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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比南方晚很多,这边寒梅未谢,那边便已红桃含苞了。
康熙五十三年,二月,初八,有雪。
今年的春天特别冷,连带着宫中梅花的寿命也变得长久,地面虽掉了一地的粉白,但枝丫上仍是一瓣紧挨着一瓣,一簇簇地拥挤着。
此等良辰美景,又怎可辜负呢?
华灯初上。
御花园中一片人声沸腾,妃嫔福晋格格,就连宫女也都穿上了崭新的宫装,姹紫千红的,堪比初春百花,甚是美丽。
外加琉璃灯,黄金盏。
美丽的舞姬,丰盛的美食,飘香的佳酿,欢乐的笑声。
难怪皇族中人总是如此喜欢宴会,见此场景,座位上的年羹尧心下不由冷笑。
这次四川干旱能够完美解决,虽胤禛当居头功,但年羹尧亦功不可没,康熙帝欣喜之下便在城郊赐了座府邸,这次宫宴也将其与其家人都排在其中。
风头正劲,身旁又怎会无阿谀奉承之人呢。
“年大人,真是恭喜恭喜啊。”一旁的几个官员见他一人在位置上,便上前套近乎道。
“年大人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又深得皇上器重,将来可别忘了提拔提拔我们几人啊。”
……
年羹尧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忽然他的嘴角带着一个几乎讥讽的微笑,冷冽得使人有些寒心。
那些人浑身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颇为尴尬。
“各位大人过奖了,亮工在此先行谢过。”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口而尽,继而又道:“亮工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各位大人。”
“年大人太客气了。”又是一阵寒暄,便各自散去了。
那些人心中纷纷在想,难道刚刚那冷笑是他们看错了?
不管如何。宴会仍旧不急不缓的进行着。
女眷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大伙皆是不解的望了过去。
康熙亦是,他非但不恼,还笑道:“何事如此有趣,说出来让朕也高兴高兴。”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容的宜妃指着一旁的年惠容,也就是年羹尧的胞妹,道:“还不是这年丫头。”想着想着,又掩嘴笑了出来,好一会又接着道:“她说她要嫁人,就定要在这御花园中举办一场比武招亲大会。”
“哦……”康熙若有所思的看向年惠容。
“这简直就比我们家汉娜丫头还要嚣张。”宜妃嗔道。
“万岁爷还没完呢,这丫头她还说啊,赢的那人一定会是她心中所想之人。”宜妃又道:“于是臣妾就纳闷了,这都有心上人了,便问道你怎么知道赢得那人一定是你心上人?您猜他怎么说的?”
康熙感兴趣的看向惠容,道:“你是怎么说的,告诉朕。”
“因为他是我心上人。”她又讲了一遍,仰着头,很认真,很倔强。
“哦……那说说,你心上人是谁。”
本斗鸡似的人儿,听了这句话,不由的面颊泛红,低下头去,到底是个黄家大闺女。
宜妃轻笑,小声道:“你到是说啊,万岁爷这不正要给你做主。”
听了这话,惠容头更低了,眼神不自觉的向阿哥那一桌瞟去。
康熙看在眼里心下明了,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微微眯眼,目光似不经意的扫向胤禩。
“都坐下吧,这事儿。”看向德妃,“德妃,就交给你负责了。”说完瞟了瞟胤禛。
“臣妾遵旨。”
从没进过宫中,一直远在四川的人,又怎会看上其他阿哥,唯一的可能就是刚从四川归来的四阿哥胤禛。
一直安静坐着的四福晋,还是那样,端庄的坐着,得体的笑着。只是漆黑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缩,眼眶内干涩异常,该汹涌的液体都去了哪里?
胤禩慢慢的把桌上的酒杯喝了口酒,已经冷了,不由皱眉,身旁负责温酒布菜的太监不知去了哪里。他也没说什么,又慢慢的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自己碗里的一块鱼肉,鱼肉也已经冷了,腥涩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完全没了刚上时的阵阵飘香,吃了一块,不知为何又习惯性的伸手再夹了一块。
胤禛一直在暗中观察胤禩,看着他听了皇阿玛那话后,面上带着几分失落,又倔强的抿紧了唇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其实每当他觉得自己受到委屈时,总会不自觉显露出来的那种眼神,他自己从没注意,却让他为他怅然若失。
八弟你看,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月已至中天,实在是呆不下去的胤禩悄悄起身,离开了这华奢的宴会。
宫中的道路总是曲曲折折的,看不见尽头。
胤禩在里头七拐八弯了好一阵子才出了完全看不到会场的亮堂。
不觉间竟来到了这被忽略许久的小湖边上,草木丛生,当年亲手植下的树木都活的很好,如今都长得郁郁葱葱,有几株梧桐竟都比他还要高出些许。
胤禩试着摸了摸旁边那棵苹树的树干,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当年的刻痕果然还在。
怔怔的看着树干站了好一阵子,突然伸手掏出腰间的匕首在上面划着,没一会便出现一道痕迹,低声自语道:“今天你没理我。”
又划了一道,“昨天也是。”
……
一连划了好几道,转念一想,突然停了下来,自己再做什么,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居然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不由笑出声来。
经过刚才那一阵忙碌,心中的闷气倒是减了不少。反正闲来也无事,索性就转身靠在树干上发起呆来。
多久不曾踏足的地方,有好多年了吧,从那个事件之后,原来十三弟离京有这么久了。
如今再看,景色依旧,并无多大变化,仔细想来,变得最大的其实只是自己。
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竟不知身在何处。
“既然跟来,何不出现。”胤禩叹了口气,道。
好半响,从暗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一会就在面前停下。
沉默一阵,那人突然伸手将胤禩整个人要进怀里,额头抵在肩窝中,侧耳倾听其脖颈中的血脉流动的声音,突然有张口要断他的**。
于是他真的张口去咬了。
“咝……”胤禩倒抽一口冷气,但并没有推开他。
良久胤禛才放开,伸舌头舔了舔咬过的地方,并没有出血,又将人往怀里紧了紧。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有很多事请想要让他知道,但最后张了张嘴,只道:“我很想你。”
轻不可闻。
再等等,再等等,只要一盏茶的时间就好。
“四哥,你该放手了。”不一会道。
胤禛怔怔松开手,有那么一瞬的不明所以。
“小弟还没有恭喜四哥呢,恭喜四哥……”
“小八。”胤禛打断他,“你这是做什么,你明知道我是怎么想。”
“笑话,四哥你是这么想的,小弟怎么会知道。”
“你在怪我。” 胤禛只觉得心一瞬间从云端坠落至谷底,沉重异常,“我这就去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够了。”胤禩声音中竟带了丝不耐烦,转回头,认真看着他道:“四哥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局,真的会因为小弟的一句话而放弃吗?”
胤禛淡漠不语。
“既如此,四哥又何苦在惺惺作态。”胤禩冷笑,语气不由也重了些许。
“惺惺作态?哼,难道八弟你就问心无愧了?”胤禛突然笑道,他不笑时很冷,笑起来更冷。
“最起码我不会那我们之间的感情作为赌注。”
……
一阵寂静。
“小弟不在京中那段时日,四哥定下了不少功夫。”
“皇阿玛会因为那件事,而将你一直带着身边,完全断绝你和九弟的关系,我事先确实没有料到,况且……”昏暗中,微微眯眼:“将皇阿玛迎去的人,并不是我。”
“十四弟打的什么主意,我比你更清楚,但是……四哥,你敢说,你没有任其发展……”
胤禛扭开头,“我以为你了解我。”
“是啊,心思缜密,隐忍不发,本来就是四哥你最大的能耐,可是小弟竟然忘记了,真是大大的不该。”不由向后退去,“呵……大大的不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胤禛心下阵阵抽痛。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反反复复,从未真正放下过,他对八弟贪婪依恋是他的心魔,而八弟对他的爱恨交织又何尝不是他的心魔呢?
若真能放下,他们必能海阔天空,偏偏放下又谈何容易。
御花园中,仍是丝竹声声,梁中不是何时离开了康熙身侧,这会儿正往回赶,在康熙耳旁说了些,康熙帝对其摆手,便退至一边。
这时胤禩也回至大厅,趁大伙不注意间回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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