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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嫘碧华的名字,柳翠烟眼底闪过一丝哀伤,不过旋即就恢复了常态,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淡淡道:“姑娘说笑了,小女子久居莫干,未曾出过德清城,又哪里知道什么余杭嫘大师啊!”
“那所谓的‘三阳映月’更是前所未闻,就别说‘虚实无相’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确是在下冒昧了,还请柳姑娘不要见怪。”柳翠烟眼底那抹淡淡的哀伤,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还是没能逃过仟雪韵的眼睛,当下话锋一转,道:“我对这刺绣之道也是颇为喜爱,不知道能不能借柳姑娘针线一用啊?”
“还请姐姐稍侯。”柳翠烟见仟雪韵不再追问,心下稍安,当下掀开布帘,去里间拿针线布帛去了,片刻之后,已经是取出了一个装满各类工具的小竹筐出来。
在竹筐之中检视一阵,仟雪韵更加的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这对父女定然是和嫘姑姑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仟雪韵随手的抽出一卷五彩丝线,顺便又取出一方白绸,最后迟疑一阵,拿起布包中一枚造型奇特的绣花针来。
这绣花针长约七分,针孔位于中间偏向一侧的位置,一边长三分,一边长四分。
见到仟雪韵取出这么绣针,柳翠烟也是一愣,心说遇上同道中人了,看仟雪韵的样子,应该也是此道高手才是。
张久乐心中大急,仟雪韵才康复不久,大夫也是说过,不能再做有损心力的是活计,最好能够静养一段时日,这绣花可是最耗费心力。
只是,响起日前仟雪韵那有些赌气的话语来,他怕前者再次的误会,那样的话,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丝好感恐怕就会被破坏殆尽了。
就在他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仟雪韵淡淡一笑,已经是把丝线穿进了针孔之中,这双面针,主要是用来定位线缝针脚,最是适合绣波纹鳞片状的花式,也可以绣作骨架。
“仟姑娘。注意身体。”最终。张久乐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承张公子挂碍了。放心吧。我自由分寸。”
闻言。张久乐只是点了点头。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从他脸上地表情看来。他地心中已然是有些担心。只是看仟雪韵地样子却是势在必行。
深吸一口气。仟雪韵平复下心情。全身地精神都开始集中起来。虽说‘三阳映月’地手法她已经是初步撞我。但是实在是没有把握一次性达到完美地程度。容不得有丝毫地差错。
等到状态调整好之后。仟雪韵不再迟疑。双手翻飞间。在布帛之上穿针引线起来。脑中不断地回顾着嫘姑姑之前下针地手法和部位。一针一线都是精确万分。
不知道是不是淡竹中真地含有什么凝神补脑地物质。仟雪韵只觉得此刻脑中清晰无比。只想着不能辱没嫘姑姑所传授地针法。一点一滴都在脑海中如同电影回放一般。
手下越来越娴熟,穿针引线,一双玉手牵着丝线如同翩翩彩蝶一般,一波波绿水随风而动,湖底沙石,水中青荇渐渐的在白绸之上呈现出来。
即便是虎子都是瞪大了双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傻大个只觉得看仟姑娘刺绣,心里很开心,很舒服,心神沉入一片空灵之中。
又害怕打破眼前的宁静,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强忍住口中的喝彩声,在一旁静静的观看起来。
柔波中的青荇渐渐成型,随着水波上下袅娜,如同水中的精灵一般,两条小鱼在青荇之中嬉戏、玩耍,好一派水乳相融。
水面之上,两只五彩鸳鸯也是在仟雪韵的手中悄然而出,鸳鸯成双,引颈相交,心神随之沉入,耳畔似乎传来了阵阵和悦的欢鸣声,好一派祥和,自然。
良久,仟雪韵轻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水,声音之中带上了略微的疲惫:“柳姑娘,你看这怎么样?”
柳翠烟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随手接过仟雪韵递来的锦帕,只见锦帕之上,鸳鸯戏水,鱼水交欢,日出白帆,交相辉映。
再轻轻的转动,画面旋即出现变化,夕阳西下,水面上映出柔光金波,星星点点,如同神龙金鳞,鸳鸯相视洄游,向着岸边草丛中芦苇小窝游去。
画面再转,月上西山,清光洒下,繁华尽退,只剩芦苇之中两只相拥而眠的爱情之鸟,小窝之中透露出浓浓的温馨,鸟儿脸庞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是在期待明天更加美好。
老农不知何时从屋内转出,见到柳翠烟手上的锦帕之后,精神有些恍惚,似乎是陷入了沉思清古的回忆之中。
就连柳翠烟也是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此,仟雪韵也是静静的等待,又捧起桌上剩余的竹叶茶,一饮而尽,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唯有窗外,风停雨歇,葱翠欲滴的竹林中,无数的小生命悄然顶破泥土,冒出新芽,雨后春山,生机无限。
良久,老者喟然一声长叹,对着柳翠烟端详一阵,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向仟雪韵道:“姑娘,不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老伯见笑了,承蒙嫘姑姑关照,能够把嫘氏独门的针法传授给我……”
“姑姑,你喊她姑姑?看来她还是嫁人了。也是,当年分别之时,如此风华正茂的佳人又怎么会为你搭上一辈子呢!”听到仟雪韵的话语,老者喃喃自语道。
仟雪韵先是一愣,旋即苦笑不得,心中已经是有了几分猜想,“老伯,你误会了,嫘姑姑至今云英未嫁,就算是我也好生纳闷。”
“什么?她真的没有嫁人,碧华啊,你这又是何苦呢?”良久,老者才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姑娘,你跟我来,翠儿帮忙招呼两位公子。”
“是,爹爹!”
虎子见状,也要跟上,仟雪韵好说歹说,加上柳翠烟端出山中自家腌制的熏肉来,这才作罢。
仟雪韵随着老农,来到里间,老者叹了一口气这才道:“不瞒姑娘说,姑娘口中的嫘碧华,正是翠儿的母亲。”
此话出口,即便仟雪韵的心中已经是有了准备也是吃了一惊,原本估计老农和嫘姑姑年轻时有过一段感情,再往深了想,两人应该是的师兄妹关系,却是怎么也想不到柳翠烟竟然就是嫘姑姑的女儿。
老者名叫柳宗书,年轻时候和嫘姑姑一同拜在漪绣门学习制衣手艺,两人日久生情之下,私定终身,最后有了柳翠烟。
只是因为嫘氏一家,当时在江南一带都算得上是名门望族,而柳宗书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裁缝,两人的情路何其艰苦自然不用多说。
只是嫘碧华已经怀上了柳宗书的孩子,等到产下柳翠烟,两人满心欢喜的来到嫘家,本以为最终能够修成正果,只是嫘家不但不同意两人的婚事,更是棒打鸳鸯,要将柳宗书告上官府。
柳宗书年轻气盛,一气之下抱着孩子,独自离开了余杭,在中原大地飘荡了四五年时间,后来才到莫干山定居,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和嫘碧华再有过任何的联系。
嫘家逼走穷酸之后,又是要嫘碧华嫁给当时的临安望族,马家三子马德才,嫘碧华自然是不同意,更是从此自立门户,和嫘家恩断义绝。
只是,等柳宗书知道这一切之后,已经时隔多年,他定居德清也不再想过要和嫘碧华再续前缘,只是默默的祝福对方,同时,把柳翠烟拉扯大,将自己的一身手艺倾囊相授。
两人的经历可以说就是一步悲剧电影,现在骤然听到嫘碧华竟然为了他终身未嫁之后,老者的心头不由的感慨万千,心中涌上浓浓的自责。
等到述说完前尘往事之后,整个人都仿佛是苍老了不少。
仟雪韵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只是说了一些嫘姑姑的近况,还说她很好,老者这才感到良心稍安,还说抽空要去一趟余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