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猛的转头,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是他大意了,还是那人功力太高。
“喂!”那人似乎很淡然,“谢谢你放我出来,我都快憋死了。”
越没有说话,这人似乎年纪二十出头,脸上身上都有些脏,看不出本来面貌,只有那双眼睛,泛着红色。但即使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却仍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我说过,只能活一个。”越提醒他,但是心里却在想一上来就跟眼前的人为敌,似乎不太明智,是绝对不明智!
“坐享渔翁之利不是更好。”
越看着那人席地而坐,看着当中空地上的厮杀。
虽然想要置身事外,最后收拾残局,但是会有个别的人会接近越身边。越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身边坐着的人,便有一个看似走火入魔的高大壮汉向越扑了过来。
越轻巧的侧身避开,壮汉扑了个空,越举起匕首,眼看着就要插中那壮汉的侧腰,不想壮汉灵巧的在半空中愣是扭转了身体。双臂似乎想要圈住越。
虽然吃惊壮汉的敏捷,但是越也毫不含糊,右脚踩在壮汉的膝盖上,借力一个后翻,出了壮汉的禁锢。
越单膝着地,抬头看向壮汉,余光发现那个坐在一边看好戏的人似乎对越这边的打斗十分感兴趣,撑着下巴,看的很投入。
壮汉见越逃了开去,十分光火,吼叫了一声,向越的方向击了一掌。越一个侧翻,在刚才所在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掌印。
越暗想,如果自己用内力,能不能接下那掌。环顾了一下四周,越见情势不太妙,要尽快解决了眼前这一个才行。不然很快会有一些会过来加入战火。
匕首在掌中180旋转,越牢牢的反握住。身形快速转换,让壮汉发出的又一掌落空。越几乎贴近地面,身体前倾,脚一蹬,在壮汉的右下方掠过,匕首刀刃上惨淡的光带着血色。
壮汉见越绕到了身后,便转身准备再攻击。转身到一半,动作停滞了下来。右侧腰部由于转身的动作而开裂。腰部的开裂口,贯穿了身体前后。
一把小小的匕首,可以将人切开一半吗?
越在手中掂了掂匕首,甩去刀刃上的血水。有了剑气,匕首同样能秒杀对方。
壮汉就在越的眼前倒下。
越突然感到体内有股气开始乱穿,这种时刻,越贴近洞穴中的石壁,紧握匕首,防止有人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偷袭。
越运气,将有些乱得气息缠绕,试着平稳下来。这是血祭文的内力。也是越不明白之处。明明都是武功。为什么会有着不同的感觉,似乎身体中有两股气流相互缠绕,彼此想要争个高下。血祭文的气息,愈加强烈。越的眼眸中泛起的红色开始变深。
“你没试过,对不对?”那一直坐着看戏的人突然冒出来一句。
越没有理会,但他知道如果此人现在出手,他未必有把握赢。
“你不知道杀了同练血祭文的人,功力会增强吗?”
那人的一句话,让越终于抬眼看他。有这种事?
“血祭文难道不是普通的武功秘籍?”虽然越知道,血祭文不同一般,但眼前的男子似乎知道的要比越多。
“是,也不是。”男子苦笑,“虽然是武功,但是不该是我们练的。”
“何解?”越惜字如金,忙着运气将体内疑似要暴走的气流压制住,轻柔的牵引着这股霸道的气循环于自己周身。
“这是索衣图练的。”男子说道,“你没发现内功浅薄之人,都会走火入魔吗?”
越一惊,难道不是因为血祭文本身的漏洞才导致的走火入魔吗?
“内力不够强大,根本就没办法压制住血祭文。练过血祭文,那股内息就会留在你体内,血红的双眼便是证明。没想到你看上去年纪小,却已经有深厚的内力可以控制血祭文。”
越已经将体内乱串的气流安抚了下来。似乎和自己的内力融合在一起,两股气息交缠,更加的浑厚了。
“你以为,为什么只能活一个?”男子紧紧盯着越。
越无语,大概猜到了。如果说杀了对方,能提升功力的话,就是要那个最强的。但,如果越杀了所有人,他体内的内力能不能阻止突然间增强的血祭文暴走呢。
“就像练蛊。”男子笑了,血红的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剩下的最后一个,才是蛊主想要的。我们的下场都一样……”
男子看着周围的人不停的厮杀,脑袋搁在蜷缩起的膝盖上。不再言语。
越又杀了一个接近的人,这次是个小角色,内力低下,估计刚练血祭文没多久就走火入魔了。越简单快速的了解了之后,发现体内很平息。原来功力增长多少还要看对方的能力强弱。
越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规则。所以只要等就好。
场中杀了不管多少人,不管功力增长多少,但是那人也要有能力控制血祭文的暴走才是最后的赢家,所以越只要等,不需要多杀几个来增加功力。杀了最强的未必是件好事,可能内力一下子增长太快直接暴走而导致自己走火入魔。
所以那男人在坐等最后的那刻吗?越看着那安静坐在角落的男人。还有几个仍旧呆在凹洞中没有出现的人,也是吗?
越的手摸了摸衣服的暗兜,炸药的量不多。虽然显而易见索衣图想要那个最后的“人蛊”。但是越可不是傻子,武功这种东西,只要能够让自己不陷入危险即可,这种危险的增加武功的方式,还不如扔一个炸弹过去直接解决。
越观察了山洞的地势和环境,以自己制作的炸弹,极有可能会导致洞顶坍塌。这个山洞的人工痕迹太明显了,既然是人工的就代表很多地方都是加固出来的,如果一个爆炸,全灭也是可能的,出口处又被自己给封了。五天之后,洛城才会从外面将出口打开。
越跃上一块山洞壁上的凸起,蹲坐在上面,静静在一边观战。手中却紧握着武器。随时都有人会杀上来。
不管最终这场杀戮的目的是为何,但是眼前最重要的保全性命。
另一边……
洛城的脖子被死死掐住,脸色涨得通红,如果慕容子衡再不放手,洛城随时会昏厥。
“你竟然敢骗我!”慕容子衡眼中带着狠厉。索衣图派出的死士只能证明越可以去最后的试炼了。但是为了成功的概率增大,理应让越练成内力第八层才是。计划不应该提前。这个时候谁都不会来动越的主意。否则慕容子衡怎么会被洛城骗过,放心洛城带走越。
“……”洛城已经说不出话来,脑中一片空白。
在洛城闭上眼的同时,慕容子衡松开了禁锢。洛城立刻犹如没有生命的落叶摔坐到地上,趴在地面粗重的喘息。
“在哪里?”慕容子衡口气中没有一丝感情。
落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以为慕容子衡对他还是不同的,可惜似乎不是。
“……”喉咙被掐了那么久,一开口,洛城没有出声,咳了几声之后,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没用的,已经晚了。到现在已经过了12个时辰了。”
“在哪里?!”慕容子衡一把抓住洛城脑后的头发扯到,让洛城的脸孔面向自己。
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发怒了,洛城轻笑,很少见到这个男人发火,即使不快也不会发火的人,变了。真的变了。
“我不知道。”洛城咬牙道。
慕容子衡深吸一口气,“你不说,以为我就找不到了?”
洛城摇了摇头,“王让我带话给你,上官世家的那样东西查到眉目了。所以拿到那样东西,就告诉你慕容越在哪里。”
慕容子衡眯起眼,等找到的时候,再见到越,早就晚了。
“明珠会搞定这件事。”
“你知道的,你没有选择。”洛城说道。
慕容子衡眯起眼睛,不想反驳,越只有7层的内力,不知道能不能抵御住血祭文的反噬。如果……没有如果,慕容子衡知道越的手段,这么个人怎么可能会输。而且自己没有办法救他。这种所谓的试炼,他很了解。没有出现最后一个胜者之前,那个空间会被索衣图布置上结界。无人能闯入。
越儿,你一定要活下来。哪怕杀光所有人,被血祭文反噬。慕容子衡心里说道。
“明珠那边到底怎么样?”慕容子衡收拾好心情,冷冷问道。
“在琼花宫。姬无双手中。”洛城回道。
“弄到手有什么难度吗?”
“有,供奉在琼华宫的大殿之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把守。镶嵌在石壁之中。”
慕容子衡皱眉,“那就灭了琼花宫吧。”
明珠原本就要灭了上官世家,现在多一个琼花宫而已。
洛城不再说话,这原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下他的喉咙疼痛难忍,似乎慕容子衡当时真的想要杀了他。
于是,两天之后,上官世家和琼花宫从此消失在了江湖之上。
当上官明珠带着一颗球形水晶出现在慕容子衡面前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被喷溅到的血渍。
慕容子衡手中接过那水晶球,似乎有意无意的问了句,“不后悔?”
明珠连想都不想的说道,“不后悔,是他们欠我的。我总算替我娘亲报了仇了。”
慕容子衡抬眼看了看明珠,从小到大,明珠从来没有提过他娘,想必是段很悲戚的往事。
“衡!洛城是不是站在玉重天那边了?”报完仇之后,似乎松了口气。但是明珠最关心的是洛城和慕容子衡。
“他本来就是那边的人。”慕容子衡无所谓的答道。
“不是的,他最关心的人是衡。所以衡,你不要放弃他。”明珠眼中带着祈求,为什么那个慕容越出现了之后,子衡的眼中就看不到别人了。
慕容子衡嘴唇动了动,不再说话。垂头打量起手中的水晶球来。
水晶球制作的天衣无缝,中空,里面是红色的液体,随着水晶球的晃动而晃动。这就是那彦晓的血?加上南宫世家得到的咒文。延续了百年的诅咒和索衣图的控制,即将结束了吧。
明珠再也不用回到上官世家去了,也不用再扮女装,强迫自己忍受那种耻辱。以后呆在慕容子衡的身边,好好的守护子衡和洛城。这就是上官明珠唯一的愿望。
拿到了水晶球之后,慕容子衡便直接找到了玉重天,询问慕容越的所在。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在玉重天欣喜的拿到水晶球之后,便告诉了慕容子衡具体的地点,告诉了他也无妨,因为慕容子衡根本就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慕容子衡在山洞外等了一天一夜。洛城告诉子衡,五天,可以如果里面的人没有厮杀到只剩一人,洞穴是绝对不会打开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的慢。
在慕容子衡看到越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的时候,似乎恍如隔世。
“衡!”明珠在身边提醒道,现在慕容越极有可能是走火入魔,六亲不认的状态。
慕容子衡没有听见明珠的声音,直接站在越的面前。双手扶住越的双肩,他不敢保抱住他。因为越浑身都是血,慕容子衡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口。
越没有反应,而是挣开慕容子衡,径自走到阳光下,抬头眯眼,似乎很久没见阳光的感觉。
“越儿?”慕容子衡看见越的衣裳有些破损,一只袖子已经不见了,曝露在外的手臂上血迹斑斑,似乎有已经凝结的血痂。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垂在一边。显然骨头断了。
越视线转向慕容子衡。纯血色的瞳孔。没有一丝情绪的望着慕容子衡。
“越儿?”慕容子衡轻声唤了一声,对他没有回应的越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越嘴角一勾,表情邪魅,血红的眼眸中却没有半点情绪,“衡,你来接我?”
越的嗓音有些蛊惑人心,慕容子衡眉头紧了紧,有些分辨不清越是不是又使了摄人心魂之术。
“你没事吧。”
“恩……”越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没什么大事,除了手臂断了,肋骨大概也断了两根。”
“这叫没事?!”慕容子衡好不容易控制好的情绪还是爆发了,“明珠,叫大夫过来看看。”
早就备好了大夫,知道越完好无损出来的可能性几乎就没有。不过,只要他活着出来就好。百年来,越是第一个过了试炼但却没有被血祭文反噬,走火入魔的人。慕容子衡刚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纠了起来。
明珠看到慕容越就来气,便走远了开去。
待慕容越伤口都简单的包扎处理了之后,越悠悠的开口道,“衡,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慕容子衡既然知道他是从异世来的,那也不用可以隐瞒些什么。
“恩。”慕容子衡不意外,因为看到越怎么对付敌人的方式就知道不是经历过些什么,是做不到的。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越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委屈。
“对不起。”慕容子衡百口莫辩,的确是他将越置于那种境地的。原本他该处理的更加好的,不是吗。
越轻笑,举起完好的那只手臂,摸了摸慕容子衡的头,“如果你不能保护我的话,就换我保护你好了。”
越轻描淡写的话语,顿时在慕容子衡心湖中卷起了浪涛。一股暖暖的温存将慕容子衡整个包裹住。
慕容子衡笑了,不带任何杂质。
越永远记得那天,慕容子衡的那个明朗的笑容,在他心里代替了太阳。
“越儿!你终于长大了。想要保护爹了?”慕容子衡揶揄道。
“出来之前,我杀了慕容子健。”越淡淡的说了出来,让慕容子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子键?”那个爱笑喜欢缠着自己的弟弟……子衡还以为他早就死了。
对慕容子衡的反应,越并不在意,“他告诉了我,很多事。”
慕容子衡皱了皱眉,“很多事?”
越点了点头,很多事,足以让越原谅慕容子衡对他所有的过失了。
“好事?”慕容子衡嘴角扯动,“坏事?”
“他说他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越恶趣味的笑了,“所以我杀了他。”
子衡一愣,为什么本该伤感一下弟弟的死讯,听了这句话之后,心中泛起了淡淡的窃喜。
“你啊。”知道越不会再说什么,子衡也不再问,子键的死没有让子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好多年前,洛城就告诉他,子键死了。反倒是,越主动的亲近示好,让子衡心情大好。也没有追究为什么置他于危险之中。
在慕容别院中休息了好几天,越红色的瞳孔却完全没有褪色的迹象。这让慕容子衡有些诧异,毕竟以前没有真正出现过完好的试炼者。
慕容子衡还是喜欢越本色的眼眸,浅褐色的眸子中淡淡的,平静如水,映着子衡的影子。
越很安静的养着伤,只是喜欢坐在院中发呆,看着树上的鸟窝可以坐一个下午。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子衡的时间除了要务就是陪着越坐着。
“你什么都不问吗?”最后还是子衡忍不住了。子键说的再多,也不可能了解全部。越都不好奇的吗?
“问什么?”越闭着眼享受风滑过脸颊的触感,感官变得十分敏锐的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你一点都不好奇?”
“索衣图想要做什么,我不关心,也不会乖乖听话。但是你想要做什么,我会帮你。”越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进慕容子衡眼里。
“为什么?”慕容子衡自认,凭子键说了几句话,越就会心甘情愿的替自己达到目标。自己豁出了性命,也没有得到越完全的信任。“子键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想知道?”越轻笑,“不告诉你。”
“越儿!”慕容子衡发现越真的变了,变得顽皮了。不再是那个目中无物,漠不关心的淡漠之人了。初见越的时候,慕容子衡真的觉得自己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冷漠的人,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可如今,虽然还是那个性格清冷的可人儿,但是他的情绪开始有了表情。
慕容子衡单手绕过越的脖子,勾住拉近,避开了越的伤口。
两人贴着面,直视对方。
“看来我们的越儿,许久没有被调、教,胆子越来越大了。”慕容子衡邪恶的口吻配合坏坏的笑容。
“你爱我。”没受伤的手环住慕容子衡,越嘴角微翘,满意看到那笑容微颤。
主动的贴上那唇形姣好的柔软,越轻轻吸吮着,这个男人活得真的很辛苦。在皇权之下,他没有卑躬屈膝,仍旧是那么傲气逼人。
越很快得到了回应,这个男人不管是不是在利用他,但是他真的是爱上了自己。越很肯定。谢谢你了,慕容子健,将你知道的所有,和慕容子衡都不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了我。
“小妖精,你伤势还没好。”勉强抽离的子衡眼神有些涣散。
越没有勉强,笑着靠在慕容子衡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心跳的律动。
慕容子衡叹息了一声,轻轻搂住怀中的人儿,真是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