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赵三忌虽然算不得好汉,但曾士奇在广州城一家独大,丁点甜头也不让同道中人尝点的作风,却落实了他恶人的名头。因此自打赵三忌召集了张宪睿一票人马后就打算上演出以多胜少的经典战役,广州城地下某些曾经叱咤一时的大佬们闻风而动,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小道消息,拉起了一票流氓恶棍,过来帮赵三忌造势,趁火打劫谈不上,却是摆明了车马要向曾士奇落井下石。
来人不多,四五十号的样子,打头的人有两个,一个西装笔挺,年纪大约三十上下,戴着副挺能彰显成熟男人气场的金丝框眼镜,另外一个则相对古惑仔些,年纪与前者相仿,在这寒冬腊月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背心,裸露出却没太多令人触目惊惊人的腱子肉,只是身材相对匀称些,不乏美感。
西装男率先开口,听口音是本地人,理了理胸前的领带,远远朝赵三忌伸了手,做了自我介绍。赵三忌得知这人名唤徐丰年,是原先广州城地下头号大佬徐念祖的义子兼大状,难怪一身西装笔挺,律师出身,无可厚非。而旁边的背心男叫李堪愚,一个挺令人玩味的名字,却不是跟徐丰年一路的,不过来头也大,是广州城地下某帮派大佬的亲手打熬出来的头号打手,前些年,那大佬让李堪愚在地下拳赛帮他捞了不少钱,直至曾士奇人马高调入主广州城后,接手了大多数地下产业,李堪愚这才渐渐退出人们视线。
不像是个粗人的李堪愚也有样学样的同赵三忌握了握手,有意无意间,握手的力道有点重,见得跟前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练家子的清秀小生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摸样后,李堪愚咧嘴一笑,放开手朝赵三忌竖起了个大拇指,这才说明了今天自己一伙人的来意。
两帮人的来意大同小异,打着的名头也冠冕堂皇,无非就罗列些曾士奇的丑恶罪行,奸、淫方面倒没有,就是掳掠程度,几近雁过拔毛,这让赵三忌多少觉得两票人马还算老实,至少没有凭空捏造些莫须有的屎盆子往曾士奇头上扣。最后徐丰年和李堪愚各自提出了要求,说是如果今晚彻底把曾士奇整垮了,那他们也不狮子大开口,只会要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那些地盘,甚至如果双方合作愉快,那他们也不介意多分出一杯羹让给赵三忌。无可厚非,这是一个许多空手套白狼的伙计都会艳羡的提议。然而,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赵三忌却是否决了两人的建议,今儿既然他敢吆喝十来票人马就杀上曾士奇的大本营,肯定已经算计好了前后,断然不会铩羽而归,如今凭空无端杀出两票分羹的人马,叫他如何情愿?
之后还是徐丰年率先做出了让步,改变了原本的分配方案,按比例分配,如果今天凯旋,那他们只要其中十分之三的地盘,剩下七份,就看赵三忌和李堪愚怎么分配了。
李堪愚对这事儿自己做不了主,当下打回电话请示了身后的大佬,随即做出了让步,只要了两份,剩下的五份,可以交给赵三忌。
最终赵三忌勉为其难地答应,同时没忘得理不饶人,今天这一仗的战略要改改,自己方面人手少,就不做那冲锋陷阵的炮灰了,如果徐丰年李堪愚两人想合作的话,那就拿出点诚意,有他们打头,撂翻曾士奇底下的那些喽啰们。
徐丰年几乎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毕竟虎死余威在,更何况原本就是广州城头号大佬的徐念祖这会儿还没死透,不就二三十号人马千来万的安家费嘛,他们担待得起。至于李堪愚,依旧尽职尽责地请示了身后的大佬,最后也跟着做出了相同的让步。
一场谈判下来,赵三忌近乎完胜。
最后双方敲定,秉着兵贵神速的原则,当下一鼓作气杀向曾士奇的老巢,擒贼擒王去。
六十号恶棍对上两百号流氓,饶是掰断了手指头算,也该流氓的胜率大。然而,如果在六十号恶棍里头放上十来头能以一敌十恶人,那么胜负就难说了。
赵三忌领着六十号人马在九指盯梢的地方碰了头。
一直兢兢业业扮演梁上君子的九指兄见着赵哥儿领着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地杀来,当时吓了一大跳,按照先前赵三忌与他达成的共识,今儿他们不是要搞突袭嘛,咋这会子却摆出了这么个明目张胆的阵仗,而且看着打头的几人眼生得紧,当下问起事情的始末。
赵三忌也不遮遮掩掩,并没压低嗓门,随意道,有人想借势,我好心就顺水推舟了一把。
九指到底是老江湖,这点把戏被赵三忌这么一点,当下了然。但也不含糊,仔细说明了里头的情况后,就默不作声,等待赵三忌号令。
赵三忌沉吟片刻,按他与徐丰年及李堪愚的计划行事,由李堪愚领着一小队体格健硕的恶棍们当打头当尖刀,直接破门而入,先展开第一轮冲杀,而自己押后当后援,待到李堪愚一票人马气力不接时,再赶上,至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徐大状,赵三忌也没压榨他那可怜的战斗力,直接叫他带领五六个人手,吩咐他守在后门捕漏网之鱼,同时特地吩咐他眼睛擦亮些,千万别让刘成文那家伙给跑掉,事后觉得不放心,索性就把蓝未央也塞进了这个小队。
战事有条不紊的按着赵三忌的计划展开。只是出乎他意料,被当尖刀使的李堪愚那战斗指数出奇彪悍,光凭他一人一把大唐武士刀,愣是硬生生切开了一条血路。这家伙下手也狠,凡是挡在他身前的流氓们,能切开脑袋瓜子的就绝不会只卸掉胳膊大腿,其打架时的悍勇程度,饶是见惯了蓝半城那不要命打法的赵三忌,也不禁动容。
而跟在李堪愚身后那票由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恶棍小队,一个个也不净是吃素的,手上的武器五花八门,棒球棍、镀铅管、砍马刀什么样式都有,随着李堪愚杀出的那条血道,挨个横向抡过去,估计这伙人以前也没少经历这种黑道的火拼,下手丝毫不留情,瞄准对方的命门手起刀落,就能带出一大片血花,场面的血腥程度,丝毫不亚于电影里头那些用电脑技术渲染出来的特效。
一番冲杀,李堪愚的一小队人马就把里头两百号人给冲击个七零八落。只是人力有穷时,这小队除了打头的李堪愚这时还有气力在人堆里横削直卸外,其他恶棍多少也负了点伤,只是大冬天的,身上的衣服厚实,流出来的血或被溅射到的血都被衣服给吸收了,这才不至于过于骇人。
眼见奇兵效果已达到,赵三忌也就没有隔岸观火的心思,招呼了身后蓝半城张玻璃一个干人等,进去收尾了。倒是屠晚清,却没掺杂其中,不知这些小喽啰的战斗值太渺小不入他法眼感觉杀机不必用牛刀,还是存了别样的小心思,他就守着大门的方向,搬来了一张靠椅,大马金刀地翘起二郎腿抽了烟,只是眼神冷冽。
由于赵三忌一伙恶人们加入了战场,这时已经被一堆人给团团困住了的李堪愚这边压力瞬息减缓了不少,本来几近强弩之末的他重新焕发了第二春,抡起手上的武士刀,又是一阵势如破竹,待得一箭双雕削去了两个敌人脑袋后,杀红眼了的他彻底爆发了如山似岳高手气场,硬生生压制住了周围那些流氓们欺身上前的脚步,李堪愚同时也为自己赢得了喘息的时间。趁着这空当,他将眼光落向赵三忌的方向,然而却是发现了他生平来,最梦魇的一幕。
二十米开外的赵三忌,左手拎着一把从敌人手里夺来的砍马刀,右手提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整来的板砖,就这样一步步缓缓前进,凡是冲到他跟前的家伙,都被他用右手上的板砖给直接拍上了脸门,瞬间血光迸溅,但凡没有冲到他前面还在两米开外的,也都被他直接一刀给削掉了头颅。或许这些招式和手段对李堪愚来说都算不得什么,然而,叫他毛骨悚然的是,赵三忌但凡一刀劈出,均有刀芒随之吞吐,同时被他一刀削落脑袋的,不止一颗,最高之数,多达四个!不多时,在他周围已经滚落了不下二十颗脑袋。尤其叫李堪愚吊诡的,这个清秀的小生,至今这会儿嘴角还挂着道淡淡的笑意。
看到这儿,李堪愚不禁捏了捏先前同赵三忌握过的那只手,同时想起去年自己在斗兽场碰见的那个一拳能轰爆一头壮年公牛脑袋的泰国拳王,均叫他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紧随赵三忌之后的蓝半城也不甘落后,依旧是那种一往无前的大无畏打法,拼着吃上对方一记刀子也砸爆人家脑袋的不要命狠劲儿,一鼓作气,朝赵三忌的左上方杀出一片小天地,躺在他脚边上的尸体,比起赵三忌那边亦是不遑多让。
而较之前三者的血腥,张宪睿瘦猴两人这边显然要默默无闻许多,虽然也没少人被人他们两个给合伙阴了,但这种二打一的不要脸打法,对于英雄主义情结严重泛滥的李堪愚来说,就显得不那么光彩了,更甭提守在门口跟着屠晚清也搬来了一条板凳手上握着一把手枪偷偷喂人子弹的九指兄。
这丫,就是一个开挂的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