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极少主动联系黑魔王的斯内普,并没有将自己听到的预言转告给伏地魔,而是直接将当时的记忆全部呈现给了他。www. u u.com 看小说就到~
包括后来在凤凰社的那场“冲突”,和邓布利多的“安排”。
“这可……真有意思。”伏地魔从那双漆黑的眼睛中退出,结束了摄神取念。精亮的红眸中闪出些微惊讶,说不上是因为那个预言,还是因为斯内普。
“看起来,邓布利多对那个所谓的预言,是信以为真了?”他自言自语般地,却是问着斯内普。
“属下认为,并非如此。”斯内普掂掇着回道:“从他授意我将这件事告诉您看来,他可能认为,对此信以为真的是您。”
“转移我的注意力?”低回的声音,如杯中的红酒般,慢慢旋转,“在新的魔法部长即将有所指定的如今?——让我们的人放下占领魔法部的计划,去猜疑一个捕风捉影的预言?”
“这个,属下不敢妄自猜测。”斯内普恭顺地答道。
“那么,如果我想让邓布利多以为,我相信了这个预言,真的对此作出什么……你岂不是,真的‘背叛’了你的朋友?”
伏地魔用讽刺的语气强调着明显的重音,说出的话让斯内普心里一紧,面上却是淡漠地向对方垂首。
“所以,我已经在他们面前做足了强硬的姿态,那些容易轻信的格兰芬多,再也不会怀疑我会告密。”斯内普指的是自己在凤凰社的失态,他平静地说道:“这样一来,邓布利多会怀疑有别的奸细,那些人中间也会互相产生猜疑。”
“干得好。”伏地魔毫不吝啬地称赞道,心里却有点有苦难言的味道,“很聪明。”
这下,他得想办法减弱一些放在那“耗子”身上的夺魂锁了,不然的话,如果邓布利多开始怀疑,身边除了斯内普还有别的奸细……偏偏的,他还不能对斯内普洗脱嫌疑的狡猾做法说什么。
“只是见机行事。”
“不过,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在那之后,你私下里跟邓布利多都说了什么。”手指敲打着膝盖,伏地魔悠闲地发问。
“哦,属下认为这种小事不足以打扰主人,”斯内普带些尴尬地说着计划好的措辞,“我只是在向邓布利多打听……奈杰勒斯小姐的下落。”
“奈杰勒斯,小姐?”伏地魔几乎忍不住要发笑了:“过了这么久,她还是‘奈杰勒斯小姐’?——而你还没有找到她?”
斯内普干咳了一声,没有回答,却在心里对斯莱特林这上至黑魔王下至家庭主妇的八卦恶趣味大翻白眼。
“她不告诉你自己去了哪里,却让邓布利多知道?我还以为……是你要求邓布利多保护她的呢。在上次的事情之后。”伏地魔有些戏弄地说道。
“并非如此,主人。事实上,我正是不想让她的安危,掌握在邓布利多手上。所以我对邓布利多说,在他连忠于自己的属下的性命都不在乎的现在,我可能不会再信任他。”
“你可真是,不会撒谎。”伏地魔啧啧道。
是的,没错。西弗勒斯在内心深处赞同道,莉莉也这么说,所以既然不会说谎,那么只说三分之一就好。
“也许,但他也说不出她的去向。”
伏地魔的手指停下了敲动,转了转眼珠。
“那么,西弗勒斯,是否需要让我们的人,帮你打听一下呢?”他若有所思地建议道。www. u u.com 看小说就到~
“哦,主人,西弗勒斯只是关心则乱。”马尔福不失时机地在旁出声,“这不过是情人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怎么会真的闹到需要别人插手,这反倒失了情趣,不是么西弗勒斯?”
“看起来,卢修斯,你对这事,知道得不少。”红眸转向了卢修斯。
“哦,您说得对,我英明的主人。”卢修斯摆出一副调侃斯内普的腔调:“事实上,卢修斯不仅跟奈杰勒…啊,即将的斯内普夫人保持了联系——因为生意上的关系,还知道她必须在不久的将来与西弗勒斯见面,并且成婚。”
“哦?如此确信?”伏地魔故作惊讶地问道。
“当然,主人。很荣幸的,内人与她恰巧是闺中好友,而据内人所说,即将有一个姓氏为斯内普的孩子在今年九月出生,比马尔福家未来的继承人小三个月。”卢修斯用一种沾沾自喜的姿态说道:“两位准母亲,似乎已经约好,如果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就会为他们定下婚约。”
然后两个人的目光落在了睁大眼睛愕然看向卢修斯的斯内普身上。这回他的表情,才算是表里如一了。
……
且不说他们怎样在表面上回应了黑魔王虚情假意的关怀与问候,卢修斯在告辞的时候堂而皇之地跟西弗勒斯一路回到了霍格沃茨的地窖,说是“向他透露一些关于莉莉下落的线索”。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一走进办公室,西弗勒斯就卢修斯说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出乎意料的,卢修斯猛地回过头来,银灰色的眸子里,那怒气一点也不比他少。
“这话要我来问你才对!”卢修斯声音有些尖厉地吼了起来,“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刚刚说那话之前,我原以为你真的不知道,可你那假模假式的惊讶样子——如果你是现在才知道,那么不管怎么惊讶,也会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黑魔王也许看不出,我却恰巧知道你这家伙有多能装傻!”
“卢修斯……”西弗勒斯从未见过这个只会装腔作势的孔雀,发过这么大的火,“莉莉真的跟你们说了?”
“屁!”卢修斯口不择言地叫道,在屋子里快速地踱步:“那女人除了像你我都知道的那样把那破店铺的转卖权扔给我之外,什么也没说过!要不是我实在骗不过纳西莎跟她说了那天的事,我们到现在都猜不到!你把我当做……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卢修斯说着话转过身来,却张口结舌地看着西弗勒斯沉默不语地脱下斗篷,点亮了蜡烛和壁炉,刚才黑暗中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甚至带了些黯淡,头发更是……算了还是不形容了,铂金贵族对不华丽的词语从来所知甚少。
大概理解了卢修斯发怒的原因,斯内普本来是打算面无表情地听下去,听到这一席话他反感地挑了挑眉。
“马尔福先生,你的贵族言辞。”他不慌不忙地提醒道。挥手示意他坐下。
“那东西给你们就是浪费。”卢修斯不甘心地白了他一眼,这才坐了下来,“我不怪你们把这件事瞒着我,但是,你们是怎么想的?”
西弗勒斯打量着卢修斯,淡淡地回道:“离开我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以为你知道她有多固执。”
“少拿她当挡箭牌,要不是你觉得这没错,我才不信你会由着她胡闹。”卢修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假意调侃,“在这种时候,让莉莉……和你的孩子,让她独自一人,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西弗勒斯,是我对你的理解不深,你实际上并不爱她,甚至不在乎她?还是你真的跟那群格兰芬多待得久了,以至于忘记了斯莱特林要将珍爱之物时刻守护的荣誉感和责任感?”
“如果你想用更粗俗浅显的语言指责我的所作所为不像个男人,那么随便你,卢修斯。 看小说就到~”西弗勒斯无动于衷,甚至是有些无情地说着:“而我想补充的是,我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她也知道我知道这个。但我们一直没有联系,是因为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也理解我的想法。……呃,卢修斯?”
卢修斯合上了越张越大的嘴巴,俊朗的五官一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看了他半天,最终弱弱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两个……太不着调了。”卢修斯摇着头,找不到别的话去形容他们。
“这么说也可以,但是,莉莉她……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西弗勒斯撇撇嘴巴,中肯地说道。
“这个说法,恕我不予理解,再坚强,她也是女人,”卢修斯举起手掌干巴巴地说着,“纳西莎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的头几个月里,一直都在担惊受怕……”
“我并没有在赞美她。”西弗勒斯心平气和地答道:“我想,不需要提醒,你也应该知道,我每天在做的都是什么事。”
“怎么说?”
“莉莉最终跟我在一起,是在她确定了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和我站在一起,不必让我分心保护她,不会拖累我,不会成为我的弱点之后。而那天晚上的事,你也看到了,因为有了孩子,她被削弱到像个麻瓜一样——你可以想象她有多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西弗勒斯举起手中的魔杖,漫不经心地在空中一挑,魔药间、成药柜和材料柜全都无声地打开。
“在这里,有几百种魔药,上千种办法,随时可以让她在一念之间杀死那个孩子,无懈可击的留在我的身边。这就是那天晚上差点发生的事。”西弗勒斯垂下眼睛,耸了耸肩,“我知道她会为我担惊受怕,但是……如果她不必时时刻刻看到我,知道我很好,并且呆在一个远离魔药的地方,这就大大地减少了她摇摆不定的机会。”
“哦,仁慈的梅林……你是说,她会为了你,狠心到杀掉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从小接受着如何传承家族的教育的纯血巫师贵族,卢修斯完全不曾想象过这种可能。
“在这之前,她这么说过,不止一次。而且,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她也不止一次这样想过。”西弗勒斯想起她离开前的那个晚上,莉莉每一次辗转反侧,每一次坐起身来,他都会怕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做出了那个会让她后悔一生的决定,他不敢有任何的表示,也没法劝解,只能显出一副自己并不需要她的样子。
是我,还是你的孩子?他在心里对那个小鬼点点头,好吧,我们公平竞争——尽管我一点也不想跟你争。
当一个扭曲纠结的心思,碰上了更加纠结难言的女人心思,这其中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呈几何倍数的纠结的体现。
“所以,是留下孩子,想念我几个月;还是跟我一直在一起,为那个孩子忏悔一辈子,这对她来说,就是个很容易的选择题了。”西弗勒斯轻松地说道,“而我,则只需要等那个孩子长得够强壮,等到她对他无法割舍,就算想要除掉他也会对自己造成很大的伤害的时候,再让她见到我。事实上,我正准备在这几天,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忙完,就去接她。”
卢修斯一直静静地听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西弗勒斯,火气倒是小了些,却还是有些艰难地开口。
“好吧,是我多此一举了。”他翻了个华丽的白眼:“谁让你们两个想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本以为,刚才是最好的时机——让黑魔王知道莉莉在你而不是凤凰社的保护之下,并且你们的孩子也并不符合那个预言。”
“不,谢谢你,卢修斯。我想我不至于昏聩到分不清敌意和善意。”西弗勒斯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就让莉莉出现在黑魔王的视线里。”
“哦?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你在向我认错?”卢修斯悠闲地用蛇杖尾端敲打着锃亮的龙皮靴的鞋跟,望天说道:“我们一向心思缜密、无比正确、万无一失、连黑魔王都敢欺瞒的、连一杯茶都不给客人准备的、高傲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在向他的学长认错?作为一个马尔福,我该有多么荣幸啊……”
西弗勒斯沉下脸来,剜了他一眼,挥了下魔杖,卢修斯的手边出现了银亮的茶盘。
“你该死的茶。”他没好气地说道。
“哦,亲爱的西弗勒斯,你还记得我的偏好?真是感人。”卢修斯品尝着加了佛手柑的伯爵红茶,冲他抛了个媚眼。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而是端着手中的清咖啡,低头思索着什么。
“不过,西弗勒斯,即使弄明白了你们的想法,我还是觉得,你们对自己太狠心了。”卢修斯提起刚才的话题:“既然你这么在意自己的孩子……”
“跟孩子无关,我在意的只是她,仅此而已。”西弗勒斯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个孩子,她想要,还是不想,我都可以接受。谢天谢地,我现在养得起。”他自嘲地说道,“如果她真的完全不在意那个孩子,并且愿意告诉我她的决定,我很乐意亲手调制一剂对她伤害最小的魔药,帮她除掉累赘。”
卢修斯对这种更加狠心的说法暗暗心惊,“我不明白……”
“那天晚上,如你所知,死了五个狼人。但除了我下手除掉的那两个之外,她没有用一个魔咒。”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回忆着,“如果全不在乎那个孩子会不会留下,她大可以用掉他的魔法,这样还能恢复她自己的魔力。但事实证明,即使被狼人抓住,命在旦夕,她宁可用麻瓜的刀子,也没有举起魔杖使出哪怕一个‘四分五裂’。所以我想,她潜意识里是爱他的,不曾想过让那孩子受一点点伤害。唯一让她为难的,就只是我而已。”
“你是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理解她对孩子的爱,全没一点对自己和你的孩子的关注?”看着对方的默认,卢修斯皱着眉头,对他笑了。不到时候,就永远都是一副心狠嘴硬的样子,你们两个都是,别扭得可爱的家伙。
但是对此时的西弗勒斯来说,知道莉莉的想法,帮她得到她需要的,这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你不知道那家伙,每次听到‘妈妈’这个字眼的时候,都是什么表情。”西弗勒斯说着,垂下了目光,有些苦涩地皱了皱嘴角,“我又怎么能让自己,影响她内心真正的判断。”
卢修斯有些动容地看了看西弗勒斯,回忆起什么来。那个坐在楼梯上,向布莱克夫人询问自己的母亲的女孩……
“我想,我是见过的。”他看着自己摩挲着银杖的手,若有所思地说:“就好像,那个称呼有着能将她整颗心脏都摘掉的魔力一样。”
“准确的总结。”西弗勒斯索然道,带着些嘲讽:“我毫不怀疑,她会成为因为自己的孩子会叫‘妈妈’而死于心脏病突发的第一人。”
“也许,不过……”卢修斯调侃地看了看他,不禁扑哧一笑,“不过就常识来说,小孩子学说话,一般都会先叫‘爸爸’……你这是什么反应?”
出乎卢修斯预料的是,听到这个称呼的斯内普愣了一瞬,然后就像一般巫师听到“伏地魔”的时候一样,打了个明显的大大的寒噤!
“哦,我的好梅林……别告诉我,都过了这么久,你还全没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别人的父亲的事实!”
看着西弗勒斯瞬间青白僵硬的脸,想到据他所知,有些人好像一辈子都没叫出过“爸爸”——卢修斯用拳头半挡着嘴,哈哈大笑——到时候,你们两个谁先死于心脏病,还不一定呢!
当然,那肯定是出于不同的原因。
内心受到原因不明的极大撼动的西弗勒斯,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硬硬地板起了脸,用一种评估药用价值的眼神将卢修斯的全身各个部件都扫视了一遍,终于让他稍微收敛了那产蛋斑鸠般的笑声。然后清了清喉咙。
“这个问题,你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我想他先学会叫的,一定是‘救命’。”他摆出一副石像脸孔,确信地说道。
借口自己还有工作,用毒液和气压将那只中了咯吱魔咒般的该死的孔雀打发走,西弗勒斯独自坐在桌前,什么也干不下去,心烦意乱。
该死的,卢修斯说对了。
他真的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个孩子不仅是莉莉的,也不仅会叫她“妈妈”,还会有一天蹦到自己面前,叫他“爸爸”!
完全控制不住的,西弗勒斯又打了个抖。
意识到自己即将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角色,第一次,在得知莉莉怀孕之后,他的心里,不那么平静了。
这种慌乱与恐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恐惧,是的。
这就是已经烙印在西弗勒斯记忆深处的,关于“父亲”一词的全部印象。
昏暗、混乱、乌烟瘴气、吵闹咒骂、带着酒臭的呕吐物的气息、冰冷而力大无穷的手掌、无处可逃的疼痛、毫无意义的泪水和……一种想要追忆过去的迹象,还没等出现,就被他狠狠地掐灭了苗头,但仅只这样,也已经让他咬牙切齿,神情狰狞。
他在黑暗中,双手握在一起,不知它们为什么会微微颤抖。
尽管绝不承认,但是他对于自己从托比亚•斯内普那里遗传的一切,暴躁、乖戾、冷漠、凶狠,都是深恶痛绝的,在过去的人生里,他无时不刻想要忘记,自己的生命中流动着那个人的一半血液。
而现在,回头去想自己在前几个月里,对那个孩子完全不上心的举动,对他此时的情绪没有一点好处。
我该怎么办?一个完全不知道称职的父亲是什么概念的我,怎么有资格,当别人的父亲?
他,又会不会像我一样,恨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有一天,像我一样,厌恶从我这里得到的一切?
我想,我需要你,莉莉。他无助地想道。
对莉莉的想念与依赖,在此时更加强烈,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见到莉莉。没错,她一定会是世上最宠爱孩子、也最聪明的母亲,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她绝不会让自己所爱的两个人互相憎恶的,不会。
也许,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听到我的孩子叫我“爸爸”而不是“蠢驴”(或者更糟,“老蝙蝠”)。
但在那之前——西弗勒斯再次打了个冷战——他一定得在心里将“爸爸”这个词多重复几遍才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