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桃源宫虽已被灭门,有句话却没有说错,沈逸卿长相极得其娘亲“真传”,倘使年轻个五六岁,卖去青楼楚馆绝对可以赚回不少钱。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沈逸卿的娘亲出身青楼,年轻时是位十分有名的美人,在凤月城中艳压群芳。至于如何美,迟风并不详知,但沈逸卿的父亲他却见过,身形高大,高额浓眉,鹰眼略凹,霸气之中带着精明,所以沈逸卿这幅长相无疑是来于其母。再加之六七岁后便得沈祟易宠爱被接回了沈家,习得不外传的精妙武艺,可谓是人人称羡了。
迟风看得虽然小心,却架不住时间一久。沈逸卿眉毛挑了挑,转头去看走在身侧的人。难道说闲云山庄的侍卫也都和主子的一样,全都有没事盯着他瞧的嗜好?
沈逸卿的眼里带着点促狭,恶意倒是没有,只是没料到真等他真侧过了头,身边的人已经不知将注意转去了何处。
“赵玐!赵玐!你给我站住!”清脆略尖的响亮嗓子,约是出自一妙龄泼辣的女子,正从道边一家酒楼的三楼里传出,随后响起的还有一连串脚踏楼木的噔噔急响。
迟风眼里带着点叫人描述不出的复杂神采,直直朝着传出声响的地方看了很久。不过酒楼的门并不冲着他们走的这条路,所以最后只能将头转回,继续前行。
沈逸卿所托是件不太能见光的事——偷东西,还得在大白天,且不能由他亲自动手。至于为何要如此安排,迟风没有问,对个做了四年暗卫的人来说,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某处宅子偷个东西并不困难。唯一叫他没想到的是,沈逸卿这种端人正士会选这法子来解决问题。
想到若不是穆席云不知去了何处,今日就得由整个闲云山庄供着的那位来干这偷鸡摸狗的事,迟风便觉得脸上一阵抽搐。也亏沈逸卿想得出如此指使人的法子……
“不知沈公子要在下去取何物?”
再次感叹了把身旁之人说话的功夫,沈逸卿硬是把已经到嘴边的“偷”字咽了回去:“去取一本账簿。”
“账簿?”看来确实是与沈家的生意有关了。
“嗯。”沈逸卿点头,指向不远处的奢华宅院,讲道:“这宅院的主人叫沈甫,乃是沈家旁支一系,掌管了江南一带所有的布匹生意,在沈家十分德高望重。但近两年来一直苦称亏损,账目与过去出入十分之大,家父虽有怀疑,却因他每回上报的账目做得周密且滴水不漏而找不到话说。所以这次想借对账之日到来之前,找出其捏造的假账,动些手脚。只要能叫他在明日对账时于众人面前有所纰漏,我便可以借此光明正大地干预调查。”
对名门正派中背后的一套,迟风向无甚兴趣,于是直接挑出重点,问道:“不知沈公子想要如何做手脚?”
沈逸卿拿出一本册子,递到迟风面前:“这是沈家做账统一用的账本,只要将之与做好的假账兑换一下就可。沈家江南一带的布匹生意十分复杂,假账又不比真帐,无实可据,所以即便他在明日之前粗略翻看,也很难一眼看出被调换的事。”
迟风伸手接过,端看了下,收起来:“沈公子可能确定假账就在这宅子里?”
“确定。”沈逸卿答得毫不犹豫,点头道:“沈甫生性谨慎,绝不会容这些东西离自己过远。”
“不会随身携带?”并不是在故意找茬,迟风只是习惯在掌握了所有能知的消息后再动手。
“往常或许会,但过会儿一定不会。”沈逸卿看着迟风微微蹙眉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成竹在胸地道:“你只管去找就是,他绝不会随身带在身上,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去家父在此安置的宅院里见我一面。”
被那坦荡又自信的笑容晃了眼,迟风怔了半晌才记起回声:“好。”
“有劳。”见此沈逸卿又是一笑,叮嘱道:“我事前曾来探过,这宅院里守卫众多,星罗密布,还是多加小心得好。”
“嗯,知道了。”犯险又不是第一次,可还真没被人如此叮嘱过,迟风干咳了声,一时觉得有些别扭不自在。
“我留不了他太久,你当心。”沈逸卿说完便转身,朝着条不起眼的小巷离开了。
大白天的找块黑巾蒙面反而显眼,迟风便直接翻身进了院墙。这一起一落,真正叫他瞪直了眼,也终于明白沈逸卿方才为何用星罗密布四字来形容。占地广袤宅府宅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之人来往不断,所走线路错综复杂,一时叫人难以看出头绪。不光守卫个个武功高强,院里甚至养了猎犬,如此想要在短时间内潜入,根本没有可能。
迟风紧紧靠着院墙,一时拿不定注意究竟该先退出去从长计议,还是直接进去碰碰运气。这么戒备森严的宅院,他还真是第一回见到。不知沈家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账簿与生意,要叫这宅院的主人防备至此。
“汪汪——汪汪汪——”就在迟风思索着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府中顷刻传来一震犬吠,紧接着,各处的猎犬也开始跟着一起吠叫。
这一叫,迟风更加心神紧绷,光挺声音,少说也有五十只猎犬。受过训练的猎犬不同于人,就算潜入者武功再高强,再会隐匿身形,也难以逃过猎犬的鼻子。这,又要如何潜入?
“汪汪汪汪——汪汪汪——”混乱的犬吠一刻不停,周围的守卫却见怪不怪一般,并不做防备。迟风默默看着,迅速在脑中理顺头绪。犬吠中隐约可辨出一阵脚步声,沉稳有力,轻盈不足,每响间略有间隔,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迟风眼底精光一闪,好似脱弦的箭矢一般朝着脚步声的方向跃去。沉稳有力,说明走路之人多半是一男子;步态不够轻盈,说明此人年纪不清或腿脚有伤病;而能在如此惊动全府的慌乱犬吠声中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地走动,则说明此人在府中绝非顾忌甚多的下人一类,且还是个地位十分高的人。而满足这些条件的,似乎就只剩下沈逸卿所说的那位,马上就要出门,并在沈家十分德高望重的沈甫沈老爷了。
迟风的动作极快,走动的人又刚刚起步不久,所以要想找出其离开的屋子实在很容易。谨慎地伏底身子于瓦上仔细观察了下,迟风在几处屋子中找了间建造最为讲究,门庭前又未栓猎犬的屋子小心地摸进去。
宅院里少说也有五十只猎犬,要只只都能认得不养喂它们的主人沈甫,自是不可能,而且以沈甫的身份与地位,也绝不会是喜欢亲近凶猛猎犬的人。所以猎犬才会对不甚熟悉的沈甫吠叫,宅中守卫也才会在得知自家主子要出门后,听到猎犬狂吠充耳不闻。
假账不比真正,有实可据,有物可对。如沈逸卿所说,沈甫这种人绝对会在捏造出假账后销毁其他用来编造的依据。整个江南一带的布匹生意,有多繁复可想而知,如此无根无据的庞大账目,若被人突然动了手脚,绝难一眼看出问题。正因此,沈逸卿才敢叫他明目张胆地调换账目,他也才敢笃定沈甫离开的前一刻一定还在不放心地同那账簿待在一个屋子里。
沈甫够财大气粗,沈府够大,因此足够从容不迫地沈老爷走上好一会儿。而他走得时间越久,迟风也就有更多在狗吠中翻找东西的时间。
桌下,梁上,床底,墙壁,迟风几乎找遍了所有能藏东西、安置暗阁的地方,却仍旧一无所获。就算沈府再大,也不是走不出去的地方,要是再找不出来,等着猎犬静下后,就不好下手了。毕竟,就算他可以做到无声无息,机关暗阁开启却不能。沈甫院外的猎犬应是不会因为有一点异响而吠叫的,可只要稍稍有所警觉,便会引得巡逻守卫进到这本应无人的小院里查看。
背上慢慢出了汗,迟风站在屋子中央不住地四处环顾。终于,在看到书案一个微泛着光的石砚走了过去。
紫檀木的桌子,端石做的砚,看起来再平常不过富贵摆设,到了迟风眼里却成了能叫人大松一口气的存在。端砚自古有名,乃是群砚之首,更有专者如此描述:端砚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
温软嫩而不滑的石头,要是好几处都圆润光滑得反光可见了,便着实有些奇怪。
将手指张开转着方向在石砚上方比量了几下,迟风心中的猜测更加肯定。这砚台绝对还有别的用处,否则没有理由被人用手拿得光滑到这地步。
迟风站在书案前又往四周瞧了一圈,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可与此砚吻合的痕印,无奈之下只得先伸手拿起石砚观察。
哪知,石砚刚刚被从桌上拿起,紫檀木做的书案就发出了咯咯响动,一分分向旁侧移动开来。迟风定睛一看,才看明白原来移开的不是书案,而是地上一层厚重的石板。
望了眼通向地下的幽暗石阶,迟风再顾不上考虑其他,迅速走了下去。密道中的石壁上凿痕可见,并且十分新,建造时间明显不算久,最多不过三四年。而处于地下的密道也不算很潮湿,可见外面的机关经常被人开启。这般,若不是密室经常被频繁使用,就是其中藏了什么叫沈甫放心不下,需要经常查看是否还在的东西。
沈家的账本,江南一带布匹生意,真的至于如此?
很快,迟风就走到了石道的尽头,尽头连着一间空荡的密室,密室里有个石台,再就没有他物了。
迟风走到石台旁,用手叩了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在他开始怀疑沈甫是否真带着账簿去离开了的时候,猛然想起手里还未放下的端砚。会拿着此物进来完全是在担心密道内部还有机关,会在有人进入后关闭而无法出去。此刻,却真有了别的用处。
将手里的端砚放到石台上,迟风往后退让一步,果不然,石台再次如书案一样,一点一点从地上移开。
而最先映入眼帘夺去迟风注意的却不是沈家的账本,是一个金玉合制的龙!龙乃天子象征,除天子外任何人私有都是死罪,但这并不是叫迟风将所有注意都投注于其上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曾在一年前见过此物!
确切地说,他见过的是个比此物要小上许多的玉龙。玉质究竟好到何种程度,根本难以用寻常言语来形容,但却是和眼前的这个一样!甚至形态与雕工也完全相同!当初见到时他也惊愕了一瞬,便多看了几眼,记得清楚了些,因为他从未想过,穆席云那样的人,也会需要佩戴个玉龙饰物来彰显自己身份。
迟风轻手拿起金玉合制的物件端详了会儿,越看越觉得与在穆席云那里见过的一模一样。原本,那次他只以为是件普通饰物,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普通,甚至可能很有来历?要是他没有猜错,真正叫沈甫防备至此的,极有可能不只是本账簿而已,还有眼下被他拿在手里的东西。
时间毕竟有限,迟风将之放下,把沈逸卿事先给他的账簿与金玉腾龙刻的账簿调换了下,拿走放在石台上的端砚。
就在他走出石道刚要把端砚放回书案上时,府中的猎犬安静下来,不得以,他只得停下动作,暂且放弃关闭密道的打算。
为了万无一失,迟风足足在原地一声不出地站了半个多时辰,直至府中犬吠声由远及近再次混乱成一片,他才将砚台放回原处,迅速翻出小院离开了沈府。
腾身跃出围墙一落地,才算松了口气,面上也渐渐恢复成往日镇定,迈开步子朝之前与沈逸卿约定的茶楼走去。
不算大的茶楼雅间里,沈逸卿显然也刚到不久,桌上还空空无一物。
迟风走过去,朝正盯着他脸,想从他表情中看出点什么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成。
之后两人在清雅的茶楼里坐了会儿,借一壶茶的时间互交换了下两边情况,又由沈逸卿引头说了下之后行程里可供游玩的几处地方,才起身离开返回住处。
沈逸卿存了感谢之心,又本身善于言谈好结交人,原本是打算和帮了他忙的人多聊上一会儿,顺道做个朋友的。可却没有料到,与他对坐许久的人翻来覆去,从头到尾竟都只用一个“嗯”字应他,实在叫他难以继续自言自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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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迟风历险记》= =捂脸</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