去了近三个时辰,还没有回来。而此时突然在他们追敌的方向出现这样不同寻常的大火,这又怎么能让赫舍哩子仁不担心呢!
“大人,要不要我出去接应一下杨将军。”站在赫舍哩子仁身边的另一位将领图克坦轻声的问道。
赫舍哩子仁,轻摇了摇头。“不必了。看来,这个田昊果然不简单。杨庆到现在还没见回来,看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如今开封城只有两千多名步卒,如果我们全力守城,也许还能坚持个几天。如果你们再分兵出击。只怕不用等到明天,开封城就要易主了。
你现在马上给我派人分别从水路与陆路同时出发,前往洛阳,让驻守洛阳的赫舍哩毅马上驰援开封。告诉他,让他立刻带领三千骑兵先行赶到开封城下。其余五千步兵,直接南下,在箕山截断山贼们的归路。我要让他们这一次,有来无回。
另外,一定要告诉赫舍哩毅,三天不到,军法从事。”
“是!”图克坦知道此次情况危急,不敢耽搁,立刻就下去安排了。
天明时分,陆续有十多名杨庆的手下逃回了开封城。
赫舍哩子仁命人将他们带到他的帅府。
这些人见元帅亲自申问,早吓的腿都打了哆嗦。
“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庆呢?”赫舍哩子仁问道。
“被山贼烧死了。”几人答道。
赫舍哩子仁深吸了口气。他早猜到了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当他亲耳从这些败军的口中证实了自己的这个猜想时,他还是不能不痛心。
“那,其他人呢?”赫舍哩沉声缓缓的道。
“全都被烧死了。只有我们这些杨将军事先留下来看小火炮的人逃了十几人出来。其他人全都被烧死了。”
“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不清楚,但是从昨晚他们出兵围困杨将军的火把来算,估计至少有上万人马。”那名逃兵道。
赫舍哩子仁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许久,他才向下面轻轻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图克坦走了进来。赫舍哩子仁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怎么?山贼攻城了?”
“没有大帅。我正奇怪着呢!为什么这些山贼突然就没有了声息,就好像已经撤走了一样。”图克坦道。“大帅,要不要我派人出城打探一下?”
“不必了。按这些昨晚的逃兵所说。这次山贼出动的人数至少在万人以上。那么应该就是倾巢而出了,试问他们既然已经到了此地,又怎会这么轻易的便撤走了呢!这必是他们故意要诱我们出城。然后分而歼之,最后再来攻城。”赫舍哩子仁道。
“可是,大帅。万一山贼们真的撤走了怎么办?”
“图将军,你要明白。守好开封城,才是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剿灭山贼,只能是力有余时的相机而动。此时我们的兵力守城尚且不足,又怎可贫功,冒此巨险。
你且下去吧!一切,等洛阳援兵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