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望关兴叹
却说韩遂骤闻长安士人联合将领yù图叛luàn,大受打击,一夜未眠,心力憔悴,次日高挂免战牌,盖军求战不得,无可奈何,长安东郊连续沸腾两日后,再次安静下来更新
与此同时,一支兵马众多、不见首尾的大军从南而来,缓缓来到峣关关下。
大军总兵力高达三万五千人整,其中健壮步卒三万,骁勇骑兵五千,主要以袁术荆楚兵为主,另有吕布杂牌兵约三千,李méng秦地兵约五六千。
单论战斗力,自然是李méng兵最强,毕竟他们皆是董卓麾下jīng锐,少说也有数年战场厮杀经验,袁术的荆楚兵也远远比之不上,更勿提吕布。吕布虽然兵力有限,且军中多参杂民壮,外表光鲜,实不堪战,然则袁术却待其甚厚,隐隐在李méng之上。
一来吕布对袁术有大恩惠,袁氏京中满mén皆为董卓残害,吕布亲斩董卓之首,算是为袁氏报仇雪恨。而且如非是他率兵从背后袭击李méng,袁术现在还受阻于武关关下,绝难至此。旧恩加上新惠,袁术对吕布高看一眼,也就不足为奇了,反之则是怪事。
二来,吕布步卒固不耐战,但他手里却有一千骑兵,目前袁术缺的就是骑兵。其实以其坐拥四千骑兵,放到盛产战马的凉、并、幽诸州,可能不值一提,放到东州,则足以傲视诸侯矣。不过袁术自从认识到马镫的巨大作用后,骑兵,自然是多多益善。
何况,李méng仅为董军偏师,除其本人外,有能力的将领寥寥无几,怎及吕布聚集并州一州之jīng华,麾下骑将、骁将、猛将不计其数。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袁术相信自己如果能够彻底消化并州军,那么他的大军实力将会膨胀一倍不止。当然了,吕布亦非易与之辈,军权抓得甚是牢固,袁术想要兼并其部,还要好好筹划一番才行。
种种原因相加,造就了如今吕布在袁术麾下的特殊地位。
吕布不是白痴,他当然清楚袁术对他麾下的窥视,然而他现在实力低微,别无去处,惟有不动声sè,静观其变,所幸两军刚刚合并,袁术不敢做得太过。
吕布心底还隐隐有个想法,他现在的地位有些类似于当初孙坚之于袁术,似属下又似盟友,拥有一定的独立权,只要自己收起锋芒,静静蛰伏,等待机会,未尝不能效法孙坚,一举摆脱袁术控制,自立一方,甚至后来居上,取而代之,亦未可知。
和吕布抱着的想法不同,李méng心里没有那么多歪mén邪道,董卓死了,董军诸将被迫绑上韩遂战车,困守长安,岌岌可危,他又素无根基、能力,难以独立,袁术以大将待之,他也乐得为其效命。
数万带甲之士鱼贯行至峣关下,如雷鸣般的战鼓声炸起,士卒依照指令,列起大阵,一时盔甲鲜明,刀戟若林,盾牌成墙,旌旗拂日,军容甚是鼎盛,使人目眩。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数万带甲之士顿戟敲牌,扬声大呼,厚重雄壮的口号声铺天盖地响起,一bō涌向对面夹于山谷间的雄伟关隘。
袁军中央军阵突然làng裂般分开,袁术略显臃肿的身体跨在一匹白sè高头大马上,缓缓从阵内行出,数十文武策马尾随其后。
袁术从五月初围攻武关开始,连续一个多月时间,整日不是亲上战场,就是憋在营中,对于京师公卿子弟,素爱享受的袁术来说,其中煎熬,实不足为外人道。因此一破武关,途经诸县,便不由放任自己,大肆享受。昨夜在上雒县,袁术贪恋酒sè甚深,直至黎明前方才睡下,以致今日已是午后时分,面上尚有稍许浮肿。不过他的目光依然犀利如剑,似yù将眼前雄关,从中一剑劈开。
无怪袁术有些志得意满,他近来四面出击,成绩斐然,首先东方扬州方面,中郎将文聘、桥蕤,江夏太守刘祥顺利攻克豫章,这座人口超过百万的大郡,同时东路军依托豫章,北入丹阳、南侵会稽,一旦将这三郡拿到手,大半个扬州从此便姓袁了。
南方jiāo州方面,他正在竭力拉拢jiāo州刺史朱符,同时借朝廷窘迫,道路不通,自行委派太守,把手伸进苍梧、郁林二郡,他相信用不了多久,jiāo州就会纳入体系。届时他的势力范围遍及荆州、jiāo州、扬州,和袁绍坐拥冀、青、兖相比,亦毫不逊sè。
而他自率数万勤王义师,攻克武关,收降李méng、吕布,可谓兵强马壮。眼前的峣关,是他入京的最后一道阻碍。如今韩遂及董军余党被盖俊围困长安,峣关守将李傕惶惶如丧家之犬,料来未必敢抵挡他的数万大军,不战而降,当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半晌,袁术缓缓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侧的李méng,说道:“子明,孤率军十万,进抵关下,一旦振奋,将士敢死,峣关虽坚,转瞬焚碎。李稚然与你一般,皆为秦地将才,武略不凡,孤甚敬爱,不忍轻毁。子明,你与李稚然有同mén之情、同袍之谊,可否待孤劝降之?”
李méng抱拳道诺,他和李傕在董军诸将里,不算近,也不算远,中间偏上,其素知李傕xìng格骄傲,眼高于顶,自己随便派遣亲信前往,对方未必会买账,乃不假人手,策马扬鞭,带领三五部曲直趋关下,纵声大喝道:“李稚然,我李子明也,你可在关上?若在,出来答我。”
“……”关墙上,lù出李傕威严的面容,他眼光清冷地看着李méng,无一言片语。
李méng想过不下数种两人见面时的情形,可是李傕这般沉默,却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李méng双眉微微蹙起,吃不准对方态度,抱拳说道:“稚然,韩遂早间叛luàn,为祸家乡,今见社稷衰微,图谋不轨,窃据长安,威胁天子,实乃国贼也,人人得而诛之。今盖骠骑从北,袁将军以南,兵马不下数十万众,两面夹击,韩遂必不可守,难逃败亡。稚然依附韩遂,与送死无异,身后亦遭骂名,何不早降?”
李傕仍然不语,李méng也不觉气馁,又道:“袁将军名mén之后,家族四世三公,mén生故吏遍布天下,今带甲十万,入京勤王,可谓众望所归,正是我等之明主也。”
“说完了?说完了就回去吧。”李傕终于开口,然而他一句话就把李méngnòng懵了。
李méng苦劝道:“稚然,要知道你虽拥雄关,又岂能挡住袁将军兵锋?”
李傕不慌不忙道:“你说我依附韩遂?”李méng闻言一怔,他怎敢直呼韩遂之名,不等反应过来,忽然听到关墙上李傕大喝一声“竖旗”,一面玄sè大旗拔地而起,伫立关上,迎风飞舞,猎猎震响,展lù在李méng面前,展lù在关外数万袁军将士面前。
李méng仰头瞧清旗帜,面sè大变,惊呼道:“稚然,你投靠骠骑将军了?这、这……”
李傕冷声道:“骠骑将军乃盖世英杰,韩遂无能为也,我心慕而投之,有何不可?”
“……”李méng不由一阵无语,看着李傕的眼神颇显古怪。董卓死时,是哪个孙子坚决反对归顺河朔,力主率兵进攻长安的?而今说变就变,这厮到底还有没有立场可言?
李méng轻轻眯起眼睛,手捏马鬃,李傕投身河朔,他一肚子说辞再难说出口,可让他就这么无功而返,心里又有些不甘,踌躇良久,直言道:“稚然,当一力拒北而往西,此事断然瞒不过骠骑将军,现下骠骑将军有用得着稚然的地方,或许不会有所表示,但是日后,难保不会秋后算账。稚然,对于这一点,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李傕眉头不为人察的皱了一下,李méng的话正是他心里的担忧之处。
李méng见他无言,似有触动,再接再厉道:“不若现在归降袁将军……”
“还是那句话,说完了就回去吧。”李傕冷笑着回道。他是担忧骠骑将军秋后算账,但却不代表他会受到李méng蛊huò,转投袁术。相反,他正要竭力抵挡袁术北上,独揽一面之功,再加上外甥胡封在旁帮衬,他相信以骠骑将军的心xiōng,当会不再介怀。
李méng心知李傕是那种意志坚定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再难动摇,遂掉头而返。
后方袁术等人,也都看清关上旗帜,气氛略显凝重,峣关落入盖俊之手,对于他们来说,是最棘手的情况,这意味着,他们将在峣关前,进退不得。进,盖俊明显不会让开道路,让他们进入长安添luàn,除非强攻关隘,然而峣关险峻,不弱武关几分,他们没有第二个吕布相助了。退,勤王大业,关乎社稷成败,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怎么办?……”
袁术环顾左右,文武皆是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下,只得暂时撤军,返回上雒县,先安顿下来,再作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