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怎么办?”赵强眼神有些闪烁,加入特种部队是每一个男孩子童年时候的梦想,今天这个梦想就摆在了他的眼前,唾手可得,可赵强却有了一丝犹豫。
“加入我们,你可以帮助更多他们这样的人,而这里,我们会派人来接管这里的防御任务。”杨子宁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赵强。
“解放军?”赵强问道,这段时间他发现,只要是真正的解放军军人,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是可以信任的,至少到现在为止,赵强遇见的每一个解放军都是值得信任的。
“雇佣兵。”杨子宁无奈的摇摇头,“你也可以叫他们承包商,只要你能支付足够的费用,他们可以承包相应的战斗任务。”
“国内也有雇佣兵?”赵强有些不信,听说过这个职业,可国内没有适合他们生存的土壤,战火连天的非洲大陆才是他们的沃土。
“以前没有,现在很多。”杨子宁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
“你们不管吗?”
“不是不管,而是没法管。”杨子宁苦笑:“我们可以消灭他们,却无法承担消灭他们带来的后果,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接管那些防备空虚的基地。”雇佣兵掌握的人口资源远远超过了政府,消灭他们意味着无数无辜的百姓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你们可以劝降,不一定要消灭他们。”
“问你一个问题。”杨子宁没有直接回答。
“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做了皇帝,第二天来个陌生人,告诉你这个你这个皇帝没得玩了,给你换个办公室主任当当,这换了你,你能答应?”杨子宁的意思很明显,那些雇佣兵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跟土皇帝似的,没有人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美好”生活。
“可我们没钱!”赵强道,钱这种印刷精美的纸张不能吃不能穿,连超市里面最廉价的卫生纸都不如,运钞车里成箱的现金被随意的抛弃,只为了能多装一袋发了霉的大米。
“可你们有人,有人就有资源,有资源就可以请得起雇佣兵。”杨子宁的语气如同电子合成一般没有丝毫的感情。
“可他们会变成奴隶!”赵强很清楚,失去了保护的幸存者会陷入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之中,当初的小马哥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从他手里救回的那些人,与奴隶有什么差别?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自然的法则就是这样。”
“见鬼!他们是人,不是牲口!”赵强怒道:“现在是文明社会,不是他妈的旧社会!”赵强的手已经朝腰间摸去,那里,有一只永远都上好膛的92式手枪,蓄势待发。
“有些时候,为了活着,人们不得不放弃一些他们认为非常重要的东西。”杨子宁似乎没有注意到赵强的举动,只是右手的食指不自觉的微微跳动了一下。
“即使是尊严也要放弃吗?”
“尊严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子弹用?”
“我认识一些混蛋。”赵强在压抑心头的怒火,“他们都死在了我的枪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可如果你跟我一样,从北京一路长途跋涉到这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足够让你变得跟我一样,一样的麻木。”杨子宁再次苦笑,语气里有太多的无奈。
一路上,杨子宁最大的发现,就是雇佣兵和奴隶这两个社会上最丑陋的毒瘤已经成为几乎所有幸存者营地最普遍的现象。
只有那些战斗力最强,掌握了枪支弹药的人拥有更多的食物和饮水,他们很快便成为了整个幸存者营地里面的统治阶级——奴隶主,他们控制了许多战斗力不俗的男子作为雇佣兵,通过发布不同的任务让那些雇佣兵或者贫民们换取弹药、食品以及其他的资源。
老人被视作累赘,没有利用价值却要消耗宝贵的资源,未成年的孩子的情况比那些老人稍微好一点,因为等他们长大了,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战士或者是另外一种资源,在那些营地里,女人是作为一种资源存在的,越年轻,越漂亮的女人价值也就越高。作为男人,可以拥有妻子,多少个妻子都行,前提是要有足够的能力保证,没有人能够觊觎你那些年轻漂亮的妻子们。
更多的人沦为了奴隶,尤其是那些曾经的白领甚至是金领,他们很多人的地位甚至连奴隶都不如。他们在高楼大厦的办公室里养成的那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气质让他们认为,拿枪打仗是下等人、野蛮人的工作,他们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是社会上最优秀的阶层,作为这个国家的菁英份子,危机过去之后,他们还是这个社会的中流砥柱,那他们宝贵的能量不应该浪费在与丧尸作战上。
很快,他们就发现,原来丧尸是分辨不出来谁是白领谁是乞丐的,同样的,人一旦饿起来,精英和乞丐的反应是完全一样的。于是这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菁英份子们终于成为了最底层的奴隶。
起初,杨子宁也跟赵强一样,对这种丑恶的制度恨之入骨,他和他的孤狼们挑起了与雇佣兵,与奴隶制度的战争。狼牙们拥有绝对的优势,他们取得了每一次战斗的胜利,无数奴隶主被镇压,可从战争的角度而言,狼牙们失败了。
当孤狼们回到那些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幸存者营地的时候发现,那些被他们解放的幸存者营地只有两条路,一是在丧尸的进攻下全军覆没,无一幸免,二是一个新的独裁者上位,比其前任的所作所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久而久之,杨子宁就习惯了这个现象,不管是什么人,他都没有权利决定其他人的生死,不管在那个决定上面冠以任何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成为决定他人生死的理由,也许在文明人的眼里,雇佣兵和奴隶都是无法容忍的,可就是这样的制度,让大多数人活了下来,苦是苦了点,可毕竟还是活着。
就像是哈姆雷特的那句经典独白:生存或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只是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没有人能够代替他们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