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直到陆云离去,南竹依然看着那已无身影的长廊。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无声的心中叹息,只不知这一次对陆云来说是福是祸。
“南竹。”
那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南竹才想到那烟荷还未离去。恭敬的转身微微垂首,等着烟荷开口。
目光一闪,烟荷却未想到,自那一日红阁内的故意刁难后,南竹依然能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自己早就感到了南竹的与众不同,只不想,那日不过恰巧须臾数眼,便让主子对自己下了那般命令。
不错,若非主子提前传令,她本也无意太过为难一个下人。
心中无奈一叹,南竹啊南竹,你若有那闲情担心陆云还不如多替自己的将来考量。主子是何身份,烟荷心底明白。那样一位人物,又为何特意来只为一个南竹?其中缘由,主子既然不说,自己便不敢也不该问。
“兰花的事,便此作罢。既然齐公子要了你,也算是你福气。放心,我自是不会多加为难。”烟荷平和的说着,似又回到了南竹初见时的那般清雅。当日为难自己时的模样,在脑中突然就显得那么模糊。“原本,你该虽公子离开。然,公子遣人送来口信,暂时有事已离开清泉镇。你便在此等他归来吧。日后,这下人自是不必做。明日我差人送些银子过来,你好好歇着。”
这番话说来,也算是烟荷心底的一些私心。毕竟当日让这可怜少年受伤,心里并不好受。主子不知何日再归来,这段日子,既然南竹已不是楼中人,自己便也能待他好一些。不用再顾着他人的目光,顾着嬷嬷的心思。
听闻烟荷所言,南竹低垂的脸上微露惊讶,而后嘴角微掀,抬头看向烟荷,眼中带着的尽是感激之情。
烟荷虽脸色淡漠,心里却觉得温暖。也不再多言,带着身侧的晚翠趋步离开。
南竹看着俩人身影渐远,这才缓缓敛起笑意,抬头默默的看着那一轮弯月,动了动唇,无声的喟叹。
静立片刻,突然觉得尚未痊愈的身子有些犯沉。南竹抿了抿转身欲回屋子,不料身后不知何时便立着一堵人墙。吓得南竹惊恐的退后几步,摇摇晃晃。
尚未立定,那人墙一伸手,南竹只觉下颚被人一下抬起,那双冰冷的眸子便映入眼中。
是他!
南竹心里暗惊,努力保持着镇定,然颤抖的身子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情绪。
“不过如此。”
南竹听得对方淡淡的吐出四字,接着那手一松,自己的头再次获得自由。
“进屋。”不看南竹一眼,黑衣男子转身步入那狭隘简陋的屋子。身后南竹,犹豫片刻,便尾随而上。
才入那屋,尚不及南竹关合屋门,便听得“砰”一声。
南竹瞪大双眼,就见那男子揪着胸口 ,一手撑着床沿,却已是双膝跪地。
见此情形,南竹不疑有他,立刻合上木门,继而走到男子身边。这一回,男子主动向南竹伸出手来。
南竹心里吃惊不小,然而却丝毫未曾犹豫便搭上了男子的脉搏。
认真的面容带上肃然,接着眉心微微蹙起。黑衣男子恰巧抬眼,见得南竹此刻面容,心底竟是微动。随后,又对上南竹的双眼,立刻被眼底露骨的责怪惊住。
唇角微翘,黑衣男子竟是露出笑容来。连他自己也莫名的情绪,来的突然却无法抑制。
“从未料到,师父过世后第一个如此待我的人,竟会是个又哑又丑的青楼奴仆。”男子的声音沙哑,即便不带任何情绪,也带着森森的寒意。
南竹不语,伸手在男子面前划书着:你的伤需要好好调理。
男子敛了笑意,看着南竹,半饷淡淡开口:“阎绝杀。”
南竹错楞,不解的看着对方,随后似是恍然大悟。而男子却已不再言语,躺上那简陋的床铺,闭上双眼。
苦涩一笑,南竹想到的是:今日,怕又只能在地上睡过了。
才这么想着,那床铺上的人动了动,声音自南竹面前传来:“上来。明日将药材备齐。”
上去?上哪儿去?
南竹傻傻的站在原地,而床上的阎绝杀却已不耐烦。狠狠睁眼,一把拽过南竹,将他拉上床榻。就着简陋的床铺,将人一半环在胸前。
南竹吓得不敢动分毫,此人行为放肆,性格乖张,又任意妄为。自己还是少惹为妙。只盼明日尽力将药材配齐,让他伤势早日好转离开。
然看着南竹瘦弱背影的阎绝杀,可不如南竹所想。自刚才在暗处听得几人对话开始,他对南竹的看法又有了改变。他很想知道,到底如何,才能让身前此人眼底出现——绝望。
只是如今,自己尚且不能将他带走。得知齐澜行踪后,自己必然要去了结这笔麻烦的买卖。更何况,黄泉楼里,尚有几桩不得不处理的要事。
至于这名唤南竹的小哑巴,待那些琐碎了结,再来带走他吧。想来,那齐澜买下他,还不知是否能留着命再来带走他不是么?
如此思索着,阎绝杀竟又扯了扯嘴角。
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到,他今日在此脸上露出的笑容竟已抵过了过去以来的二十年。
一夜无梦,南竹睡的极好。醒来发现床上已只有他一人,不仅后知后觉的一身冷汗。他竟然能在这么危险的境况下这般熟睡,看来自己那份美其名曰随遇而安实则为无脑的心态,比以往更胜一筹了。
床上留有一张字条,简单的写着守字。南竹无奈一叹,准备先行梳洗。而正是这时,门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南竹,我能进屋吗?”
是晚翠姑娘的声音。
南竹不做犹豫的开了门,但见晚翠一脸急喘,尚未歇停便拉起南竹的手往外头走。南竹不明就理,但也没有阻止。
“南竹,陆云要走了!”
脚下跟随的步子硬是一顿,随后便再也不动了。
晚翠感到南竹的异样,也跟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怎么了?我便是来告诉你的,大家都在为他送行。”想到昨晚及之后陆云独自寻上自己,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晚翠觉得无论如何也该让俩人再见上一见。
可,南竹却似钉在了原地,双脚再也不移一步。
“南竹?”
南竹缓缓的挣开了晚翠的手,冲着晚翠摇了摇头。
“你……不愿送他?”
南竹沉默了片刻,竟是转身往回走。
“南竹!”晚翠毕竟是姑娘家,心思自然细腻。唤住南竹,不禁道:“昨日各自离去后,我未曾料到陆云会来找我,也未曾料到他会告诉我那么许多。南竹,其实陆云一直对你……”
南竹猛地转身,那眼神阻止了晚翠快要出口的话。
俩人对视许久,晚翠才错开眼神,喟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不去也好,那我先一步去为他送行。还有,这是陆云口述,我代笔的信。”
南竹接过那封信,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晚翠离去,才转身默默的盯着那封书信。
良久,他未拆开那封信,而是直接将他藏进衣中。
有些事,他明白自己不该要,也根本……要不起。
“分明是想前去,何必隐忍。”
突兀的声音响起,引得南竹侧目。乍见来人,南竹还是小小吃了一惊。他知道男人武艺高强,可这还是头一回见他日间如此随意的在楼里出现。
在他想来,男人来此的目的不一般。那夜,自己亲耳听见他的质问。而自己如今名曰的主人齐澜,又不知是何方神圣。
然对南竹来说,无论他们谁是谁,又有何作为。自己要的始终未变,如今不会,将来亦不会。
进退有度,方可得闲然;举善有常,方能安生活。只是有时,明知山有虎,却身不由己,只能向那虎山行。
移开视线,南竹微低的脸上带着几分没落。
“哼。”阎绝杀轻轻冷哼,斜睨着南竹,随后越过他身侧向简陋的屋子走去。“别忘了我昨夜交代的事。”
昨夜交代?南竹想起了,转身想唤住阎绝杀,才想到自己口不能言。不由抬手抚上自己的嗓子,嘴边露出苦笑。
治好又如何?有时候,口不能言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既然阎绝杀已经离去,南竹也并未打算追上。自记忆中搜索着昨夜把脉的结果,想必经过一夜,病情又会有些改变。那男子武功不低,方才见他脚步稳健已不似昨夜虚浮,想必是自行运功的结果。
心里琢磨着那些个药材,南竹往醉梦乡的侧面走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南竹刻意选择了最少人进出的北侧门,而大伙儿忙着送陆云离去,此刻看守的人便更少了。何况,这醉梦乡再怎么亦不过是座青楼,护院也就那几个。
所以南竹不过小小客套一番,递上俩银子,看门之人便很爽快的放了行。
南竹出了醉梦乡,自北侧巷子拐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白日出行,见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嘴角微微上扬。
视线一转,自人群中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影背对着自己,正向一旁的几人挥手。
南竹悄然的站定,避开可能让其发现的几处方位,默默的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胸口的衣襟内还放着他的书信,昨夜的话语还犹然在耳。
明知这条路不好走,可自己知道,这是陆云自己选择的路。而自己,也唯有真心的支持。
见那背着行囊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南竹才自街角走出。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直到被人狠狠撞了下肩,整个人猛地往边上踉跄一步。
“是什么人不长眼?看见小爷也不让个路。”
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南竹已经被人一把拽起衣领。
“我道是谁,原来是个丑八怪。”男人的声音带着讽刺与厌恶,说出的话更是恶狠狠的讽刺。“这么丑还敢随便跑出来,哪家的下人真的丢人现眼。”
南竹咬着唇,硬是毫无动作的任由对方言语攻击。他能说什么?他不否认男人的话,自己的容貌自己心底向来清楚。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是遇上这么个恶霸人物,想要脱身势必又需要费一番功夫。
“喂,丑八怪。你是哪家的下人?”
南竹当然不能说真话。虽说现在自己并不算醉梦乡的下人,但毕竟还住在醉梦乡内。而他知道。嬷嬷平日最在乎的便是醉梦乡的形象,若让人知道醉梦乡里出了个丑八怪仆人,那……
暗自苦笑,南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对那恶霸摆了摆手。
恶霸一皱眉,嫌恶的松开提着南竹领子的手,“没想到还是个哑巴。”说完,看着周围聚拢的人群,突然露出个兴味的笑容。“我说哑巴丑八怪,你撞了小爷,你说该怎么办?”
南竹听到这里,知道那人分明是想为难自己。而原因,还能有谁么,莫不是因为想在众人面前羞辱自己一番,满足他内心膨胀的自大罢了。
南竹低头行礼,想请求对方的原来,却不料对方一脚踹来,南竹不及反应,人便被踢翻在地。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狗□啊!”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暗自讨论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为何?还能为何,谁道眼前的这位锦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知府大人最疼爱的幺子呢?
平日此人便在清泉镇横行霸道,谁人见了不是避让三分。今日遇上此人,也只能让那可怜的小兄弟自求多福了。
低垂的头下薄唇紧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南竹垂头站在徐从文身前,因为口不能言,故此手努力的比划着,大意便是想让那徐从文饶过自己。
徐从文得意一笑,故作潇洒的“啪”一声打开纸扇,轻摇着冷睨南竹道:“想要我饶过你?也不是不可。我这人向来好说话。”
南竹听到此已是心底苦笑,看来他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果然,只听那徐从文提高了嗓音道:“只要你从这里钻过,我便不记你冲撞我之罪。”
南竹循声看去,脸色霎时惨败。
那徐从文,竟是撩起衣袍下摆,搁高了一条腿,一手指着自己的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