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珈瑢脸色灰白地站在房门口,大脑瞬间当机,完全工作不了。纪云深的问题从她的耳边穿过,却没有溜进去,直接化成一阵风,飘散而去。
纪云深有些不耐烦,办事情被人打扰是非常不人道的,所以他加重了语气,拉下了脸来,再次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身体却还压着郭珮瑢,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啊,我……”郭珈瑢终于回过了神来,“我想来看看你,你的伤要不要紧?我代乔湛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那个,这个药膏……”郭珈瑢举起手里的药膏,正准备要进门来,随便往哪里一放,却听得纪云深冷冷道:“不用了,我屋里有。麻烦你出去时,把门给带上。”
郭珈瑢的脸色苍白地更厉害了,看着面前这个无情的人男人,她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所有的错都在自己而不在他,不是吗?是自己主动追求的他,是自己缠着他不放,是自己不顾一切非要做他的女朋友。他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也没有承诺过什么,甚至都没有跟他交往过。这一场一厢情愿地单恋,最终以心碎做为结局。
郭珈瑢再次抬眼看了纪云深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将门给关上。却没有回自己房间,那里,乔湛正在跟儿子玩游戏。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抱着双手觉得有些冷。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乔湛离婚那天的情景,那似乎是她最后得意的时刻了,从那以后,婆婆的冷言冷语就时刻围绕着她。无法得到纪云深的痛一直刺伤着她,还有那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也这么离她而去了。她发现,自己除了抢到乔湛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这真的值得吗?她并不是完全没人追求,完全嫁不出去,可为什么非要抢一个二婚头,然后来忍受这么责难呢?
郭珈瑢在自怨自艾的时候,并没有想起一句老话: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她的疯狂已经够了,所以现在的她,就要面临灭亡了。如果有一天,连乔湛也厌倦了她,那她就真的算是一败涂地了。
昏黄的灯光下,郭珈瑢抬起了脸,一双略带倦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姐姐的房门,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房间里的郭珮瑢并不知道妹妹出去后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被闷得不行,最后不得不掀掉那厚重的被子,然后开始捶打纪云深:“都是你都是你,都跟你说老实点了,现在好了,全让人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纪云深握住那两个“行凶”的小拳头,不解地问道,“我们又没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我刚刚对你做什么了吗?”
好像是没做什么啊。郭珮瑢想着,可是,那举动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要是妹妹没有进来的话,只怕现在已经进行到最□了,白痴也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这跟真的看到了什么,好像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最多就是一个衣衫完整,一个则会赤身裸体罢了。
“反正就是你毛手毛脚惹的祸。”郭珮瑢还是生气,“我可告诉你,这屋子有年头了,隔间效果不好,我爸妈就住在隔壁屋,你不许乱来听到没有。要是让他们听到什么,我还有脸见人吗?”
“难道你跟乔湛以前回家来,从来都不办事情?”
“回来时间又不长,几天而已,办不办事情很重要吗?”
纪云深摸了摸下巴,点头赞同道:“嗯,确实不太重要。不过,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你也可以闭嘴的,这样,他们应该就听不到什么了。”
“你这种精虫满脑的家伙,乔湛怎么没有一拳把你给打死啊。”郭珮瑢气不过,跳下床来开电视,想以此转移注意力。纪云深依旧是一脸的风骚样,一面解着衬衫扣子,一面打着呵欠道:“原来你一直盼着他把我给打死啊,那可真对不住了,以他的本事,只怕这辈子是不可能完成你下达的任务了。”
电视打开后,传来了春晚热闹的响声,一帮子穿得五颜六色的男女鱼贯而出,人人手里一只话筒,这个唱两句那个吼两声,倒也颇为热闹。屋子里的气氛也就不像刚才那么淫靡,变得温馨起来,多少也有点过年的感觉了。
郭珮瑢躺回到纪云深身边,眼睛盯着电视,嘴里却说道:“你刚刚也太凶了,是在怪珈珈打扰了你的好事儿吗?”
纪云深不喜欢这种节目,抢过遥控器开了一圈儿,却发现到处都在转播这个,实在无趣地很,于是便将遥控器一扔,这才想起来要回答郭珮瑢的问题:“我生气是因为她伤害过你,至于打断我们办事情这种小事儿,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还不小气吗?你明明就是个最最小气的人。郭珮瑢在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没敢说出来。纪云深好歹也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她现在要是帮着妹妹说话,那简直就是不识好歹了。于是她选择了闭嘴,拉着纪云深陪自己看那个无聊却还能打发时间的春晚。
到了午夜12点倒计时,屋子外面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炮声,震得人耳朵发聋,完全听不见电视里的声音。纪云深是在大城市长大的,那里过年不让放炮,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阵仗了。没想到小地方还有这个好处,他揽过郭珮瑢,在她耳边低语道:“早知道你们老家可以放鞭炮,我就应该掐着点。不知道这会儿开始办事情来不来得及,这炮一般要放多久。”
郭珮瑢脸一红,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气得直跳脚,推开他道:“来不及了,一会儿就放完了,你别做梦了。”
纪云深看郭珮瑢一脸警惕的样子,觉得逗她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情。其他的东西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看她着急看她生气,看她吓得团团围,这才是这个年真正有意思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么闹了大半夜,一直到呵欠连天实在忍不住了,才关了电视一卷被子,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还在那里会周公,就被初初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从床上吵了起来,非嚷嚷着要出去买玩具,说是新年礼物。
郭珮瑢困得要死,恨不得直接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一百块塞儿子手里。只可惜初初这个年纪,对钱还没有感觉,不知道钱能换来他所想要的一切。他比较直观,把他想要的东西摆在面前就算万事大吉,要是看不到心爱的礼物,他能作死你。
作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纪云深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过初初,往他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下,打完之后眼一瞪,还威胁他不准哭。接着便起床洗漱换衣服,带他出门去买玩具。
郭珮瑢被这一大一小硬拉着出去,心里老大不乐意,可纪云深说了,难道你想在家里跟乔湛大眼瞪小眼吗?想想也是,那么触气的人,多看一眼都嫌烦,还不如是商场里转转,说不定还能挑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大年初一,街上人不算多,难得开门的几个商场里倒还有些人气。郭珮瑢带着初初去童装柜台挑了几身衣服,又跑去玩具柜台买玩具,累了一个上午,自己啥也没买到,光顾着侍候这个小少爷了。
吃完午饭之后,初初吵着嚷着非要吃冰淇淋,看在是过年的份上,纪云深非常大方地同意了,买了个蛋筒给他。没想到,小孩子毕竟不灵活,天气又冷,初初吃得太慢,冰淇淋化了后全滴在了衣服上。郭珮瑢一面教训他一面拉他去厕所擦干净,纪云深便一个人等在厕所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喜气洋洋的气氛,觉得有些陌生。
过年对他来说,跟平时并没什么两样。他的家人大多在国外,以往他要么是飞去国外找他们,要么就是一个人随便过。无论怎么样,都不太能感受到过年热闹的气氛。一想到以后就可以一家子人一起过年,纪云深的脸上,就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他正在那里一个人回味着,冷不防却被一个从厕所出来的女生给撞了一下。那女生明显很慌张,撞了人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自己就腿一软,几乎要坐倒在地上。
纪云深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刚想问她有没有问题,却一眼认出了那个女人,小小地吃惊了一下:“方莹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下还真有这样巧的事情,撞了纪云深的人,居然就是郭珮瑢那个时常玩消失的女上司方莹雅。自从上次相亲之后,纪云深就再也没见过她,本来还想跟她聊上几句,可是看到她一脸慌张惊恐的样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便拉着她走到旁边的角落里,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慌成这个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